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最后一战—太原战役

张苗　李锋

太原战役，是我军在掌握战略和战役主动权的情况下，于1948年10月5日至1949年4月24日，对孤守太原之阎锡山部进行的一次城市攻坚经典战。此次战役在中央军委指导下，由华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兼第1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中共太原总前委书记、太原前线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徐向前指挥，共歼灭国民党军1个绥靖公署、1个保安司令部、6个军共13.5万余人，结束了阎锡山在山西38年的反动统治，对于支援解放战争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1947年太原绥靖公署主任兼山西省政府主席阎锡山

战斗背景

1948年7月晋中战役后，阎锡山率残部6个师和直属部队龟缩于太原及其附近狭小地区内，企图死守太原，待机再起。

太原是国民党在华北的战略要地，也是山西军阀阎锡山的老巢。阎锡山在太原多年经营，形成了以城区为中心，城外东、西、南、北4个守备区相互牵制，纵深约15千米的环形百里防线。整个防御体系沟壕交错，碉堡林立，筑有100多处坚固据点，5000多座碉堡，阎锡山称之为“百里防线”“火海地区”和“碉堡城”。阎锡山吹嘘，太原已成要塞城市，足以抵抗150万解放军的进攻。

为了早日解放全山西，军委要求华北野战兵团再接再厉，尽快解放太原。华北军区决定：由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徐向前统一指挥本兵团3个纵队、华北军区第1炮兵旅、西北野战军第7纵队、晋中军区3个独立旅、陕甘宁警备旅共8万余人，太原战役拟于10月18日开始，争取3个月内结束。

战斗经过

提前发动战役，歼灭出城之敌。1948年10月2日，阎锡山部出动7个师的兵力，沿汾河以东、同蒲路以西向南进犯，至10月3日，先后进占小店镇、南畔村、南黑窑和武宿机场。徐向前认为机会难得，遂决心于10月5日提前发起战斗，首先歼灭出城之敌，乘胜夺取太原外围阵地，尔后攻城。

徐向前于10月4日夜，部署第8、第13纵队包围了位于小店、巩家堡和南畔村等地的国民党第44师和第45师，并在5日凌晨发起进攻。5日10时至6日9时，第8纵队歼灭小店国民党军第44师和巩家堡敌军一个营，第13纵队歼灭南畔村和南黑窑国民党第45师全部以及第72师一个团。中央军委和毛主席致电徐向前：“歼敌两师甚慰。你们现有良好机会可以全歼南面及东面之敌，得手后敌必震动。望你们乘胜扩张，逐一全歼外围之敌，占领一切机场。”

根据军委的指示精神，徐向前指挥各纵队继续扩大战果，至16日攻占武宿机场、石咀子等多处据点，进至敌外围屏障东山南侧。

乘胜夺取东山，清扫外围屏障。徐向前对情况作了进一步分析，认为敌主要兵力被吸引到城南一线，攻取东山的时机基本成熟，遂决心乘胜攻取东山，清扫太原外围屏障。

10月15日，徐向前命令第7、第13、第15纵队，分由南北两面迅猛向东山要塞守军发起攻击。至19日，相继攻占黑驼、石人梁、大窑头等一些东山要点和主峰罕山阵地。随后，阎锡山集中第30军和留用的日本军人为骨干组成的暂编第10总队，在炮火支援下向牛驼寨实施多次猛烈反扑，在予敌以重伤后，考虑到部队伤亡大，徐向前果断令第7纵队撤出牛驼寨。

东山主峰罕山阵地被我军攻占后，阎锡山迅速调整东山部署，集中防守牛驼寨、小窑头、淖马、山头“四大要塞”。徐向前随机应变，于10月25日指挥第7、第8、第13和第15纵队分别向“四大要塞”发起攻击。守军在空军配合下，凭借险要地势固守顽抗，并施放了毒气弹、燃烧弹。第1兵团各部勇猛突击，经18晝夜反复激烈争夺，于11月12日攻占东山全部阵地，共歼灭守军2.2万余人，并争取了守军第8总队起义。

夺占东山，使解放军获得了瞰制太原城区的有利条件。与此同时，晋中军区部队攻占城北青龙镇、城南许坛以及汾河西岸的南北堰等据点，进一步清除了太原守敌的外围屏障。

在此期间，守军第30军军长黄樵松派代表与攻城部队接洽起义事宜，徐向前随即派员入城协助组织起义。但因被出卖，黄樵松遭逮捕和杀害，起义未能实现。

缓攻太原守军，转入围困、瓦解。顺利夺占东山后，全国军事形势越来越有利，华北解放军主力和东北入关部队，即将发起平津战役。中央军委根据全国战局和太原前线情况，为防止因太原攻克使傅作义孤立南逃，于11月16日发出缓攻太原的电令。要求将太原外围要点攻占若干，并确实控制机场，即停止攻击，转为政治攻势，部队就地休整。

按照军委指示，徐向前指挥各部队先后攻占了太原城东松树坡，城北苏村、阳曲、兰村，城南化七头、赵家山、邱沟等一些外围要点，将太原守军压缩在以城区为中心、纵横各不过15千米的狭小区域内，并以火力控制了汾河以西5个机场，断绝了守军空中支援。之后，以部分兵力坚守前沿阵地，监视守军，主力转入休整。

同时，围城各部队通过战场喊话、散发传单、动员守军官兵亲属规劝等方式，广泛开展政治攻势，促使大批守军起义投诚。

太原战役进攻图

决定会攻主城，全线解放太原。1949年3月，已处绝境的阎锡山非但拒绝和平解放太原，反而抓丁征兵扩充军队，编组“神勇师”“铁血师”“坚贞师”，并从榆林空运第83师到太原，使太原守军仍保持6个军的兵力，连同非正规军共约7万人。

与此同时，华北野战军第19、第20兵团及东北野战军炮兵第1师，于1949年3月底进至太原前线，连同久围太原的第18兵团（原华北第1兵团）共约30万人，准备会攻大原。为统一指挥，中央军委决定组成太原前线总前委，由徐向前任书记，同时组成太原前线司令部，徐向前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在和谈无效、太原无法和平解决的前提下，徐向前决定4月20日对太原发起总攻。

1949年4月20日，第19、第20兵团南北对进，向太原守军发起总攻击，第18兵团以1个师的兵力，实施积极佯动配合。20日下午，鉴于第19、20兵团已突破敌外围阵地，并正围歼城南、城北之敌，徐向前即令第18兵团从城东发起攻击。激战至22日，全歼外围守敌12个师。

固守太原的国民党士兵在解放军的进攻下，匆忙逃往碉堡里躲藏

国民党来不及飞走的飞机

外围守敌被歼后，城区残敌3万余人负隅顽抗，徐向前当即决定，一鼓作气，攻下太原。

4月24日晨，第20、第19、第18兵团分别从城北、城南、城东三个方向突破进入城区。入城部队以小型爆破手段，迅速开辟前进道路，向守军指挥中心勇猛穿插。9时，各兵团合围太原绥署。至10时，全歼守军3万余人，并活捉孙楚、王靖国和日本顾问今村、岩田等。至此，历时6个多月的太原战役胜利结束，太原全线解放，统治山西达38年之久的阎锡山政权宣告灭亡。

战例启示

徐向前指挥的太原战役，是对阎锡山经过38年苦心经营并有重兵据守的“要塞城市”进行的一次攻坚战，使解放军攻坚国民党坚固设防的大城市取得了成功经验。同时，这场战役在6个月的时间内，以我军伤亡1.5万余人的代价，取得歼敌13.5万余人的巨大胜利，可谓徐帅指挥的以少胜多经典战例之一，体现了徐向前杰出的军事智慧和高超的指挥艺术，也带给我们很多启示。

入城仪式

一是从战略全局出发，制定围困、瓦解、攻击相结合的正确方针。受领任务后，徐向前在组织部队休整的同时，对双方情况进行了认真分析，认为：太原守军虽已陷入孤立，但仍有6个军17个师共10万余人，且有坚固工事作依托，是比较难啃的“骨头”。而当时华北野战军第1兵团连同晋中部队共约8万人，在兵力数量上敌多我少，且经过几个月的连续作战，部队战斗力有一定程度下降，加之我军火力尤其是攻坚火力较弱，难以迅速攻克太原。

因此，徐向前于1948年9月28日提出了“围困、瓦解、攻击相结合”的作战方针，力求疲惫、消耗敌人，使其由众变寡、由强变弱，然后一举攻克太原。

在这一方针指导下，攻城部队在半年多时间里，先后攻占太原东山和城东最坚固的四大要点，以火力控制所有机场，形成了围攻太原的有利态势。同时，由于太原守军陷于兵员枯竭、粮弹殆尽的境地，导致其内部矛盾加剧，士气沮丧。相反，我军经过休整、教育、补充，斗志更旺，战斗力更强。

待第19、第20兵团进至太原前线后，攻城部队形成了兵力、火力上的绝对优势。结果在总攻作战中，只用5天时间就拿下了原预计15天攻克的“要塞”太原，全歼守军。

二是根据守军防御特点，采取先外后内、分割包围、肢解守军的作战方法。太原守军，凭借其10万重兵、依托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构成了所谓东山为“头”、南北机场为“手”、汾河以西为“脚”、城区为“心”的百里防线，形成了城区与外围互为依托，易守难攻的大纵深、环形防御体系，并以近60%的兵力部署于外围防御阵地，形成了比较坚硬的“外壳”。尤其是在城东的东山，守军构筑了大量永备工事，成为能有效掩护市区防御的骨干阵地。

在这种情况下，徐向前提出，必须首先摧毁守军防御体系的坚硬“外壳”。即首先集中兵力将守军外围防御体系中的“头”“手”“脚”砍掉，使守军丧失赖以顽抗的屏障，并力求将其主力大部歼灭于外围。

按照这一步骤，我军首战歼灭出城南犯守军近3个师后，乘胜攻占了东山。这致命一击，扫清了太原守军固守的主要屏障。为彻底摧毁守军防御体系，徐向前又指挥部队先后控制了太原南北机场和汾河以西简易机场，从而把守軍防御体系的“外壳”搞得支离破碎，致使城区守军大部暴露于我军直接攻击之下，为尔后攻克太原城区奠定了基础。

太原绥靖公署里的国军将领被解放军战士俘虏

在第19、第20兵团及四野炮兵第1师调至太原前线后，攻城部队拥有32万余人和1100余门火炮，在兵力、火力上占绝对优势。徐向前决心采取先外后内、肢解守军的作战方法，即集中全部兵力分10路同时向守军发起攻击，首先割裂、肢解外围守军，予以各个歼灭，尔后会攻太原城。

总攻发起后，仅用3天时间就将外围守军12个师肢解成5个孤立集团，并将其各个歼灭。随后，攻城部队顺利攻入太原城区，夺取了战役全胜。

三是军政攻势同时抓，争取和瓦解守军。太原战役历时6个月零20天，中央军委和毛主席多次电示，对太原守军要注意和平解决的可能。徐向前坚决执行这些指示，在实行强大军事攻势的同时，广泛开展了政治攻势。

为了争取和瓦解敌军，徐向前组织成立了对敌斗争委员会，指导各师成立政治攻势委员会，团营设立政攻指导小组，连设立政攻小组，专门组织部队开展政治攻势。

前线官兵不断对敌阵地广播喊话，散发传单，宣传我军政策，指出弃暗投明之路，还邀请邯郸起义高级将领高树勋和被俘敌官兵写信、喊话，进行劝降工作，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在强大的政治攻势面前，守军官兵向我投诚者甚多，其中规模较大的有团长李佩膺率部900余人向我投降，敌暂编第10总队司令赵瑞率部举行战场起义，极大地动摇了敌之军心。

从战役开始至1949年3月底，我军共争取和瓦解守军2.4万多人。很多战斗都是我军一枪未放守军便已缴械投降，因而战役发展非常顺利。

四是依靠人民群众，做好战勤保障。太原战役持续时间长，物资消耗巨大，弹药补给达400万千克，粮食补给1亿千克，还有大量战斗器材。这些浩大繁重的前运后送任务，都只能以人力和畜力完成。

根据这些情况，徐向前充分依靠广大人民群众，成立了太原战役联勤指挥部、民工工作委员会和运输指挥部等组织。这些以民工为主的组织在战役准备期间，为部队提供了10个基数的弹药供应与储备，筹措了粮食3400多万千克及大量其他物资，新修和补修道路600多千米。据统计，直接服务于太原战役的民工达17. 7万多人。

为了保证运输，晋中人民承担了这一重任，该区劳动力60%投入支前工作。在组织战勤工作中，晋中区党委和行署尽了最大努力，为夺取战役胜利，做出了卓越贡献。

责任编辑：葛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