基于主位推进模式的汉英口译策略研究

陈锦霞　余笑

【摘 要】本文在主位推进模式的指导下，以2018年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李克强总理答记者问的汉英口译转写文本为研究对象，分析探讨汉英口译翻译策略。本文研究发现，汉英差异是语篇翻译构成的一大挑战，而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和再构有利于揭示汉英语篇组织特点、指明译文重构的方向，对汉英口译有很好的指导作用。

【关键词】主位推进模式;汉英口译;再现;再构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26-0199-03

一、引言

主位推进模式在翻译领域已有初步应用，国外学者尝试使用主位推进模式讨论汉英口译，而国内还鲜有学者做此尝试，国内口译研究多关注孤立的语言单位如单词、短语等翻译，难以从语篇层面把握整体。本文主要探讨主位推进模式在汉英口译中的转换问题，意义为有助于揭示英语语篇组织特征，指明语言转换的方向，能最大限度地淡化原语陌生感，传达原文内涵，增加译文可读性。

本文的研究问题是：译文如何再现源语的主位推进模式？在没有保留源语主位模式的情况下，译文如何再构主位模式？影响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或再构的因素是什么？

本文选择了2018年李克强总理两会答记者问的汉英口译转写文本为研究对象，其中中文文本共计4804个汉字，口译转写英文文本共3268个单词。分析了全文后，本文选取了最具代表性的8个例子，讨论分析了如何通过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和再构两种方式，实现英译本中准确自然地传达汉语语篇结构和内容。

二、文献综述

徐盛桓（1982）指出语篇是由句子构成的有机整体，其中前后句子的主位和主位，述位和述位，主位和述位之间的联系和变化为推进，主位推进的基本模式为主位推进模式。目前为止，学界提出的英语主位推进基本模式有黄衍（1985）的七种推进模式、Danes（1970）的五种推进模式、朱永生（1995）的四种模式等。在对汉英语篇结构进行系统分析的基础上，李建（2015）归纳出14种符合中文的基本模式。本文选择徐盛恒（1982）提出的四种主位推进模式平行型、连续型、集中型和交叉型展开讨论。

三、主位推进模式与语篇连贯

（一）主位模式再现

Baker （ 2000：125 ） 指出，原文主位推进模式应当在译文中以某种适宜的方式再现，忽视这点有可能造成译文中信息流动不畅。李克强总理对记者问题的回答内容紧凑，思路清晰，在汉英转换时译员也力求在最大限度上保留原文语篇结构。

例1

原文：对那些假冒伪劣、坑蒙拐骗、欺行霸市，乃至搞不正当垄断的（T1），就要把它驱逐出市场，甚至严加惩罚（R1），因为它（T2=T1）妨碍公平、阻碍创新，也有悖社会道德（R2）。（总理回答）

译文：All acts of malpractice involving cheating in the marketplace， making or selling fake or substandard goods， or running unlawful monopolies （ T1 ）， will be dealt with in strict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and banned from the market （ R1 ）， as they （ T2=T1 ） are the enemy of fairness and innovation and go against social ethics （ R2 ）.

原文主要討论政府处罚非法经营活动，句子围绕主位“假冒伪劣、坑蒙拐骗、欺行霸市”展开，介绍了政府惩治的原因和决心，译文保留原文平行型主位推进模式。但是原文主位过长，做主语不符合英语语言习惯，因此译文增添一个概括性短语all acts of malpractice作为主语，使用介词of短语将原主位以四个并列动词词组“cheating、making、selling、running”形式再现，具体阐述非法经营活动的各种形式，述位则采用被动语态，表明政府的态度和举措。

例2

原文：今年（T1）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R1）。在过去的40年中（T2=R1），中国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发展成就，成功使数亿人脱贫（R2）。（记者提问）

译文：This year （ T1 ） is the 40th anniversary of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 （ R1 ）. Over those 40 years， China （ T2=R1 ） has enjoyed unprecedented economic growth and hundreds of millions of people have been pulled out of poverty （ R2 ）.

原文主要讨论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第二句主位“在过去的40年中”来自前面第一句述位“40周年”，是典型的延续型主位推进模式。译文保留原文主位推进模式，第二句主位源自第一句述位，如果原文照搬，会显得冗长累赘，因此翻译时译员仅用those提示有关40周年的信息，使得译文简洁明了。

例3

原文：现在我们开办企业的时间经过几年的努力，可以说已经降了不少（T1），但是全国平均还要22天（R1），而在一些发达国家（T2），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R2=R1）。（李克强总理答）

译文：Thanks to efforts in recent years， we （ T1 ） have significantly cut the time required for opening a business in our country， which still takes 22 days on national average （ R1 ）， whereas it （ T2 ） takes maybe less than a day in a developed country （ R2=R1 ）.

原文重点讲述开办企业所需的时间，总理援引数据，说明国内改革成效，又和国外做对比，指明改革还需深入。原文中各句子述位始终是开办企业的时间，主位则各有不同，是集中型主位推进模式。译文使用关系代词“which”来承接上文内容，引出分句的述位“22 days”，而后又使用从属连词“whereas”进行对比，指出发达国家的情况。译员灵活使用英语中的关系代词和连词，指出各分句之间的逻辑联系，符合英语语言的表达习惯推。

例4

原文：我们商品进口税率水平（T1）在世界上处于中等水平（R1），我们（T2）愿意以更开放的姿态进一步降低商品进口的总体税率水平（R2=T1）。（李克强总理答）

译文：China's import tariffs （ T1 ） are at the medium level internationally （ R1 ）. We （ T2 ） are committed to bringing them down still further （ R2=T1 ）.

原文围绕“商品进口税率水平”展开讨论，介绍我国的商品进口税率和政府未来举措，第一句主位“商品进口税率水平”是第二句述位，是交叉型主位推进模式。译员在翻译时沿用了原文的推进模式，考虑到重复使用“China's import tariffs”不符合英语语言习惯，因此在翻译第二句述位时，译员选择代词“them”，使得译文言简意赅。

口译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听说实现译群的双语转换，因此在口译过程中主位推进模式保留不变的情况也是较为普遍的，虽然英汉两种语言存在差异，但由于受到顺句驱动原则的影响，因此在不影响译文通顺表达的情况下，译员往往会把句子按适当的译群或概念单位切分，再以一定的连接词粘合起来，使得译文的语序和原文的语序保持一致，以确保在有限的时间内，付出较小的认知对文本进行有效的整合，成功实现双语转换。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有利于译文语篇的构建，能够保证口译活动的顺利进行，避免出现逻辑混乱、 内容突兀、结构不协调。

（二）主位模式再构

Baker（ 2000：128） 指出“如果原文的主位推进模式无法在译语中自然再现，那么你就不得不放弃它。这时必须保证译文具有自己的推进方式并具有自身的连贯性。”在翻译总理回答时，译员针对原文内容和语境，创造性地采用符合英语语篇组织特征的推进模式，以实现对原文内容的准确表达。

例5

原文：中国（T1）进入新时代以后（R1），（T2=T1）面临的问题将更加复杂（R2）。（有记者问）

译文：China （ T1 ） is entering a new era （ R1 ）， where （ T2=R1 ） problems are going to become more complicated （ R2 ）.

原句围绕主位“中国”展开阐述，述位讨论其变化和问题，如果直接转换为英语，连续两句出现同样的主位会使句子显得累赘冗余。译文在第二小句主位部分利用关系副词where指代第一小句中述位部分内容，继续展开阐述问题的复杂情况，将原文的空主位推进型改为为连续型主位推进模式，此举避免译文出现主位重复，使得整个句子紧凑精炼，表达自然流畅。

例6

原文：至于你提到的（T1）修宪、机构改革与开放的关系（R1），这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T2）已经批准了宪法修正案和政府机构改革方案（R2=R1）。（李克强总理答）

译文：As for your question about （ T1 ） how the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and institutional reform is going to impact China's opening-up （ R1 ）， now that the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and government institutional reforms （ T2=R1 ）  have been adopted at the NPC session （ R2 ）.

原文是漢语中常见的主动句，以人称或机构名称为主语和主位，但是都聚焦同样的述位“修宪、机构改革与开放的关系”，如果直接将其转换为英语，难以突出表达重点。译文改用英语中常见的被动句，取其前一句述位为主位，将原文的集中型推进模式改为连续型主位推进模式，原文中聚焦的述位转为被动句的主句，重点突出，行文客观严谨，不仅再现原文内涵又兼顾英语的表达习惯和特点。

例7

原文：在餐馆里边吃饭（T1）是由地税向餐馆收营业税（R1），而要打包带走（T2=T1）就由国税来收增值税（R2）。（李克强总理答）

译文：If you sit and eat in a restaurant （ T1 ）， the local tax office collects business tax （ R1 ）. But if you order takeaway （ T2 ）， the state tax office collects VAT （ R2=R1 ）.

原文主位为地点主语，以平行型主位推进模式讨论在餐馆内外吃饭的税收差异。译文考虑到英语语言习惯，增添“you”作为主语和主位，将原句主位改为译文的地点状语，整句的推进模式改为集中型，使得译文表达连贯和流畅，清晰再现原文语义。

例8

原文：上届政府伊始（T1），我们抓住转变政府职能这个“牛鼻子”（R1），推动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T2=R1），就是要理顺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激发市场的活力和社会创造力（R2=R1）。

译文：The transformation of government functions （ T1 ） was high on the agenda during our first term （ R1 ）. We （ T2 ） saw the effort to streamline administration， delegate powers， and improve compliance oversight and government services as pivotal to get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market right， which will further stimulate market vitality and public creativity （ R2=T1 ）.

原文围绕“转变政府职能”这一主题展开论述，第二小句的主、述位旨在解释第一小句述位部分内容，采用的是述位分裂型主位推进模式，译文采用交叉型主位推进模式，译文使用“during”“to”“as”“which”等引导词使得句子从原文的短句改为复杂的长句，尽管整个句子表面上看错综复杂，但却结构清晰紧凑，构成一个整体。

上述例子中，汉语中的隐性主位转换为英语中的显性主位、汉语中的主动句转换为英语中的被动句、汉语中的话题主位转换为英语中的主语主位、汉语中的意合句转换为英语中的形合句致使译文中主位推进模式发生改变。

（三）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或再构

实现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或再构要依靠具体的上下文，适当地做一些“增、减、改”。汉英口译时往往需要增加连接词，将形态隐含的结构改为形态明示的结构;增加代词减去名词，使句子结构正确、语义清楚;增加变化减去重复，用代替法处理重复部分。汉译英时往往需要把长句改为短句，把从句改为分句，将整个句子化整为零;把动词改为名词，将动宾结构译成NP+of+NP这种偏正结构;把主体意识改为客体意识，将产生大量的被动句式;把后重心改为前重心，將“循序渐进”转换为“开门见山”;将意念接应改为形式接应，注重主谓协调一致。

四、结语

本文分析了功能语法中的主位推进模式，并通过实例分析阐述了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和再构在汉英口译实践中应用。由于部分主述位结构和话题结构是重合的，所以汉语可以直接转换为英语，这样译文的语序和原文的语序保持一致，实现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在汉英有差异时，就需要借助主位推进模式的再构，创造出符合表达方式的流畅的英文文本。汉英口译的过程中，我们要抓住语篇的重点，处理好句子不同部分的先后问题，选择合适的主位把内容更好的连贯起来，最终达到语言层面上的归化。因此，主位推进模式的再现和再构对汉英口译有着巨大的实践意义，值得译者的学习和实践。

参考文献：

[1]Baker， M. In Other Words： A Coursebook on Translation[M].Beijing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2]Halliday， M.A.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Edward Arnold Limited， 1994.

[3]Geoff Thompson.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Beijing：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4]黄衍.试论英语主位和述位[J].外国语，1985（5）：23-26.

[5]李建.对汉英语篇中主位推进模式分类的再研究[M].蚌埠学院学报，2015.6.

[6]徐盛桓.主位和述位[J].外国语，1982，2.

[7]朱永生.主位推进模式与语篇分析[J].外语教育与研究，19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