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推理交际模式理论研究

仇少花

摘要：《阿Q正传》我们耳熟能详，文中人物的对话内容很有典型性，本文运用意图交际模式的理论对文中的对话进行分析，初探言语的言外之意、语境对会话含义理解的影响及对话中对合作原则的违反。

关键词：意图推理;语境;合作原则

一、引言

《阿Q正传》是鲁迅先生的代表作之一。他通过对小说中人物特别是阿Q的言语、动作、行为、心理的典型描写，成功刻画了阿Q这一典型的受着剥削阶级压迫的雇农形象，他欺软怕硬，当他反抗压迫者而遭受失败时又总要自欺欺人地用“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他也常常敌友不分，把他从压迫者那里受到的怨气又宣泄到比他更弱的人身上。阿Q的形象大都是通过他与其他人的对话来塑造的。作为一种小说文体，语言的使用有别于散文、诗歌，其中的对话对刻画人物形象，揭示作品的内涵与艺术魅力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简单的对话只有话语的内容，即话语意义。但是在小说中，一般来讲很多对话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话语意义，也就是字面意思，是指说话人发出特定话语所表达的字面意义，即Grice所讲的规约意义，它是语句和语境的结合体，即说话人意义的第一个层面。一部分是施为用意，是指说话人通过发出特定话语所实际想表达的意义或用意，是说话人的第二个层面，该层面对取得交际的成功十分重要。而施为用意的被理解是通过意图推理交际模式来实现的。下面我就用意图推理交际模式来浅析《阿Q正传》中的对话部分。

二、意图推理交际模式的基本内容

语言交际中非码化信息与语境的作用以及纯意图推理交际的存在动摇了代码模式作为人类交际的一般性理论的基础，代码模式不能充分描写人类交际行为的完善理论。二十世纪50、60年代，Grice等人发展了描写人类交际行为的推理模式。1957年，Grice提出了非自然意义理论，用意图来解释意义，1967年又提出了指导交际和推导会话含义的合作原则，形成了迥然有别于代码模式的人类交际的意图推理模式，引发了理论界对交际的意图——推理本质的重视。意图推理交际模式认为，交际是发话人给自己意欲交际的意图提供证据，接受者结合语境分析证据以推断出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意图推理交际模式最主要的是通过非自然意义的理解来实现的。人类的交际行为不是在自然意义层面上直接传递信息的，而是在非自然意义层面上表达意图的。直接的信息传递只能是给要传递的信息提供直接的带有内在联系的依据，在非自然意义条件下，发话人不是给要传递的信息提供直接的证据，而是给他要传递此信息的意图提供直接的证据。

三、意图推理交际模式在对话中的体现

（一）语境分析

语境的定义很广，而且不同学派，不同学科的人们对其认识也各有不同。一般而言，语境就是语言交际所依赖的环境。在意图推理交际模式中，语境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听话人没有结合语境，那么就不能很好地理解说话人的意图。语境包括语言语境和非语言语境。我着重分析语言语境对对话理解的影响。语言语境，即文章或言谈的上下文或上下句。这在《阿Q正传》的对话中有明显的体现。如：

“我们的少奶奶……”吴妈还唠叨说。

“我要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阿Q忽然抢上去，对伊跪下了。

如果没有语境，吴妈是无法了解阿Q这话从何说起，因为吴妈完全不了解这一阵子阿Q在镇上的遭遇，被小尼姑骂为“断子绝孙”后，他开始想女人。而谈话发生的那一晚吴妈在闲聊中透露老爷要买一个小的，这便引起了阿Q的冲动。

又如，“妈妈的”这句口头禅在不同场合和不同时候有不同含义，这也是语境对对话的影响，也只有根据语境，才能明确理解说话人的意图。“阿Q，你的妈妈的！你连赵家的用人都调戏起来，简直是造反。害得我晚上没有觉睡，你的妈妈的！”

这里的“妈妈的”是被赵家人训斥的话，表达了赵家人内心极度的愤怒与阿Q的不满。实际意义指被愤怒对象化的阿Q。“这委实是一件非常妈妈的”事件。其中的“妈妈的”的表达阿Q对生计的困惑与茫然，在知道上文阿Q因调戏吴妈遭打而丢了工作之后，在破土司裕里的他因忍冻挨饿脱口而出“妈妈的”这深深地表达了内心的苦楚与无奈，这里的“妈妈的”没有实际的内容与含义，只是一句表达说话人强烈感情色彩的虚词。“革命也好罢，”阿Q想，“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这里的“妈妈的”因社会环境的改变，被赋予深刻的含义，在这里是指那些欺负他的人，如举人老爷，假洋鬼子等等。这些例子都说明语境在交际语境中的作用和影响，在意图推理这一交际模式中，上下文及言语语境为传递信息的意图提供证据，使有意图的交际模式收到理想的效果，从而进入真正的意图交际领域。

（二）对话中对合作原则的违反而产生言外之意

合作原则是Grice在1967年的Willian  James 讲座中提出的制约交际和理解话语意图内容的原则。Grice认为：生活中交谈双方相互总是遵守着“合作原则”，相互配合，让对方直截了当地明白自己的意图。“合作原则”包括四个准则，即“数量准则”，它要求说话者提供的信息不多不少，恰好是听话者想知道的;“质量准则”，它要求说话者不说没有证据的话，不说自认为是虚伪的话。“关系准则”，即说话人要扣住话题，讲话要有关联。“方式准则”，它要求讲话避免晦涩，避免歧义，做到简明扼要，井井有条。但小说中的对话，作为现实生活的再现，是作者经过精心的策划、构思后，变得更集中，更凝练，那便意味着经常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特殊含义，也即言外之意。这种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言外之意”的例子在《阿Q正传》中俯拾即是。如：

“阿弥陀佛，阿Q，你怎么跳进园里来偷萝卜，啊呀，罪过呀，阿弥陀佛……”“我什么时候跳进你的园里来偷萝卜？”阿Q且看且走的说。

“现在……这不是？”老尼姑指着他的衣兜。

“这是你的？你能叫得他答应么，你……”

以上对话明显地违反了“质量准则”，阿Q明明就是跳进尼姑庵里偷萝卜，还在睁眼说瞎话，待老尼姑人赃并获之后，他仍在耍赖，企图开脱。这把阿Q那副欺软、流氓痞子嘴脸描写得淋漓尽致。这一“合作原则”的违反，增强了文学的感染力和艺术效果。又如下例：

“你的骨頭痒了么？”王胡也站起来，披上衣服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阿Q歪着头说。

乍一看这一问答根本不相关，但稍加推理，其会话含义便很清楚了。王胡一句“你的骨头痒了么？”的话语意义是问阿Q是不是想讨打，阿Q自然是不想了，他便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其语用意义是你要是君子的话就不能动手，否则就不是君子。这就违反了“量的准则”，话语中没有包含有满足交际所需要的信息，需要稍加分析。文中也有一些对话是违反“方式准则”的，说话含含糊糊，吞吞吐吐。如赵太爷在探阿Q时说“老Q，……现在……”赵太爷却又没有话，“现在……发财么？“赵太爷一反常态，称呼阿Q为老Q，他以为阿Q是革命党，想与他套近乎，碍于以前对阿Q的态度和自己的面子，不知如何开口。这种晦涩，看似没有条理的话给读者留下偌大的想象与假设空间，也为听话人对说话人的心理揣测提供了依据，扩大了文学作品的空白空间。这便是这句话违反了“方式准则”产生的特殊含义。

四、结语

意图推理交际模式唤起了人们对交际的心理意图性质与推理性质的认识，能够描写一些代码模式所不能解决的问题。用意图推理交际模式理论去分析文学作品中的对话可以更深层地理解文学作品的意蕴及人物的性格、行为特点，揭示出人物的隐秘心理特征，从而更准确地把握作品揭示的主题及作品隐含的时代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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