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时语音变异

2019-10-21 02:11依再提古丽·吐尔逊
青年生活 2019年16期
关键词:维吾尔族变异语音

依再提古丽·吐尔逊

摘 要:本文探讨维吾尔族在使用汉语时的语音情况,由于两种语言在发音上的各种差异,使维吾尔族在使用汉语时会出现特殊的发音现象。这种现象在日常交流当中,特别是在学生的学习当中会产生困扰,在文章中着重讨论语音有哪些变异和发生变异的原因。

关键词:语音;变异;维吾尔族;汉语

新疆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在这里有13个世居民族,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他们彼此交流交融。在交往过程中不仅在文化上、生活习惯上有相互影响。在语言上更是如此,这些民族当中大多数的语言是属于阿尔泰语系,还有汉藏语系和印欧语系。这些语言在人们的日常交流中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等各方面有影响。

维吾尔语和汉语是分属于不同语系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汉语属于汉藏语系,它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而维吾尔语属于阿尔泰语系,东突厥语族,有狭义上的形态变化,主要靠构形形态来表示各种句法关系。汉语是典型的孤立语,而维吾尔语是黏着语。因为在语言上的不同,所以在维吾尔族在使用汉语时会带有自己的特色,通常也会叫做“维腔维调”式汉语。

本论文是在四个月的汉语口语教学当中对三十三名学生的表现进行观察,与之前研究者们的发现进行比较和参考得出了自己的一些观点,和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一、语言变异

社会语言学60年代问世以后,语言学中一度被忽视的语言变异现象又重新受到重视,目前已经成为社会语言学的一个最重要的研究对象。一大批社会语言学家,形成一个以拉波夫为学派领袖的“变异学派”。变异学派不仅以演变作为首要研究对象,而且发展了一整套调查言语社区,搜集语言素材以及进行定量分析的研究已经逐渐扩展到语法、语义、话语分析等语言研究的各个方面。语言是处在不断变化发展过程中,其中与社会因素相关的语言变异就是社会语言学的研究重点。言语社区内部各种由社会条件所限制的集体性变异,以及各种由特殊社会身份所造成的个人变异。

语言的民族变体在很多国家与种族变体是等同概念。在美国社会语言学研究中,民族一般指欧洲移民家庭的文化背景,种族则主要是指黑人和白人之间的差别。在语言变异的研究中民族与语言变异有密切的关系,标示着言语社区内部沿着文化背景界限再切分的情况。对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是变异的研究也不在少数。最初对维吾尔族使用汉语的偏误分析受到了学者们的重视,研究主要是在学生中进行,主要采用对比分析法,对学生在学习汉语时语音、词汇和语法方面的偏误进行分类和分析。而这些研究表明在使用汉语时维吾尔族母语的对其第二语言的学习或使用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而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变体。这种变体与新疆当地汉族人使用的汉语方言也有很大的差异,而且形成原因也相差千里。虽然维吾尔族在使用汉语时词汇和语法方面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但是下面主要是对语音方面的变异进行分析。

语言民族变体是语言间相互接触的结果,是语言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的产物。在像新疆这样的多民族地区,各民族间为了交流而会学会彼此的语言,而且或多或少影响彼此的语言。当然在使用彼此的语言时会受到自己的母语的影响会很大。

二、语音变异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两种语言相互接触是语音方面的接触也很明显而且比较直接。在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时的变异主要是来自于母语的影响。因为维吾尔语里没有声调,只有重音和句调,所以在语音变异上声调变异很普遍,而且在使用汉语时和学习汉语时容易出现错误。

(一)声调

在预科学生的汉语口语教学当中第一个发现的问题是声调。维吾尔语由音强的轻重不同构成重音语言,重音在此的最末音节上,一般不区别词义,但有给词划界的作用。维吾尔族说汉语是按照维语词重音的分布模式来套汉语的字调,单音节词多读降调,双音节或多音节词的最末音节读成降调,起于的音节都成次高平调、中平调或者中升调,类似普通话的第一声或第二声。维吾尔族在读维语单词伴随着音强读降调,而且降的幅度大,调值相当于[51],讀双音节或多音节词语时,前面的音节读成降升调,调值相当于[325]最末音节读成降调,调值相当于[51]。比如:“引发”的声调是[214 55],学生会很容易会把这个读成[(325)51],特别是“发”的音的变异是很明显的。轻声的掌握程度也很低。同学们一般会按照这个轻声词的读音把它念出来,比如:“买卖”会把“卖”念成第四声。

在口语课堂当中会发现学生对句末的词的声调也会拿不准,特别是对上声和去声的词。这可能与这两个声调的词有变异有关,所以放在整个句子当中就会更加明显。

(二)辅音

汉语当中有22个辅音,维吾尔语中有24个,这两种语言中有8个发音相同的音。在使用汉语时维吾尔族因为一些辅音相似或者因为有一些音在彼此的语言没有,所以会容易发生替换或混淆。

在发双唇音[ph]时容易发成唇齿音[f]。在维吾尔语中[f]的使用频率很低,主要是在外来词中使用,比如,喷泉[fonthan],非洲[Afriqa]等。所以在使用汉语时发[f]的音是就用双唇音[ph]来发,如将房子[fa?]读成胖子[pha?],最明显的是在发方便面时会把“方”读成“旁”。

在维吾尔族人发[p]、[t]、[k]音时会发生“清音浊化”的现象。比如在说“打”[tA]时会发音成[da],爸[pA]书成[da]。清塞音和浊塞音的区别在于,前者发音时声带不振动,后者声带振动。汉语普通话的塞音没有清浊对立,因此汉语母语人对浊音不敏感,在知觉听辨上不区分清浊。维吾尔族把清塞音发成浊塞音时,汉语母语人只会觉得有些别扭,不会引起歧义,不会影响交流。

在维吾尔语中没有舌尖后塞擦音[t?]、[t?h]、[?]和舌面前塞擦音[?]、[?h]、[?],但是有三个舌叶塞擦音[d?]、[t?h]、[?]。所以在使用舌尖后或舌面前音时会用舌叶塞擦音来替换。比如,“赚”[t?uan]读成[d?uan],把“站”[读成[t?an]读成[d?an],把“传”[t?huan]和“全”[?hyan]读成[t?huan],把“想”[?ia?]读成[?a?],把“顺”[?un]读成[?un]。有时除了这种替换的现象以外还有可能会有混淆的现象,会把舌尖音[t?]、[t?h]、[?]与舌面音[?]、[?h]、[?]混淆,而且这种混淆的现象多出现在i,ü或i,ü开头的韵母上。比如:“技术”[?i]说成[t?i],“以及”[?i]念成[t? i];“传播”[t?huan]念成[?huan],把“劝告”[?hyan]念成[t?huan];把“顺利”[?un]念成[?yn],把“审讯”[?yn]念成[?un]。

在维吾尔语中只有[s]而没有[t?h],而汉语中有舌尖塞音[s]和舌尖塞擦音[t?h]的对立,有区别意义的作用,所以在日常交际时维吾尔族会很容易混淆这两个音,而且这种混淆会影响到交流。比如:“一次”[t?hi]读成[si],“比赛”[sai]读成[t?hai]。而且会把这两个音开头的词读的时候会混淆,比如:次-四、赛-菜。

维吾尔语里有舌尖颤音,这是在汉语中没有的辅音,所以在发卷舌音的时候会有颤音的发音现象,特别是在说新疆话“儿子娃娃”的时候“儿”的发音就很明显的有颤音,在说“二”时也是会发成颤音。

(三)元音

汉语和维吾尔语中发音相同的元音有四个:[o]、[i]、[u]和[y]。发音相近的元音有三组:[a]和[α]、[ε]和[e]、[?]、[γ]和[?]。汉语有而维吾尔语中没有的元音有三个:[??]、[?]、[?r]。而维吾尔语中汉语中没有的元音只有一个。汉语中二合元音和三合元音,而维吾尔语中每个音节只能有一个元音,如果两个原因相连,那么把这个元音切分为两个音节,一个词语中有几个元音,那么这个词就有几个音节。

在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时会有以下元音方面的变异。①当音节以舌尖后塞擦音[t?]、[t?h]、[?]和舌面前塞擦音[?]、[?h]、[?]开头,在发其后的[γ]音时会很容易将其说成[??]、[?]。比如,“则”[t?γ]念成[t???]。②當音节的声母是双唇音[p]、[ph]、[m]或舌尖中音[t]、[th]、[n]、[l]时,容易把韵母[in]、[i?]念成[?n]、[??]。比如,把“瓶子”[phi?]念成[ph??],把“临时”[lin]读成[l?n]。③在使用复合元音韵母[ou]时会读成[uo]。比如:“投入”[thou]念成[tuo],“遗漏”[lou]念成[luo],“凑合”[tshou]念成[tshuo]。因为[ou]和[uo]是两个能够区别意义的音,所以在日常如果出现这来变异就会容易使人们的交流进行不下去。④还有前鼻音和后鼻音的混淆也是比较明显的变异,当然这种变异是受汉语北方方言的影响,但是我认为还值得关注的就是在维吾尔语中[?]这个元音只会放在音节前面,在音节后不会出现。⑤在发复合元音时容易出现遗漏现象。比如,“贴”[thiε]会说成[the]。⑥在发儿化的时候也会常出现错误,主要是因为学生一般会把儿[er]也读出来,而不是连续的把儿化音读出来,比如:“好好儿”学生一般会念成[hao hao er],而对它是否是一个音不怎么关注。而且在教学过程中反复强调或一直联系后效果也不是很好。

当然这些变异当中有些变异并不是那么明显,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情况,特别是辅音和元音的变异现象随着这个人的汉语水平的提高会慢慢消失,但是比较固化的就是声调的变异。

四、变异的原因

上面讨论了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时的语音上的变异,那么下面就开始讨论是哪些因素造成这些变异。

第一,母语负迁移,“迁移”是心理学的一个概念,指学习者已经获得的知识、技能、学习方法在其学习新知识、新技能时对其产生一定影响。在第二语言习得和学习中,如果这种影响是积极的,就有利于第二语言的发展,叫做正迁移;反之,如果这种影响是消极的,则不利于第二语言的发展,叫做负迁移,或称干扰。在维吾尔族使用汉语时,因两种语言之间的差异很大,而且有很多维吾尔族的第一语言不是汉语,而且学习或习得汉语的时间较晚所以这种负迁移会比较明显。

第二,居住环境,我们从南北疆的民族比例上我们就能看到在南疆汉族或者其他汉语母语的民族的比例小,所以在这片区域的维吾尔族的汉语变异比较明显,而且比较固化。而北疆相对来说汉族的人口和其他汉语母语者的人口也比较多,所以维吾尔族接触到的汉语母语者也比较多,而且也比较频繁。所以居住的环境对这种变异的影响也比较大,周围汉语母语者多变异现象较少,而汉语母语者的比例小,那这种变异现象较多。在对班里的学生的汉语口语进行比较分析时也快就能发现,北疆来的地区的学生的汉语口语水平明显高于南疆地区的学生。上面是较大的居住环境,而从小的居住环境—家,来分析,那自然会发现父母汉语水平对孩子的汉语水平也有明显的影响。父母是孩子第一个老师,在语言方面也更是如此,在家中主动教孩子学习汉语,而且在他日后的学习当中比较支持和能够在学习当中帮助能使孩子的汉语水平提高很多。

第三,教育方式的不同,在相同的生活环境下,对汉语语音变异影响比较大的就是选择什么学校。在同一个地区或同一个家庭的人,因为上的是汉校还是民校会在语音变异上有差异。而且与学习汉语的时间的早晚也有一定的关系,开始学习汉语的时间较早的汉语水平明显高于时间较晚的。

在本文中讨论的这些语音变异在教学过程中会被看做是语音偏误,而且在教学中专门教授学生“完美的”、“最准确”的普通话,这些变异会在考试当中是学生丢分的点,但是从变异角度来看这也是语言多样化的一种体现。新疆作为一个大的语言社区,其内部各民族语言的使用特征和状况研究,民族变体的研究;不同语境和语码选择的研究和不同社会因素引起的语言变异研究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还有值得考虑的一点是上述的这些语音变异会不会随着民族地区普通话教育的普及和维吾尔族的汉语水平的提高,这些语音变体会不会越来越往标准的普通话靠拢,或者会不会出现新的语音变体。

参考文献:

[1]徐思益,试论语言的民族变体(上)[J],语言与翻译(汉文),200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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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赵江民、李洁,新疆语言接触研究综述[J]双语教育研究2015年第二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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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田静,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汉语偏误分析教程[M]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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