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熊”

富丽瑶

中国和俄罗斯同为世界大国，近年来，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合作更加密切，研究两国的文化对于语言的学习和实现跨文化交际都有很重要的作用。动物形象在不同国家的文化中具有不同的民族色彩，每一个民族和地区都有自己喜爱的动物，并赋予这些动物形象以附加含义，这些附加含义也恰恰反映了一个民族和地区的文化。

俄罗斯素有“北极熊”的称谓，这不仅仅与俄罗斯地处北方且国土面积辽阔宽广相呼应，而且与俄罗斯人性格的豪放相呼应。自古以来，熊在俄罗斯人的心目中就占有重要地位，熊的形象在俄罗斯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俄罗斯很多城市的徽章都是熊，例如雅罗斯拉夫尔、彼尔姆、诺夫哥罗德、叶卡捷琳堡等。俄罗斯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的标志也是一只漫步的北极熊。俄罗斯的一些小镇、山川和湖泊也都以“熊”来命名，在索契有一个叫“熊的角落”的小镇，小镇上随处可见熊的雕塑，因为小镇被树木林立的大山环绕，所以经常有熊跑到小镇的河里面抓鱼吃，小镇上的人并不讨厌这些“不速之客”，而是与他们和睦共处，后来还把小镇的名字改成了“熊的角落”。在俄罗斯举办的国际赛事中，熊更是作为吉祥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1980年在莫斯科举办的第二十二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吉祥物就是一头名叫“米莎”的卡通棕熊;2006年的“俄罗斯年”和2007年的“中国年”，吉祥物也是裹着中俄国旗挽手同行的中国熊猫和俄罗斯棕熊;2014年的索契冬奥会熊作为吉祥物又再一次出现在世界舞台上。俄罗斯人的名字也常常和熊相联系，例如米莎、米什卡、米哈伊尔等，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就是以“熊”为姓。此外，熊也成为俄罗斯强大军事实力的象征，图-95式战略轰炸机的绰号就是熊，还有“熊”式装甲汽车……不一而足，由此可见熊在俄罗斯的“地位”不可小觑。

古时西伯利亚人以捕鱼狩猎为主，他们崇拜熊，把熊当做森林的主人，并将熊视为神灵。古俄罗斯人认为，熊很了解妖魔鬼怪，能够帮助人们战胜妖魔鬼怪，还有人甚至认为熊也是某种妖怪的化身，所以人们从不直呼熊的名字，而是称之为“守林人”“黑兽”等，在民间还有人根据其形态和颜色称熊为“脚趾内翻的”或者“棕色的”。在俄罗斯的传说中，熊是夏娃和亚当的孩子，为了不让上帝知道，夏娃和亚当将他藏在森林中，上帝知道后将这个孩子变成了熊，从此人们用熊皮、熊掌还有熊的头部来辟邪和抵御疾病。多神教认为，熊是家畜保护神韦勒斯的化身，人们只有对熊祈祷，熊才能保护家畜及狩猎的成功。俄罗斯人在教堂举行的一些坦白和忏悔的仪式上，都要穿着熊皮唱歌跳舞，这些应该都与古斯拉夫人的熊崇拜有关联。

熊文化在中国也有很悠久的历史，在中国很多的历史典籍中都有关于熊的记载，古书中曾记载“伏羲号黄熊，黄帝号有熊”，熊被认为是黄帝部落的姓氏。《左传》中也曾记载过楚成王、晋灵公食用熊圣餐。随着时代的进步，研究者们发现，之所以古时候的人们食熊圣餐是因为出于对熊的崇拜，而不是因为熊掌和鱼一样都只是美食而已。而且几乎所有的楚王在继位时都叫“熊王”，司马迁共记载了二十多位“熊王”，在河西走廊的魏晋墓穴里更有成排的“熊”。

海昏侯墓出土的熊型玉饰也与中国古代的熊崇拜有关系，据研究人员解读，这件熊型玉饰具有驱邪的功能，能够保护墓的主人的灵魂不受侵扰，肉体不受侵害，這是对古代熊崇拜的新发现。

古时甲骨文“能”字的图像原本是“熊”，因为熊的种种高强本领，所以用“能力”“能耐”“能杰”来形容那些有本领的人，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能的所指发生了变化，后来才用“熊熊大火”的“熊”来指代原先的“能”。

在俄罗斯的动画作品中，《玛莎和熊》这部动画片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动画片的主角就是聪明可爱的玛莎还有憨态可掬的大熊，大棕熊米莎善良可爱，喜爱蜂蜜，常常被玛莎骗得团团转，这部动画片有不同语种的版本，被世界人民喜爱，让人们更加了解了俄罗斯的“熊”。

近年来，在中国备受欢迎的动画片，非《熊出没》莫属了。该片主要讲述了充满正义感的森林保护者熊兄弟与破坏森林、采伐原木、占领土地开发创业实验田的光头强之间发生的一系列搞笑故事。该片中的熊大聪明机灵，不再是传统的笨拙形象，而熊二虽然好吃懒做，但是充满正义感。随着社会的进步，在影视作品中也融入了新的内涵，让熊文化在中国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在俄罗斯的文学名著中，也常常能够看到熊的身影，契诃夫有一部名为《熊》的喜剧，它讲述了发生在俄罗斯旧社会地主家庭的故事，装腔作势的地主小寡妇波波娃要为生前对她并不忠实的丈夫守节终身，但是偏偏遇上了粗鲁无礼的退伍军人斯米尔诺夫闯进门要债，他赤裸裸地揭露了波波娃的感情游戏，在两个人的争吵中，斯米尔诺夫发现自己爱上了波波娃，争吵变成了求爱，进而变成了深情的接吻，在争吵时，波波娃骂斯米尔诺夫是一只“笨熊”，充满了喜剧效果，融汇了俄罗斯人对熊的喜爱。

中国的上古神话中也有很多关于熊的记载，古代的熊的形象和现代人心中的熊的形象有很大差别。《山海经》中关于大禹治水的故事讲述大禹婚后离家治理洪水，为了打通山势险峻的轩辕山，让洪水流过，化身成为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黑熊，这就有了夏禹化熊的故事;神话中禹的父亲鲧死后化为了黄熊，《山海经·海内经》内记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左传》昭公七年也云：“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能已入于羽渊。”俄罗斯文学巨匠普希金的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有这样的片段：“塔吉娅娜梦见自己一个人在森林中，突然从雪堆里钻出一头大熊，把她带到了林中的小屋里。”后来塔吉娅娜就和一位将军结婚了。在俄罗斯，熊是未婚夫的象征，如果未婚的女孩子梦中见到了熊就意味着她要结婚了。

“吉梦维和？维熊维罴……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这是《诗经·小雅·斯干》中的片段，记载了妇人梦见熊而生子的故事，也是“梦兆熊罴”这个成语的来源，可见在中国，梦见熊是生男孩子的征兆。此外《论语·卫灵公》中记载，周文王曾梦见一只长有翅膀的熊，飞到了他的怀里，第二天经过释梦，认为是好的征兆，意味着将会有有才华的人来辅佐他，于是前去寻找，果然在渭水边遇到了正在垂钓的姜尚，由此得一贤才，此为“梦熊之兆”。

综上所述，无论是在中俄的影视作品还是文学作品中，“熊”时而以笨拙的形象出现，时而又是力量的化身，可见“熊”的形象在中俄两国人民的心中具有正反双重意义，中俄两国人民对熊的态度是矛盾的，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多方面的因素。

《山海经》载：熊山有穴，恒处神人，夏启冬闭。冬闭，是指熊在秋冬之际就进洞睡觉，夏启是指在春暖花开之时，结束冬眠，走出洞穴，甚至会在冬眠时孕育出新的生命。古时候生活条件艰苦，人们还不了解科学，并不理解熊的生存状态，所以便觉得熊有起死回生的超凡能力。其次，熊和人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熊有着和人相似的眼睛、手掌、脚趾，可以像人一样用两只脚走路，会随着欢快的音乐起舞，会开心会发怒，无论在中国还是俄罗斯都有很多人认为熊是人类的祖先。叶舒宪认为，古代熊才是亚欧大陆的神，因而“熊”在中俄两国的文化中的正面形象是这种文化现象的遗存。

虽然熊的体态和人类很相似，但是它的躯体肥壮，一头成年棕熊的体重可达700-800千克，平均身长3米，站立时能有2.7米，它走起路来慢慢吞吞，行动笨拙，然而在捕猎时，奔跑却很迅速，所以在中俄的文化中熊又有笨拙、窝囊、愚蠢和危险的特征。

学习语言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跨文化交际的过程，想要掌握一门外语首先要掌握这个国家的文化，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握我们所学习的语言，就要不断克服文化差异，求同存异。中国和俄罗斯都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国家，有自己的民族文化，对比研究中俄两国的熊文化能够让我们在两个国家的文化碰撞中对中国和俄罗斯有着更深刻的理解，并对语言的学习有一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