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小说语言风格研究

2019-10-21 08:21姬荷馨
牡丹 2019年24期
关键词:白先勇色彩文学

研究中国台湾当代文学时,人们总是绕不过作家白先勇,他积极推广昆曲,制作的《牡丹亭》已经进行了世界巡回演出。作为当代作家,白先勇凭借自身优秀的文学作品进入大众视野。本文以白先勇小说语言风格作为研究对象,分析其语言风格的形成原因,并从色彩斑斓、南腔北调和古今结合方面详细阐述白先勇的小说语言风格。

1958年,白先勇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了《金大奶奶》,这是他第一部小说,随后与王文兴等人创办了《现代文学》杂志,这是台湾当代文学史中影响较大的杂志机构。后来,白先勇发表了三十多篇小说,并从事小说改编剧本和翻译成英文等文学艺术活动。退休后,白先勇促成了《长生殿》与《牡丹亭》戏剧的完成。

一、白先勇小说语言风格的形成原因

首先,受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白先勇本人十分重视文学作品的语言,认为文学内容会受到政治与社会条件影响,内容有着革命意识。白先勇大学所学专业为英美语言文学,随后本人在美国学习写作,他创作的小说都是用汉语词汇与语法,这与其早期受中国古典文学教育有关。白先勇表示,自己受中国古诗词的影响很大,这些内容给自己留下感性影响,其中的意向表达手法也启发着小说语言风格的形成。白先勇认为,五四时期的作家语言风格艺术成就不如古典作家,《儒林外史》和《红楼梦》都是一流的白话文作品,晚清时期《儿女英雄传》里生动鲜活的北京方言口语十分漂亮。因此,在白先勇的小说中,他理性地将中国传统文学精华和语言文字风格提炼到自己的小说中。

其次,小说描写主体的决定性作用。白先勇小说语言风格的形成与他作品内主体特征紧密相连。欧阳子曾表示,白先勇作为中国作家,吸取了西洋文学的写作技巧,作品内容更加精炼且现代化,他写的故事又是中国人,小说中的主人公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有人是落魄的高官,有人是知识分子,也有人只是米粉店的老板娘。为了突出小说中人物的个性化特点,白先勇小说内人物语言也十分具有个性化,其中的文字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和中国方言的影响。

最后,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虽然语言文字方面,白先勇作品更多是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但白先勇的小说创作理念和艺术表达技巧也深受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白先勇表示,《现代文学》的创刊对自己意义重大,现代主义作品对西方文学冲击较大,而他自己的小说创作中一直在追求现代意识。小说文学技巧方面,白先勇积极地向西方小说借鉴,如意识流手法和象征手法。《寂寞的十七岁》中,很多篇章内容都应用了意识流手法。例如,《青春》中,老画家思绪一直在少年模特与希腊神话人物中间跳跃;《黑虹》将小说人物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相融合,甚至加入了时空跳转的元素。到了后来的《游园惊梦》,白先勇更是将意识流充分应用在作品中。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写作技巧影响了白先勇的小说语言风格,特别是反复辞格的应用,词语的重复将不同事件相组合,从而充分展现小说中人物内心的混乱与复杂。

二、白先勇小说语言风格研究

(一)色彩斑斓的语言风格

白先勇在小说创作中对于各种色彩词汇的使用偏好十分稳定。例如,每一本小说集对不同色彩词汇的使用偏好较为一致。在不同阶段的小说创作中,色彩词汇的使用频率也一致。与老舍小说相比,白先勇小说的色彩词词频更高,是老舍小说的2.46倍,也高于冰心的作品。由此可见,白先勇小说使用了大量色彩词,使人们对他的作品有着色彩斑斓的印象。在白先勇小说中,无论是简单的色彩词,还是较为复杂的色彩词,词汇的使用频率基本一致,但与其他作家相比,白先勇更偏向于复杂色彩词。小说中,基本色彩词使用较多的为白色和红色,使用最少的色彩词为蓝色与褐色。例如,《谪仙记》中,白先勇通篇使用红色进行主人公李彤的渲染,“红旗袍……宛如一片红霞”“绛红的长裙”“旗袍红得最艳”等。再如《游园惊梦》中,红色与白色同时出现,用白色反复涂抹蓝田玉的记忆。这种色彩词带有一定感情色彩,白先勇小说中出现了8次“昏红”和6次“醉红”,特别是《游园惊梦》中以醉红来形容郑彦青和月月红的面孔,突出两人的情欲灼烧状态。

(二)南腔北调的语言风格

小说中,各地方言经常出现,白先勇笔下人物来自各地,文字中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地域性特点。例如,《花桥荣记》开头部分,生动形象的桂林方言十分个性化,无论是语气,还是措辞都带有桂林的地方气息,十分符合老板娘从桂林流落到台湾的形象。白先勇认为小说对话十分重要,对话内容必须彰显人物性格。白先勇小说描写的人物来自各地,例如,《台北人》讲述了从大陆迁徙到台北的四川人与桂林人,生动的方言彰显了人物性格特点,更是突出了这些人背井离乡的落寞感。再如,《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涉及了台北与上海两地,主人公金大班说上海话;《孤恋花》涉及台北、上海、扬州等地,小说中,云芳过去住在上海,五宝是扬州乡下人,柯老雄是台湾人,不同地域的人凑在一起,各自说着方言,使小说内容更加生动形象。例如,《孤恋花》中“有一天,我阿姨来了,她带我到猪栏边,边哭边说道‘伊就是你阿母呵!”,这就话是典型的闽南语;《岁除》中“好大的口气!小子要得,你赖伯伯像你那么大,心眼比你还要高呢”,这句话则是典型的四川方言。

(三)古今结合的語言风格

这也是白先勇小说的另一种语言风格,作者将高雅严谨的文言文和生动的口语相结合,二者衔接不漏痕迹,不仅使小说语言端庄得体,也增强了内容的表现力。有学者说,白先勇的小说带有历史兴亡感。例如,《台北人》扉页处引用了刘禹锡的《乌衣巷》,特别是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点明这本书的主旨,突出迁徙到台湾的大陆人命运已经发生变化,昔日荣光早已不在。

白先勇喜欢在小说中引用诗词韵文,作者自身古典文学底蕴深厚,无论是诗词戏曲,还是韵文都能够被白先勇用于小说中,不仅丰富小说细节,也使小说的语言风格更加典雅。不管是小说中的人物对话,还是语言的直接叙述,白先勇都将文言文与白话文相融合,按照作品的艺术需求,将二者融为一体,成为小说语言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叙述时,白先勇以白话文为主,中间夹杂部分文言词语,如“尹雪艳总也不老,十几年前那一班在上海百乐门舞厅替她捧场的五陵年少,有些天平开了顶,有些两鬓添了霜”。此外,白先勇喜欢在小说描写部分中加入古语,使小说内容更具有古典色彩。例如,《冬夜》中,“他那份洵洵儒雅,那份令人肃然起敬的学者风范,好像随着岁月变得愈加醇厚了一般”。文字中“洵洵儒雅”和“醇厚”等古典词语的使用,使白先勇小说内描绘的情境更加凝重深邃。小说在物体摆设与人物着装方面有几分《红楼梦》的韵味,各处细节深入描写,但并不烦琐,十分细致。

三、结语

白先勇的小说流淌着我国传统文学的血脉,小说语言精致,同时借鉴了西方现代文学中的写作技巧,在传统文学基础上革新,这正是白先勇小说创作的核心思想。本文分析了白先勇的小说语言风格,认为他是一位注重精雕细琢的作家。白先勇善于将语言的推敲应用其中,凭借自身中西方文学修养和深厚底蕴,形成个性化语言风格。

(信阳学院)

作者简介:姬荷馨(1990-),女,河南信阳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语言学、应用语言学、对外汉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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