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开学三问

郭影强

开学第一节课在课堂上和學生互相认识一下，是必做的事情。认识学生，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学习者。介绍自己，让学生了解这个老师对课程和教学的基本立场、基本目标。这一次，我选择了哲学家和门卫经常问的三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前两个问题容易给出较为具体的答案，第三个问题却难住了不少学生。坐在课堂上的学生不知道此地此时面对老师和同学，要表明自己去往哪里。于是我趁机抛出一个参考方向，我们要沿着课程提供的跑道向前去，到课程想追求的目标那儿去。在这样的路途中，有核心素养需要我们去掌握，有技术学科的知识和技能需要我们去学习和实践，有身处一个技术社会所应认识的技术与人、技术与社会的关系等着我们去观察、思辨和营建。

这个相对开放的问题，是上课前突然想到的，问下来还真感觉有相当的整合作用，既激发了学生的互动兴趣，又便于容纳学生的多种答案。从门卫基于具体安全出发的具体之问，到哲学家的身份与意义追寻之问，都没有道出教师的职业之问。教师是学生学习道路的引领者和设计者，是把课程化为实际方案和相应操作的工程师，同时又是在这种具体学习中引导陪伴和促进生成的人。如果对技术课程的内容进行辨析，实际上它在起点上满足的正是人类的底层安全意义上的追求，技术为人类提供了吃喝拉撒所需的一切外在设施和呼应设施与环境的基本技能。技术课程同样关切到人们的意义与身份追求。在技术课程里，学习者习得了各种知识和技能，建构起一个以认知和能力为依托的新的身份，能够在技术社会获得基本的生存自由的能力身份。在这样的基础上，教师是那位因为引领学生习得知识和技能，因为直接参与和构建学习与生长的情境，而能够与学生一起经历意义生成的人。

教师曾经有过崇高的身份，因为他向学生揭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引领一种在学生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体验，促进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知，呈现并示范一种更为崇高意义上的生活方式。然而，随着知识量的增加、教育的普及，课程逐渐成了运输业，教师逐渐成了快递员。标准的规格、明确而清晰的交付流程（当下某些教辅平台正是这样的要求）、先进的信息与知识转换工具，都在支持着这样的效率提高和效益优化。各种技术帮助人们经历了一个教育过程祛魅的过程，得到一个自以为透明的结果，意义却被解构了，带来的是教育教学工业化的灾难后果。有一本名叫《课程动态学》的书曾令我深受启发。书中以后现代视角重新审视课程，提出了系统逻辑、关联逻辑和意义逻辑的新课程逻辑。以之为参照，可以考虑用系统方法来处理课程的硬核问题（知识、技能，核心素养和目标等），用关联思想来帮助课程学习者开启复杂时代下的技术元素，观察技术元素和技术系统对世界的互动性影响，用意义逻辑来帮助课程学习者去探讨技术带来的终极之问。

我们是谁？我们从何处来？我们向何处去？也许回应以系统、关系和意义反思，是一个教师可以引领自己反思并改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