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华?朱麒?夏晓伟?赵崇邦?甘照宇
【摘要】目的 探讨精神分裂症患者健康同胞的社会认知功能特点。方法 使用失言识别测验、眼区情绪识别任务、爱荷华博弈任务(IGT)评估102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健康同胞(精神分裂症同胞组)及91名无精神障碍或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家族史的正常对照者(正常对照组)的社会认知功能,比较2组在社会认知方面的差异。结果 精神分裂症同胞组失言识别测验得分低于健康对照组(P < 0.001)。精神分裂症同胞组在眼区情绪识别任务中的悲、惊、恐、怒4种表情识别的得分均低于正常对照组(P均< 0.05),而喜、厌2种表情识别的得分2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 0.05)。2组IGT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结论 精神分裂症患者健康同胞在社会认知的情绪识别、心理理论方面存在的功能缺陷,提示它们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遗传内表型。
【关键词】精神分裂症;健康同胞;社会认知功能
精神分裂症是一组以思维、情感、行为等多方面障碍为主的重性精神障碍,包括阳性症状、阴性症状、兴奋症状、情绪症状、认知症状这五大症状群。迄今为止,精神分裂症的病因以及发病机制尚未明确。既往的研究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普遍存在认知功能缺陷,且这种缺陷独立于阴性症状和阳性症状,在疾病进程中相对稳定,可作为疾病内表型之一[1-2]。但目前对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研究时很难排除临床症状、药物、物理治疗等因素对其认知功能的影响,考虑到精神分裂症有明显的遗传倾向,研究者们通常将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一级健康亲属作为研究对象来间接研究该疾病的认知功能。既往研究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一级亲属的神经认知功能存在不同程度的受损[3]。本课题组发现关于精神分裂症患者一级亲属社会认知功能的研究不多,针对中国汉族患者的相关研国内鲜有报道。有鉴于此,我们比较了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健康同胞与健康对照者的社会认知功能,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對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精神分裂症同胞组来自2014年7月至2015年1月在本院精神科门诊及住院部就诊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同父同母陪诊健康同胞,每名同胞均来自不同的家庭,且符合以下入组及排除标准,入组标准:①由1名副教授或2名主治医师,根据国际疾病分类ICD-10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兄弟姐妹;②汉族,年龄18 ~ 45岁;③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并且能够依从本研究方案;④受教育年限≥9年,无智能障碍,能正确理解问卷内容;⑤无听力障碍,无色盲,无影响快速书写的上肢周围神经受损。排除标准:①现在或既往曾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分裂样精神障碍、分裂情感性精神病、妄想性精神障碍或心境情感障碍;②现在或既往曾被诊断为谵妄、痴呆或其他认知障碍、精神发育迟滞、躯体疾病所致精神障碍或精神活性物质所致精神障碍;③有精神活性物质滥用史;④现在或曾经服用过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情感稳定剂、中枢兴奋剂;⑤在研究过程中可能出现暴力或自杀行为;⑥存在不稳定性或严重性躯体疾病;⑦有脑外伤、癫痫或其他已知的中枢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精神分裂症同胞组一共入组102名,其中男45名(44.1%)、女57名(55.9%),年龄(25.8±5.1)岁,初中学历12名、高中或中专29名、大专32名、本科及以上学历29名。
同时期采用广告招募、知情人推荐等方式招募正常对照组,入组人员均为健康者,且其本人及其两系三代亲属中均无精神障碍或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余入组标准及排除标准同精神分裂症同胞组(除入组标准①之外)。对照组共91名,其中男47名(51.6%)、女44名(48.4%),年龄(25.4±3.5)岁,初中学历10名、高中或中专学历18名、大专学历31名、本科及以上学历32名。
精神分裂症同胞组与正常对照组一般资料具有可比性,见表1。
本研究经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二、方 法
1. 诊断性评估
采用简明国际神经精神访谈-中文简体版(MINI)对所有受试者进行结构式访谈,排除精神分裂症、心境障碍、焦虑障碍、物质依赖等精神障碍[4]。
2. 社会认知功能评定
2.1 失言识别测验
1999年Baron-Cohen提出使用该测验评估受试者社会认知的心理理论功能,测验中有10个故事,每个故事均有不同角色在对话,要求受试者判断故事中是否有角色对他人失言,即因误解、不知情等原因而讲了不合时宜或让他人尴尬、不开心的话。首先让受试者判断是否存在失言(问题1),如有,则解释对话双方心理状态(问题2 ~ 4)。每答对1题得1分,4个问题得分相加为失言相关问题得分。测验以10个故事的总得分作为评估标准。
2.2 眼区情绪识别任务
本测验评估受试者对他人的情绪感知能力,主要检测情绪认知功能。面孔情绪测量系统存在不同版本,中国人情绪面孔识别测验版本包括6种基本情绪(悲、惊、恐、怒、喜、厌),该版本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5]。检测方法为:电脑随机呈现120张情绪图片,6种基本情绪面孔各20张,每张照片的背景被掩蔽,受试者与电脑的距离约为70 cm。要求受试者从2个备选答案中选择1个。实验中前6张为练习,不计入总分。每张判断正确得1分,共计120分。
2.3 爱荷华博弈任务(IGT)
Bechara等[6]提出使用IGT评估受试者情感决策能力,该测验为电脑测验,要求受试者从电脑屏幕上随机显示的A、B、C、D 4组卡片中选取1张,选100次后测验自动结束,在每次选择后电脑会显示赢了多少元、输了多少元、剩下多少元,由电脑固定程序决定何时惩罚受试者。选择A与B会获高赢利,但伴随高惩罚,为不利选择;选择C与D则获低赢利,但伴随低惩罚,为有利选择。最后将有利选择的总数减去不利选择的总数以评估受试者是否有社会学习能力。
三、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17.0对资料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服从正态分布采用表示,2组比较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例(%)表示,其中2组无序分类资料比较采用χ2检验,2组等级资料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P < 0.05被认为具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一、精神分裂症同胞组与正常对照组失言识别测验结果比较
精神分裂症同胞组失言识别测验得分低于正常对照组,2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1),见表2。
二、精神分裂症同胞组与正常对照组眼区情绪识别任务结果比较
精神分裂症同胞组悲、惊、恐、怒4种表情识别的得分低于正常对照组,2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1),而喜、厌2种表情识别的得分2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2。
三、精神分裂症同胞组与正常对照组IGT结果比较
2组IGT的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2。
讨论
本研究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胞对悲、惊、恐、怒4种表情的识别能力较正常对照者低,提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胞识别负面情绪的能力下降,这与Erol等[7]及Eack等[8]报道的结论基本一致,但与Meijer等[9]报道的非情感性精神障碍患者同胞不存在情绪认知功能障碍的结论不一致。究其原因,可能与后者纳入的研究对象异质性大以及组间的年龄、性别、文化程度等潜在的混淆因素不匹配有关。既往有研究者认为,精神分裂症患者识别负面情绪能力差,是因为患者会回避引起负面情绪的刺激以及与特定消极情绪相关的杏仁核激活减少。另有研究者认为,积极面部情绪通常比消极面部情绪更容易被识别,因而较少受疾病影响[10]。
本研究还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胞在失言识别测验上的得分低于正常对照者,提示其在同理、共情方面的能力受损,這与Achaval等[11]报道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及其一级亲属均存在心理理论功能障碍的结论相一致,也与Bora等[12]荟萃分析的结论相似,但与Kelemen等[13]报道的精神分裂症一级亲属不存在心理理论功能障碍的结论不同,这可能与后者纳入的研究对象(包括患者父母及同胞)以及所采用的认知测验工具(“Eyes Test”)不同有关。
最后,本研究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胞IGT得分与正常对照者无差异,提示其情感决策能力无明显受损。据我们所知,这是迄今为止第一项使用IGT评估精神分裂症患者同胞的情感决策功能的研究。最近的一项荟萃分析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基于奖励的决策能力存在严重损害[14]。结合本项研究的结果,推测情感决策能力可能与精神分裂症的疾病状态有关而非该疾病的遗传内表型。
综上所述,精神分裂症患者健康同胞在表情识别、心理理论方面的能力存在缺陷,而在情感决策能力方面无明显受损,提示表情识别、心理理论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遗传内表型。本研究的局限性包括:为横断面的研究,未能纳入未服药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等。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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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7-23)
(本文編辑:洪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