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玮恒
世间草木皆有根,有根,便有灵。吸收日月精华,凝聚浩然正气,才孕育出中华大地上的草木虫石谷。它们习性各异,静躁不同,每一味药材都被赋予了不同的灵魂。灵魂为天地之气,故中药在煎熬时万般要求,是为化天地之气于一只碗,调正气,压邪气。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药理,实则为道理。中药之道,中庸之道,是以天地万物调和本体,以求水火相济,阴阳相合,五行相制。以生命续养生命,是谓道。道者,取之于天地,用之于天地。如古人所云“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所共适。”
这与西方的无灵之体相比,无疑多了温情与道义。以冰冷的钢铁器械来剖割人体,试图将人体等同于机器,只可谓之“治病”。而华夏古之医者,深谙古本药性。行医问道,背负箱箧,行走于江湖,历尽万难寻觅灵草生长的幽径或险峰,采集晾晒,五药的灵性注入医者的心血与虔诚,故而可“医病”。
诸药以草为本,神农氏尝百草,始有医藥。想来神农当年定是这般,翻越千山,去觅万物之灵。遍尝百草,不仅是尝口中的辛甘酸苦咸,更是倾听每一株生命诉说着的故事。是药三分毒,神农氏何以遍尝百草而详述其功,后世众说纷纭。或曰“神农氏玲珑玉体,能见其肺肝五脏,因而能化百毒”,也有传说因食断肠草,不能解其毒而崩。上古之事,不得而知。但我坚信是其精其诚打动了灵草,它们亲口哼唱着自己的歌,神农谨记,后著书。百草的伟大,不亚于神农。
最喜置身于草药房中,历数横纵成列的药匣,细细品读用毛笔粘着浆糊写上的药名。铜戥上日久磨出的痕迹和附着的药末,静静地躺在案上复述着时光。指尖缠绕着繁复缱绻的药香,是那种古旧而朴素的味道,使人闻而心静。幻想着,世上总该有一处药王谷的存在。药王掌管着这里,而药草皆为仙子,美幻不可方物。霓为衣兮风为马,虎鼓瑟兮鸾回车。是世外桃源,是处在甚嚣尘上的时代的我奢求的一方安愉。也许我可以在那里探寻炎帝神农的遗踪,或是药王孙思邈曾住过的山谷。聆听仙子们的故事,和那无从考证的上古传史。
医者,仁心。药者,匠心。中医为国之精粹,其智慧光芒穿透历史,跨越时空而历久弥新。国人自是不该忽视这难掩光熠的珍宝。惟愿我做华夏之信徒,自此追寻古人之足迹,读万物之言语,行天地之大道,宏中医之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