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迪留下诸多疑问

●本报驻埃及、德国、新加坡特派特约记者　黄培昭　青木　辛斌　●柳玉鹏　陈一

“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在28日的第一条推特中，美国总统特朗普再次兴奋谈及“伊斯兰国”（IS）领导人巴格达迪已被除掉。此前一天，他在白宫发表的讲话中，详细讲述了他和一众美国官员在战情室看到的有如电影一般的情景——8架美军直升机在危险空域飞行一个多小时，超低空飞进飞出，巴格达迪边哭边叫边逃跑……对于之前数次“被死亡”的巴格达迪，如果这次死讯是真的，对世界反恐战争来说无疑是一场胜利。但从欧洲到中东，世界没有立刻被美国的“成功故事”感染。谁将成为巴格达迪的继任者？IS是“树倒猢狲散”，还是掀起一轮血腥报复？中东局势和全球安全将受到什么影响？各国正在谨慎评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美称可以公布突袭视频

“现在世界变得安全多了。”当地时间27日上午9时，特朗普在白宫发表电视讲话，公布巴格达迪在叙利亚西北部伊德利卜省毙命的消息时这样说道。美国《华盛顿邮报》说，比起2011年美军击毙本·拉登，时任总统奥巴马用9分钟宣布这个消息，当天特朗普花了48分钟谈论这次行动，宣称这将给全球安全局势带来立竿见影的变化。

法新社28日报道称，虽然这被欧洲多国领导人视为反恐战争的一大里程碑，但他们与美国总统一头热的语气对比鲜明。英国首相约翰逊说，巴格达迪的死讯是反恐的“重要时刻”，然而打击邪恶的IS的战斗尚未结束。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推特发文称，巴格达迪之死对IS是沉重打击，但这只是一步，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和联军合作，彻底打败恐怖组织。

英国《金融时报》援引分析人士的话说，巴格达迪之死无疑是对这个曾经强大的恐怖组织的一次象征性打击，“我们并不是每天都能除掉世界上最强大的恐怖组织的领导人”。不过，这也许并不会降低这个分散的武装分子联盟的危险性，特别是在短期内。美国CNBC提到，奥巴马下令突袭并击毙拉登后，“基地”组织成功地进行了重组，并在叙利亚站稳脚跟。

截至目前，IS还没有通过网络渠道证实巴格达迪的死讯。27日，俄罗斯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称，俄军方对美军行动的可信度表示怀疑。但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28日表示，俄军方的确在相关地区看到美国飞机和可能正在执行任务的无人机。克里姆林宫认为，如果证实巴格达迪被清除，那么可以说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国际反恐做出了重大贡献。特朗普28日说，美方可以解密并公布一些美军突袭巴格达迪的视频片段。

“IS此前给中国带来过直接威胁，并曾杀害中国公民。中方对其头目死亡有何评论？”28日在回答英国路透社记者提问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表示，中方非常关注这一最新进展。中方主张，国际社会应进一步加强合作，共同打击恐怖主义，并认为反恐应标本兼治，努力消除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

巴格达迪继任者浮现？

阿拉伯语媒体“中东眼”28日报道称，这次“成功围猎”巴格达迪是各方通力合作的结果，伊拉克、土耳其、叙利亚库尔德武装等都向美军提供了不同来源的情报支持。最后，美军锁定目标，从不同方向进攻巴格达迪的住处，过程持续2个多小时。

特朗普27日在讲话中感谢俄罗斯、土耳其、伊拉克甚至叙利亚政府。《华盛顿邮报》说，他也简单感谢了库尔德人，但很快重申从叙利亚撤军的必要性，以及美国留下一些士兵“为石油而战”。该报称，这种赤裸裸的帝国主义姿态，让美国反恐专家摇头。美国前负责协调打击IS联合行动的总统特使布雷特·麦格克说：“我们的任务依然是确保IS不死灰复燃，而不是保护油田。”

巴格达迪毙命的消息很快激起新担忧。彭博社称，巴格达迪之死可能成为其支持者的集结号。《华盛顿邮报》评论说，过去20年美国秘密打击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方式基本是消灭其军事领导人。前白宫反恐官员阿里说，在现代反恐历史上，这类“斩首”行动不会导致极端组织的战略性消亡或者组织性溃败。埃及《消息报》称，IS有复仇的传统，尤其是当它的领导人被杀之后，复仇的程度更为强烈和疯狂。路透社28日报道称，菲律宾、印尼和马来西亚当天都表示，已准备迎战激进分子的报复，包括“独狼”攻击。

谁将接任巴格达迪？外界对此猜测不一。CNN称，IS从未公开指明谁可能接任，这就让他的继任者很难在世界范围内的“圣战者”中获得认可。但在特朗普宣布巴格达迪毙命消息后不久，美国《新闻周刊》就报道说，IS已任命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时期的军官阿卜杜拉·卡拉达什接任巴格达迪。报道援引一名情报官员的话说，巴格达迪在毙命前已经“名存实亡”，不参与日常行动的决策。卡拉达什可能已经取代他的位置。

《金融时报》报道称，反恐专家认为，巴格达迪没有明显继任者，这可能是IS内部的弱点，也可能是加剧地区动荡的一个因素。因为IS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境内的各派系领导人现在可能觉得，是他们展示实力的时候了，必须做一些更大胆的事。另一个担忧是，IS将寻求“基地”组织等前盟友的帮助，后者则可能借此重整旗鼓。“中东眼”网站评论说，这一切未知因素如何演变，将影响甚至决定中东地区局势、世界安全、美国下一步的中东政策调整以及各国如何在中东深度博弈和角力。

特朗普遭到泄密质疑

英国广播公司（BBC）28日称，巴格达迪之死被认为是特朗普的重大胜利，因为他之前将美军撤出叙利亚北部的决定遭到严厉批评。该报道认为，这一“标志性时刻”可以帮特朗普反击数周来在国会遭遇的猛烈攻击。然而，事情并非如此。

领导对特朗普弹劾质询的美国民主党议员希夫承认突袭是一次重要胜利，但指责特朗普事先没有通知一些国会重要领导人。众议院议长佩洛西27日在声明中表达不满说，特朗普“通知的是俄罗斯人，而不是国会最高领导层”。对此，特朗普回击说，他已在发动突袭前通知了一些国会议员，但未通知佩洛西，因为他不希望信息泄露。“华盛顿就是一台泄密机器。”

然而特朗普本人也遭到泄密质疑。美国Vox新闻网报道称，特朗普宣布突袭成功时，走得太远了。他在回答媒体提问中，泄露了关于美国情报和军事活动令人震惊的信息。“他不该说有多少架飞机，从哪里飞过去，他们如何摧毁一座建筑……”，奥巴马政府时期的美国国家反恐中心主任迈克尔·莱特称，这可能帮助敌人逆向了解美国的情报手段。美国退役陆军中将纳格塔说，“我能理解讲好故事的冲动，但造成的伤害反倒可能更实质些”。

《华盛顿时报》称，尽管巴格达迪被击毙获得华盛顿分裂的政治两派欢呼，却不会减弱民主党的弹劾努力。BBC说，这次“胜利”能给特朗普带来多大政治利益，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