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一
农业文明到来之前,华夏民族是一个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奴隶制社会。作为一个黄河流域的民族为何能够书写农业文明璀璨的乐章?
青铜的冶炼技术为铁器冶炼技术的到来做了技术上的储备,当铁器一经出现,中华民族就开始了向新的历史进程的迈进。
创造了辉煌文明的古罗马帝国为什么没能够继续引领人类前行?当古罗马沉溺在色情、血腥、残暴文化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也就预示着这个民族它将退出历史舞台。
中华农业文明的发源地是黄河流域,黄河流域富饶的平原为大规模的农业到来提供了重要的地理条件。农业文明的曙光在华夏地区冉冉升起。
封建社会美的形态是怎么形成和发展的呢?首先,当铁器诞生以后,一家一户的小户经济就成为了可能,同时打破了大规模的集约式的奴隶制生产方式,从而极大地提高了农业生产。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引发生产关系的变革,经济基础已经发生变化了,那么上层建筑呢?它也应该适应这个生产方式的发展。所以这个时候,爆发了一场著名的百家争鸣,这可以说人类历史上,由旧的社会形态向新的社会形态转型的过程中,爆发的第一次思想启蒙运动。
百家争鸣,是代表着各种阶级利益的各种学派进行的思想的交锋,这场交锋的最后结果是确立了孔子的哲学思想。“百家争鸣”这场文化思想大交锋的历史价值,在于奠定了儒家作为整个封建时代的核心思想基础,中华民族开始了探索农业文明的艰难历程。孔子之后出现了孟子,孟子更是高扬起了孔子的儒家学术思想,义无反顾地推进着这种新思想的传播,提出了王道取代霸道的理论。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建立了大一统的封建制度,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施政思想就完全转移到了孔子的思想上来,他依然抱着旧的暴力观念不放,所以整个天下形成了“伐天道、诛暴秦”“天下不乐为秦民”现象,明明是一个新的社会制度形成了,可是为什么人们不愿意做秦民呢?恩格斯曾经这样指出:“在发展的进程中,以前的一切现实的东西,都成为不现实的,都会丧失自己的必然性,自己存在的权利、自己的合理性,一种新的赋有生命力的现实的东西,就会起来替代正在衰亡的现实的东西。如果旧的东西足够理智,不加抵抗即行死亡,那就和平的替代;如果旧的东西抵抗这种必然性,那就通过暴力来替代。”(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一卷)“被统治者和被剥削者在任何时代都比统治者和剥削者多得多,所以真正的暴力总是在前者。”(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这个暴力就是革命的暴力,用革命的暴力摧毁反动的暴力,这就是历史的进步。
所以在这样一个历史发展过程中,尽管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試图阻止人们的反抗,但是人民揭竿而起就推翻了这个王朝。在当时的农民起义军队伍里,一个以项羽为首,一个以刘邦为首,刚开始的时候,项羽是一路过关斩将,一夜之间就坑杀了20万秦卒,而刘邦却约法三章,受到了人民的爱戴,进军就较为顺利。最后项羽战败。临死前他仰天长叹:“此天亡我,而非战之罪也!” 天为什么要亡他?因为他逆天道而行,背离了历史发展的潮流,依然抱着强权政治旧的观念不放,所以最终必然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此时的天道是什么呢?是“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此时“德行”已经要扬弃“强力”了。在艺术形式上,我们可以看到奴隶制时代,古希腊、古罗马和中国秦始皇时代的艺术形象呈现肌肉的强健、健壮、魁梧,这些形象和后来德行思想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德行思想不需要张扬肌肉,而是慈善的面孔,像乐山大佛,以庞大的体积,端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完全超越了强力的力量,这样的形象,给人的感受是一种道德无边、法度无量的庞大力量。中国的这种艺术雕塑,渗透着时代的精神,渗透着美的形态是显而易见的。
德行、仁爱思想的确立,必然要在艺术形式上形成它独有的艺术风格。我们先来进行一下艺术的比较。在艺术界有东西方的艺术比较。有人提出,东方人有东方人的审美,西方人有西方人的审美,因此东方人的审美和西方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他们提出了几个概念,一个是关于线描和块面的造型关系,东西方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东方的水墨和西方的色彩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东方的艺术讲究散点透视,而西方艺术讲究焦点透视;还有就是题材和内容上的差异。于是,有些学者得出了这样一种结论,“东方民族是一个不讲科学的民族,西方民族是一个讲科学的民族”。这样一个通过简单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是值得去反思的一个问题。
首先,我们通过奴隶时代的雕塑、封建社会的线描和资本主义时的油画进行对比。这三种艺术形式本身就是三个不同时代的产物,我们在进行艺术比较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当时产生这种艺术的时代中去,才能够找到这种艺术发生的真正的根源。东西方形成这种所谓的艺术差异,它的原因在哪里?
但从直观上来看,我们确实会发现这种差异。东方的山水画是立式的散点透视,西方的静物画是焦点透视。我们也可以看到花鸟画中国的是立式的、水墨的,西方的色彩是艳丽的。在人物画上,东方人刻画的是一种淡泊物欲的水墨造型,西方人则对物质充满了热情。这些内容,从题材上、内容上、形式上确实完全不一样。但这样的比较真实、科学吗?其实这样的比较是有问题的,它的问题就在于,是直接把两个完全不相同社会历史时期的艺术作品进行比较,而没有追问这种可比性的合理前提和范围。
我们的比较应该追溯到真实的历史中去。不能把中国封建农业文明的艺术,来跟整个资本主义的工业文明的艺术进行比较,因为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历史时期所形成的艺术作品。只有同一时代的作品放在一起才有可比性。
在线描绘画上,中国绘画是线描,西方在这个时候也是线描,它们还有差异吗?如果有差异,不过是东方人人种和西方人人种的差异,在绘画形式上没有多大的差异。如果说有差异,是在转型的过程中,西方的线描的表现力还处于低级阶段,已经将线描绘画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绘画中有一种说法叫做力透纸背,这一条线条下来的时候,贯穿着生动、力透纸背的气韵,他们达不到这个高度,还处于较为低级的阶段。
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国工笔绘画的形式在西方也出现了。工笔绘画是一种平涂,然后黑色线勾勒,在它的阳部用白色线再勾勒一下,这种形式居然在西方也出现了。难道是我们传播给他们的吗,不是,说明审美意识在那个历史阶段是一样的。我们的透视叫散点透视,其实散点也不是很正确,应该叫流动的视觉,西方大型的玻璃彩画,采用的也是这种流动的视觉。有人说我们的绘画里面不讲究焦点透视,严格来说,它不符合现实,可是这种不符合现实的现象,在西方的绘画中比比皆是。
我们从这些现象中都可以看到,中国封建社会的线描形式和西方没有多大差异,不论是线描造型还是流动的视觉,散点透视其实都是共通的,没有差异。什么样的比较才是科学的?“任务是正确和准确地描绘真实的历史过程。因此,研究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再是从头脑中想出来的,而是要从实际中发现这种联系。”我们考察东西方的艺术史,要发现他们其中的这样一种联系,當我们在实际中发现这种联系的时候,东西方不存在差异。我们揭示事物内部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遵循历史的事实。
在内容形式上,东西方也不存在差异。我们看看飞天的人物的造型,过去也是像坐着大鸟,在天上飞翔。但是,很快就抛弃了这种对自然的模仿。当西方还停留在对自然的模仿,描绘人的身上长着翅膀的时候,我们却用衣服飘带的形式,展现在天空中自由、幻想、浪漫主义的一种神情,让人觉得它真的好像是在天上飞翔一样。这就是我们华夏民族的丰富想象力,但种想象力没有被西方所认同,这是因为当时华夏的艺术水平要高于西方。因为西方在当时处于较为低级的阶段,我们的农业文明已经发展到很高的阶段了。
同样是一种上帝的灵光,在上帝的背后我们可以看到有一层灵光,在我们的佛教、道教里面,也有灵光的造型。我们在进行东西方比较的时候就会发现,不论在色彩、线描、平涂,还是在透视、在飞天人物的造型上,东西方都没有差异。如果真正有差异,那只是技术上的差异,而这种技术上的差异是根源于社会历史发展层面上的差异。
由于小农经济不能够提供丰富的物质生活的享受,就要遏制人们对物欲的贪婪。这种遏制在西方有基督教,他们都是自己遏制自己,不惜自己受苦受难,用清贫的生活来倡导这种德行思想。东方佛教里面的故事也是这样,用自己受苦受难来唤醒民众、唤醒社会,从而告知统治阶级不要追求过分奢靡的生活。
但是,生活太艰苦了人们就没有了社会的理想,就必须要营造一个理想:承受今天现实的苦难可以在来世获得幸福。这样一来,这种思想就转换变质了。孔子的“为政以德”首先是遏制统治者的骄奢淫逸的生活,而这个时候支配着精神生产的统治者却偷梁换柱了,告诉老百姓说,你们今生受苦受难,来世可以进入天堂。同时他们也给自己制造一个舆论,叫做我们今生享乐,是因为我们前世受苦了,是因为我们前世做了好事了,而你们前世作孽了,今天就要承受这种生活的苦难。
永远在真实的苦难中煎熬,人们就会绝望,于是统治阶级又要营造了一个希望。他们在描绘美丽天堂的时候,艳丽的色彩出现了,美女如云,甚至裸体的女性都出现了,但这种女性的裸体艺术和艳丽色彩,它是在来世、天堂里面。创造这种来世的幸福、诱惑,来禁锢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对物质的欲望。他们用这种天堂的美丽景色编织着一个美好的幻境,让人们去追逐那个美好的理想。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维护封建统治者的秩序罢了,这就是愚民策略、政策,就是告诉老百姓现实苦难越多,来世就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