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艺术基金会实现资金增值的手段比较

岳晓英

[摘 要]除得到政府资助和出售艺术作品外，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主要依靠捐赠收入，有投资行为的很少，只占全部艺术基金会的1/10左右。美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多元化，既通过投资使基金会的资金活跃地参与美国乃至全世界的金融市场，又在争取捐赠收入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此外，通过作品授权许可获取资金也是美国艺术基金会实现资金增值的有效手段。资金来源的多元化对基金会的募资效率以及运营效率都有积极影响。因此，我国艺术基金会应学习国外成熟艺术基金会的经验，积极拓宽募资渠道，提升资金增值水平。

[关键词]中国艺术基金会 美国艺术基金会 资金增值

[中图分类号]G12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9596（2019）09-0012-11

资金关系基金会的生存和发展，也直接决定了基金会的公益实力。基金会项目的开展、宗旨理念的实现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因此，筹募资金、对基金会的资金进行管理和运营，实现资金的保值增值成为基金会的重要任务之一。

一、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手段

除政府资助、出售艺术作品之外，我国艺术基金会资产保值增值主要通过两种方式实现：一是争取捐赠，二是投资收益。根据基金会中心网截至2016年的统计数据，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产增值主要依靠捐赠收入，获取资产投资收益的只有26家。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经营计划，其决定权在理事会。一般在各艺术基金会的年度理事会议上，理事们除了听取基金会上年度的工作报告和财务报告，另一个重要的内容是对当年资金的增值计划与资金支出进行讨论并形成决议。从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运营情况来看，凡是基金会重视、年度理事会做出切实规划的基金会都会在资金增值方面取得一定的成果。

（一）争取捐赠

《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基金会及其捐赠人、受益人依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享受税收优惠。”但是，我国目前还没有一部针对基金会运作中涉及的各个税种的专门性法规。2008年财政部颁布《关于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有关问题的通知》（财税字〔2008〕160号），2009年7月15日，民政部印发《社会团体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认定工作指引》。该《工作指引》分申请条件、申请文件、财务审计、资格审核、监督管理、取消资格6部分。明确规定“申请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的社会团体，应当具备下列条件：（1）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所得税法实施条例》第五十二条第（一）项到第（八）项规定的条件;（2）按照《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规定，经民政部门依法登记3年以上;（3）净资产不低于登记的活动资金数额;（4）申请前3年内未受到行政处罚;（5）申请前连续2年年度检查合格，或者最近1年年度检查合格且社会组织评估等级在3A以上（含3A）;（6）申请前连续3年每年用于公益活动的支出，不低于上年总收入的70%和当年总支出的50%。”“已经获得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的社会团体，存在《通知》第十条规定的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取消其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通报有关部门，并向社会公告：（1）年度检查不合格或最近一次社会组织评估等级低于3A的;（2）在申请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时有弄虚作假行为的;（3）存在偷税行为或为他人偷税提供便利的;（4）存在违反章程的活动，或者接受的捐赠款项用于章程规定用途之外的支出等情况的;（5）受到行政处罚的。”财政部和民政部这一相关政策的推出，极大地促进了我国基金会规范行政管理以及开展项目运作和资金经营的积极性。获得“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对基金会而言，不仅是对其整体运作的肯定，同时又大大有利于基金会争取捐赠。自该办法实施以来，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李可染艺术基金会、韩美林艺术基金会、中国少数民族文化艺术基金会、北京市黄胄艺术基金会、老舍文艺基金会、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发展基金会、梅兰芳艺术基金会、北京市戏曲艺术发展基金会、北京国际音乐节艺术基金会、北京华亚艺术基金会、北京民生文化艺术基金会等众多艺术基金会都曾获得民政部或各省市民政部门年度或历年度公益性捐赠税前扣除资格。

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捐赠，对于一些名人基金会如韩美林艺术基金会、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潘天寿基金会以及一些以知名企业为理事发起单位的基金会，如广东省何亨健慈善基金会、上海民生艺术基金会等，其大额的捐赠一般来源于基金会的這些发起人或单位。例如，2014年美的控股有限公司向广东省何亨健慈善基金会捐赠13000万元①、2013年韩美林向韩美林艺术基金会捐赠价值450万元的物品②。还有一些艺术基金会，具有半官方性质，其资金来源主要受到各级政府支持。例如成立于2008年的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是一家在湖南省民政厅注册的公募基金会。2013年共募集资金4215万元，其中省政府资助900万元，株洲市政府资助400万元，长沙市政府资助300万元，岳阳市政府资助200万元，湘潭市政府150万元，长沙县政府150万元，省教育厅100万元，长沙市望城区政府100万元，长沙市岳麓区政府100万元，长沙市开福区政府100万元，长沙市雨花区政府100万元，株洲市高新区管委会100万元，株洲市荷塘区政府100万元，株洲市芦淞区政府100万元，株洲市石峰区政府100万元，株洲市天元区政府100万元，炎陵县政府100万元，醴陵市政府100万元，茶陵县政府100万元，攸县政府100万元。还有来自企业的捐款，其中包括：上海三湘公司200万元，友阿集团100万元，新奥燃气100万元，株洲市旗滨集团100万元。专项资金及指定用途捐赠资金215万元，包括湖南省知识产权局50万元，文化厅拨中国百诗百联大赛经费50万元，东文公司等单位指定用途捐赠资金115万元③。不过，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在政府资助之外，亦不断扩大募资渠道，努力争取社会捐助。根据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2014年财务报告，2014年该会募集和接受捐赠的公益资金达到16381.49万元，主要包括：捐赠用于资助湖南省博物馆洽购收藏湖南省流失海外的国宝青铜器皿方罍器身的专项资金16141.49万元，其中湖南广播电视台7141.49万元、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2000万元、湖南中烟集团2000万元、中联重科1000万元、华菱钢铁集团2000万元、湖南湘投控股集团2000万元;九兴控股集团捐赠200万元;湖南文化艺术品产权交易所资助本会举办第三届中国百诗百联大赛的专项资金30万元;湖南省财政厅资助本会举办张锡良书法艺术展的专项资金10万元④。

对于基金会而言，如何争取来自政府、法人及自然人的捐赠，使基金会资金增值，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艺术基金会积极开拓筹资渠道，以项目运作为基础，积极主动争取与政府、社会合作，介入生产与研究领域，已经成为不少有作为的艺术基金会正在探索卓有成效的募资方式。例如，2011年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得到了国家财政部420万元的资助，因为其启动的“中国京剧艺术传承和保护”项目得到了政府的认同，拨款用于基金会开展中青年京剧教师培训活动（220万元）和抢救、保护和整理老艺术家资料活动（200万元）。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的“中国现代档案专项基金”亦积极与北京市海淀区文促中心合作开展“设计产业调研”项目，并与雅昌艺术网合作，推进以分类学的方法为艺术概念进行重新梳理和解释的“艺术分类研究项目”⑤。

（二）投资收益

除了捐赠收入之外，我国大多数艺术基金会没有进行资产投资，主要采取以存入银行获取利息收入的资金增值方式。以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为例，2013年，由于募集资金快速增长、基金会的所有者权益由2012年的457万元迅速上升到4430万元，基金会采取活期余额每达100万元即转存定期，以争取尽可能多的利息收入。经计算，2013年获得利息收入约68万元;2014年基金会在银行存款总额为4605万元，仍然采取活期余额每达100万元即转存定期。经计算，2014年利息收入140万元;2015年基金会在银行存款总额为4164.9万元，共获得利息收入182.7万元。可见，仅靠银行存款获取利息，非常不利于基金会的资金增值⑥。据基金会中心网的数据统计，我国艺术基金会仅有26家艺术基金会进行了资产投资，资金收益从2万元至1878万元不等。

从我国艺术基金会的投资方式来看，“投资股票”属于不合规定的行为。例如，2012年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年度报告接受审计，根据国家审计署驻文化部体育审计局的审计意见、民政部年度检查整改建议书意见，认为其投资股票的行为不合规定，督促其停止这一行为。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理事会议接受了这一整改建议，鉴于股票投资有较大的投资风险，同意择机逐步退出股票投资市场⑦。

“委托理财”是我国各艺术基金会最为常见的投资方式。委托理财是指通过银行、信托公司、证券公司等金融机构进行投资的行为。根据基金会中心网数据中心的统计，我国艺术基金会投资收益排名第一位、第二位的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和河南省张海书法发展基金会，其投资收益主要是通过委托理财。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是一家公募基金会，成立于2012年，原始基金400万元，宗旨在于“弘扬民族文化，推动天津市民族艺术的发展，为天津市民族艺术的创作，演出及相关活动提供资助，促进天津市民族文化事业和谐发展”。该基金会委托两个金融机构、以不同金额、不同年限和不同受益方式进行理财。其一，委托天津银行第六中心支行对12500万元进行理财，委托期限5年，每季付息。2013年基金会当年实际收益1520.83万元，当年实际收回金额1520.83万元。其二，委托中信银行津滨支行进行为期一年的理财，委托金额根据基金会每年的財政状况，每季付息。2013年委托金额为2000万元，当年实际收入158万元，2014年委托金额4000万元，当年实际收入357万元。2013年合计一年委托金额14500万元，当年实际收益1678.83万元。2014年委托金额16500万元，当年实际收益1877.83万元。在合法、安全、有效的原则下，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实现了基金保值增值⑧。河南省张海书法发展基金会是一家非公募基金会，宗旨是“表彰和奖励书法创作（篆刻、理论）成就卓著者、书法创作活动有特殊贡献者，积极开展青少年书法教育，扶植培养书法新人，促进河南书法事业进一步繁荣和发展，为推动书法大省向书法强省跨越创造条件”。该基金会的投资收益303万元，名列全部艺术基金会投资收益第二位。该基金会也是通过委托理财获取收益。但是它委托理财的机构和期限与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有所不同。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都是通过银行理财，张海书法发展基金会小部分资金委托中国建设银行，委托期限灵活、浮动;大笔资金委托百瑞信托这一非银行金融机构，委托期限1～2年，年化收益率10%。2013年在中国建设银行委托金额420万元，当年实际收益22.76万元，当年实际收回金额422.76万元;在百瑞信托，委托金额2560万元，委托期限1～2年，年化收益率10%，当年实际收益250.21万元。2014年基金会仅委托百瑞信托理财，委托金额3600万元，委托时间1年，当年实际收益302.86万元，当年实际回收金额1862.86万元。2014年潘天寿基金会也是通过委托中信信托有限公司进行理财投资，投入金额150万元，委托期限为2年，当年实际收益27万元。可见，委托理财正在逐渐成为我国艺术基金会获取资金收益的一种比较可靠的方式⑨。

此外，有的艺术基金会尝试以“借贷方式”实现资金增值。例如，成立于2011年的浙江金山石艺术基金会是一家非公募基金会，原始基金2000万元，其宗旨主要是“推动艺术传承、创新、研究和中外文化交流，支持和推动油画等艺术社会公益事业”。在基金会成立之初，理事会就审议了“将基金会中的1900万元投资到杭州思远化纤有限公司，以借贷方式进行，年息8%为收益，投资期为1年”的投资规划，认为该规划有利于基金会资金的安全与保值增值，有利于基金会长久持续的发展。在2012年投资成功的基础上，2013年理事会批准“将基金会中的2000万元人民币资金投资到杭州萧山天宇纺织物资有限公司，以借贷方式进行，年息8%为收益，投资期为1年”的投资计划⑩。成立于2012年的金华市永远的荣光艺术教育基金会也是一家非公募基金会，其宗旨是“奖励和资助艺术人才、扩大艺术教育活动的交流、推动艺术教育”，原始基金200万元。在2013年理事会议上，基金会理事一致同意将基金会资金借予金华中山服务公司投资增值，2014年理事会议上，理事们一致同意将基金会剩余资金投资到金华市金师附小荣光国际学校B11。

二、美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手段

美国是世界上基金会最为发达的国家，其中以文化艺术为旨归的基金会就达1万多家。美国文化艺术类基金会的资金一部分来自政府资助，据统计，1994—2014年在美国政府提供给艺术的公共资金中，总体资助金额上升了19%。其中，来自地方政府的资助力度最大，其次是州政府，联邦政府的资助力度最小。20年来，联邦政府投入艺术领域的资金稳中有降，州政府和本地政府对艺术的资助却呈逐渐上升的趋势。联邦政府资助艺术的金额从1994年的1.9亿美元减少到2014年的1.6亿美元，1996—2001年达到最低的1亿美元，此后又逐渐回升，2010年约1.9亿美元;来自州政府的艺术资助金额从1994年的2.5亿美元增加到2014年的3.1亿美元，呈逐渐上升的趋势，其中2001年达到最高的4.5亿美元;来自地方政府的艺术资助金额从1994年的6.2亿美元增加到2014年的7.9亿美元，呈逐年上升的趋势，2008年曾达到最高的8.6亿美元。2014年，来自美国政府的艺术资助金额共约12.3亿美元。此外，美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手段有捐赠募集、投资运营等多种渠道。本文以美国独立艺术基金会和社区艺术基金会为例，通过分析其资金运营手段的异同，探究美国艺术基金会实现资金保值增值的方式，以期为我国文化艺术类基金会的资金管理提供有益的借鉴B12。

（一）安德烈·梅隆基金会的投资活动[HTSS]

“大的基金会除一般行政班子外，有几类专业人才是必需的：熟悉税法者，以保证基金会在税务上不出问题;金融或投资专家、负责经营投资;视基金会的工作重点，还应有各类专业‘项目管理人员……大基金会大多有专门的投资代理人或机构，与它的运作部门完全分开”B13。根据美国基金会中心的数据统计，2011年、2012年在文化艺术领域支出资金前五十名基金会中，安德烈·梅隆基金会都名列第一，福特基金会名列第三，远远超过了单纯的艺术基金会。安德烈·梅隆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多达近百名，基金会的主要机构包括以董事长为核心的领导部门、行政部门（信息、管理、数据、法律顾问、人力资源等）、项目部门（高等教育与人文艺术、艺术文化遗产、学术交流、多样性）、投资和财务部门、图书馆。

由于美国1969年的税法要求基金会分散投资时给一个缓冲时间，以免股票大跌，以1979年为限期，在此以后一家基金会在任何一家公司持股不得超过20%B13，因此美国艺术基金会投资管理部门的各项投资活动首先要确保在国家税法以及其他法律的许可范围内展开。安德烈·梅隆基金会的投资活动遵循公允价值层次结构的三个层次原则。第一层次包括对一些活跃的上市股票的投资和有固定收益的短期投资。即使是基金会持有较大份额，一旦全部售出将有可能影响市场报价的情况下，基金会也不会调整所持有的这部分产品的报价。第二层次包括在并不积极的市场进行投资。那些虽然在交易市场并不火热、但是基于市场报价、经销商定价等判断是有价值的投资属于第二层次。其中包括美国政府的主权债券、投资级公司债券、混合基金和流动性较差的股票等。第三层次是不可观察的投资。之所以不可察，因为它们很少或根本不进行交易。这部分投资需要尽可能有精准详尽的信息和优秀的管理判断。基金会主要的“另类投资”都属于第三层次。由于这部分投资缺乏流动性，因而不能保证基金会能够及时地感受到这部分投资的公允价值。

根据安德烈·梅隆基金会2014年财务报告，基金会净资产2014年年初为584241.2万美元，2014年12月31日为605681.7万美元，2014年基金会总支出为27991.7萬美元。可见，经过一年的运营，基金会的净资产实现了增值，其增值收入来自于基金会的投资活动。2014年基金会用于投资的金额：有价证券213624.6万美元，另类投资424314.4万美元。获取的投资收益：实现的净收益41488.2万美元，未实现的净收益6833.7万美元，利息914.6万美元，股息1403.2万美元，共计50639.7万美元，扣除投资管理费用1207.5万美元，投资净收入49432.2万美元。其中，对有价证券的投资，投入第一层次的资金为90655.4万美元，投入第二层次的资金为122969.2万美元;另类投资中，投入第一层次的资金为0美元，投入第二层次的资金为80139.2万美元，投入第三层次的资金为344175.2万美元。在2014年的投资活动中，有10573.4万美元从第三层次转入了第二层次，没有资金从第二层次转入第三层次。在另类投资中，投资长期股票的资金为26994.3万美元，主要投资在国内和国际市场的股票证券及衍生产品。安德烈·梅隆基金会预估在一年内这部分资金的约53%可以确保收回，且没有资金得不到投资保障。投资国内外长期或短期股票的资金44777万美元，基金会预估在一年之内这些资金的大约84%可以确保收回，且没有资金得不到投资保障。多元化投资104142.7万美元，主要投资于各种私人持有的、公开的证券，包括股票基金投资、公司和政府债券、可转换债券、衍生工具以及在国内和国际市场的投资，基金会预估在一年之内，这笔资金的约81%可以确保收回，其中，有4300万美元不会得不到投资保障。与私营部门的伙伴关系投入248400.4万美元，这部分资金投资到私人股权、风险投资、并购、信贷机会、房地产以及与能源相关的资金等国内外广泛的行业。一般而言这部分资金不可以被赎回B14。

（二）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的筹款行为[HTSS]

“美国全国各地社区基金会林林总总，但是其主要资金来源不外乎两种：本地区负有声望的企业家和以社区为家的默默无闻的普通居民……但是除了少数特别成功的之外，社区基金会‘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的观念还不能深入人心到足以在本地区募集足够的运作资金。大多数情况下需要做艰苦的宣传工作”B13。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成立于1915年，是世界上成立最早的社区基金会之一。基金会在艺术与文化、经济活力、环境与保护、教育、社区健康、公民参与等6个领域开展工作。其中，在艺术与文化这一领域，基金会投入非常大。在明尼阿波利斯地区，基金会是艺术的最大支持者。在2012年美国基金会中心对全国1000个基金会的调查中，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对“艺术与文化”的资助金额排在第48位。根据2015年基金会的财务报告，本年度基金会总计收入8110.07万美元，其中筹资收入5730.07万美元，投资净收入1884.08万美元。2014年基金会总收入17062.19万美元，其中筹款收入9888.77万美元，投资收入6442.91万美元。可见，筹款和投资是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资金增值的主要手段B15。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视自己为一个帮助有爱心的人实现其梦想的平台，基金会的专业人士随时为捐赠者量身打造有思想、有意义、高效率的捐赠计划。无论捐赠者有意设立基金，还是打算为将来留下一笔遗产，基金会都将为捐赠者定制解决方案，竭尽全力地为捐赠者提供方便，使捐赠变得简单。基金会有四种类型的捐赠方案：

1.捐赠建议基金。[HTSS]只要打一个电话，基金会的慈善顾问就会帮助捐赠者建立一个当下或计划中的哪怕是只有10000美元的基金。基金会接受现金、信用卡捐款以及有价证券和共同基金股份、持股股票、房地产、有限责任合伙人的收益、人寿保险和其他非流动性资产。基金会还为每个捐赠者提供一个基金管理系统，方便其随时使用现金、信用卡或股票转让等方式增长其基金。捐赠者还可以在网上提出资金授予建议，也可以打电话给基金会工作人员或者约见面谈。捐赠者可以选择匿名或者公开姓名。基金会还依据其100多年来积累的慈善经验和社区服务经验，向捐赠者提供关于社区存在的首要问题的一些教育机会，可以将捐赠者介绍给慈善领袖和社区领袖，使捐赠者不断更新其令人兴奋、独特的地方资金增值机会。

2.捐赠签名基金。[HTSS]该基金将个人基金的名称识别和税收优势相结合，适合100万美元以上的捐赠。与捐赠建议基金相比，捐赠签名基金有以下的优势：可以在基金名字中使用“基金会”的字样;可以定制报告和授予信件;可以举办家庭会议或多代融合工作坊;可以选择维持当前的财务顾问的投资管理，抑或利用基金会专业的投资管理。

3.捐赠遗产。[HTSS]基金会为捐赠者提供一个或组合的计划方案，确保捐赠者的资金能够长期支持他所关注的领域，并受益于税收的减少。最受欢迎的计划有：

（1）遗赠。将捐赠写进遗嘱或可废止的信托。捐赠者生时可持有全部资产，捐赠效力在死亡时才发生。

（2）指定受益人。在死亡时如果无需遗嘱或信托管理，捐赠者捐献退休金或人寿保险资产时，一个简便的方法就是以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为指定受益人。只要提出申请并提交文件，资产就会自动传递到设立的基金。

（3）剩余财产慈善信托。提供即时部分税前扣除及资本利得税递延。捐赠者可以终生或在某些具体的年份从捐赠中获得收益。捐赠者去世以后，其基金将收到剩余财产，该捐赠可以接受其家庭成员建议或者由基金会根据捐赠者的慈善意愿加以指导。

（4）导向型慈善信托。这是基金会提供的一种让捐赠者在数年内提供收入的信托基金。基金会也非常欢迎该信托基金剩余资产在一个特定期限结束时指向捐赠者或其家庭成员。导向性慈善信托允许捐赠者在承担房地产税义务的情况下以最低限度的赠与方式将资产传递给他的孩子或孙子。通过命名捐赠基金作为慈善受益人，捐赠者可以在慈善捐赠中保持最大的灵活性。

（5）慈善礼物年金。这是基金会为一份捐赠等于或超过5000美元的一个或两个捐赠者开具的终身固定年金，获得者必须年龄在55岁及其以上才可以开始领取。

（6）遗产基金。基金会提供了12种遗产基金供捐赠者选择其认为最有价值的，基金会承诺使捐献能够在几十年中发挥其最大、最有效的作用。12种遗产基金包括：动物福利、艺术与文化、儿童与青少年、社区养老、教育、环境和保护、健康、住房和人类服务、移民和难民、国际发展和救援、正义平等和公民参与、高级服务。

4.捐赠永久基金。[HTSS]这是基金会庆祝其百年诞辰时设立的基金，捐赠25000美元即可设立，该基金主要是为老年人提供养老资助。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承诺将为所有的捐赠者提供以下支持：

（1）社区专家的服务。经过100年的服务，明尼阿波利斯基金会真正了解这个社区，并将对社区各个领域有充分了解的专家凝聚在一起。基金会的慈善顾问将帮助捐赠者做出明智的慈善决策，他们也会让捐赠者以个人利益为基础，以独特的资金机会来保持捐赠的循环。

（2）有限的投资机会。基金会将邀请有兴趣共同投资的捐赠者从消息灵通的社区团队学习那些具有高效益的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捐赠者将拥有基金会提供的学习机会，得到基金会的投资指引并从中获益，但不用为此承担义务。

（3）教育活动。基金会将组织社会聚会，把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了解一些社会最紧迫的问题，并在专家的领导和组织下，做出切合实地的举措。

（4）慈善网络。基金会还会建立慈善事业网络，在慷慨的公民、非营利组织领导人和社会变革者之间建立联系，并为其提供创造性的、合作的慈善捐赠咨询。

（三）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的授权许可[HTSS]

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是在安迪·沃霍尔去世以后成立的，专门致力于支持当代视觉艺术创作、展示和文献整理的艺术基金会。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属于独立基金会。根据美国基金会中心的数据统计，其对艺术的资助金额2012年在全美基金会排名第34位。安迪·沃霍尔基金会的资金增值主要通过投资、授权许可和出售作品三种方式。其投资行为与安德烈·梅隆基金会类似。下面详细分析安迪·沃霍尔基金会通过授权许可获取资金的行为。

在安迪·沃霍尔去世的同时，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取得他的所有著作的所有权和注册商标。作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视觉艺术家之一，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迪·沃霍尔的声誉也在不断提升，因此，使用他的作品的版权和注册商标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为此，基金会制订了针对商业需求和非商业需求的不同许可办法。为了鼓励艺术家和学者运用安迪·沃霍尔留下的巨大的艺术遗产，对那些为了教育或创意目的而复制安迪·沃霍尔的作品，基金会仅收取名义上的费用，但是为了创收，基金会对那些在商业市场上使用安迪·沃霍尔作品的行为则收取许可费。基金会认为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不仅在当时具有非凡的表现力和典范性，而且其影响远远超越了时代。安迪·沃霍尔的艺术作品、他的公共生活，以及更重要的是他对两者的无缝融合，持续激发着全世界思想者的创意。那些获得安迪·沃霍尔作品使用权的人们将会理解安迪·沃霍尔的文化价值，他们的作品将能够反映他们特立独行的创作方式、有能力从不寻常的角度来介绍自己的观点和复杂的设计意识。安迪·沃霍尔的授权产品保持沃霍尔一贯的将视觉和消费文化相关联的特征。1997—2007年，通过收取许可费，基金会获取的收益呈不断增长的态势，1997年许可费收入40万美元，2007年已经增长到200万美元。基金会也已经意识到市场的这一潜在需求，1998年聘请了1名全职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授权事宜。2001年，基金会与授权代理机构魔豆集团签订独家代理协议，由魔豆集团帮助基金会确定在北美和欧洲地区的最佳授权者。从2003年开始，在远东地区，由另外一家授权代理机构帮助基金会扩展其在日本的许可证活动。2004年基金会雇佣了占全部雇员1/3的员工从事授权管理，2005年其授权发展态势良好，基金会已经能够提高安迪·沃霍尔全球授权的质量和数量，大大增加了基金会通過许可项目所产生的收入。近几年，基金会授权的著名品牌有：歇斯底里的魅力（Hysteric Glamour），李维斯（Levis），保罗-弗兰克（Paul Frank）和优衣库服装;伯顿（Burton）滑雪板和服装;菲利普·崔西（Philip Treacy）帽子;罗森塔尔（Rosenthal）瓷器和玻璃器皿;杜邦（DuPont）钢笔和打火机;皇家橡皮筋（Royal Elastics）和阿迪达斯（Adidas）鞋子;罗伯特·李·莫里斯（Robert Lee Morris）珠宝等。2003美国邮政服务向安迪·沃霍尔致敬，推出了1964年安迪·沃霍尔的自画像纪念邮票。同年，法国邮政服务推出了1967年安迪·沃霍尔的玛丽莲形象的邮票。2012年罗森塔尔与安迪·沃霍尔基金会合作，每年都会将安迪·沃霍尔的著名作品通过高品质的陶瓷来展示，诞生了著名的“罗森塔尔安迪·沃霍尔系列”，产品有马克杯、花瓶、餐具等。

除了产品许可，安迪·沃霍尔基金会还授权各种广告和特价促销使用安迪·沃霍尔的作品或者以安迪·沃霍尔之名冠名。2006年，巴尼斯纽约精品店度假场被授权使用“快乐的安迪·沃霍尔日”，在美国所有的巴尼斯百货商店的目录、橱窗、店铺展示屏幕以及宣传材料上都以安迪·沃霍尔的形象和名言为特征。为了确保该项目达到举世瞩目的效果，基金会与数字图像授权的行业领导者考必斯签订了代表协议。安迪·沃霍尔基金会一直严格保护自己所持有的著作权和注册商标。通过与外部法律顾问、艺术家权力协会（一个服务于视觉艺术家的关于版权、许可的监测机构）的合作，基金会积极寻求并采取适当行动反对所有非法使用其知识产权的行为B16。

除了授权许可之外，艺术基金会通过出售艺术品来获取资金也是较为常见的形式。以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为例，从1987年基金会成立时起，就开始出售艺术作品以获取年度收入和用于现金捐赠。基金会的出售对象包括美国以及国外的主题画廊展览、个人作品的销售机构、私人收藏家以及画廊。基金会将艺术品的独家代理权分别授予文森特·弗里蒙特和蒂莫西·亨特。文森特·弗里蒙特负责基金会拥有的安迪·沃霍尔的绘画、雕塑和硬笔画的销售，蒂莫西·亨特负责基金会拥有的安迪·沃霍尔的版画、独特的印刷品、印刷图形材料和摄影的销售，根据安迪·沃霍尔视觉艺术基金会的年度报告，基金会通过出售艺术作品，2005年共获得净收益1264.63万美元，2006年共获得净收益1625.19万美元B17。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也通过对空白媒体、网络下载收费，以及艺术品出售等手段来弥补国会财政拨款的不足B18。

三、中美艺术基金会资金增值手段比较及启示

基金会资金增值的成效与基金会的形象和影响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美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有专人管理，一般都会设置相应的投资部门，使基金会的资金活跃地参与美国乃至全世界的金融市场，广泛投资到股票、债券、房地产、对冲基金、风险投资等各个领域。美国艺术基金会的投资行为按照公允价值层次结构的三个层次原则，将资金合理分配，争取投资行为最大限度的稳定性和最大可能性的获取收益。在争取捐赠方面，美国社区基金会依据美国的相关法规、详细考虑到捐赠者的不同需求，根据捐赠的数额、捐赠的方式、捐赠的愿景，设立不同类型的捐赠项目。所有的捐赠都可以得到基金会专业顾问的指导，捐赠手续简便，并且每一项捐赠都充分考虑到捐赠者的个人利益。基金会将自己视为一个平台，利用自己服务于特定领域、人群或地区的专业知识，为捐赠者提供慈善指导、投资指导，为捐赠者搭建联系网络。

相比之下，我国艺术基金会无论是在资产总额，还是基金会的规模上都无法与美国相比。我国艺术基金会有投资行为的很少，只占全部艺术基金会的1/10。我国大部分艺术基金会没有设置专职的投资部门和工作人员，投资的渠道也非常狭窄，主要是购买金融机构的理财产品，个别艺术基金会曾经投资股票，但是在年度检查时被明令禁止。我国艺术基金会对捐赠的争取并不积极，这与中国社会的慈善大环境、中国人的慈善观念有很大关系。我国绝大多数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主要来自于捐赠，主要源于基金会成立时相关的理事长、理事等的捐赠。研究者发现，对于非营利组织而言，资金收入多元化将极大影响其筹资效率和运营效率B19。因此，我国艺术基金会有必要借鉴国外成熟的资金增值经验，提高其增值水平。虽然中美国情不同、相关政策法规不同、资金运营的具体环境不同，但是我国艺术基金会应将资金增值视为基金会的重要工作。首先，应在基金会的组织机构中增设与资金增值相关的部门，引进相关的专业人员。有的基金会由于受规模所限，增加工作人员有难度，可以考虑聘请专业的金融机构人员为其策划资金运营方式。相关管理部门应该考虑为中小型基金会搭建帮助其资金增值的平台，为其提供专业技术支持。其次，应在我国政策法规的引领下，积极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资金投资方式。例如，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等少数基金会尝试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平台优势，与政府、企业等广泛合作，或者通过设立专项基金，积极争取资金增值，取得了可喜的进展，标志着我国艺术基金会的资金增值水平正在稳步提升。再次，美国艺术基金会争取捐赠的具体策略和手段值得我们借鉴。例如，可以通过设立不同类型的捐赠基金争取每一笔有可能的捐赠，并始终为捐赠行为提供最为便捷的服务。最后，我国艺术基金会应丰富对自身定位的认知，视基金会为一个沟通社会、社区与个人的平台，整合自身的资源优势，为捐赠者提供诸如教育、交流等服务，反哺捐赠者和社会。

注释

①广东省何亨健慈善基金会2014年年度报告。

②韩美林艺术基金会2013年年度报告。

③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2013年年度报告。

④湖南省文化艺术基金会2014年年度报告。

⑤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2011年年度报告。

⑥湖南文化艺术基金会2013年、2014年年度报告。

⑦中国京劇艺术基金会2012年年度报告。

⑧天津市振兴文化艺术基金会2013年、2014年度报告。

⑨河南省张海书法发展基金会2013年、2014年度报告。

⑩浙江金山石艺术基金会2012年、2013年度报告。

B11金华市永远的荣光艺术教育基金会2013年、2014年度报告。

B12Ryan Stubbs，Public Funding for the Arts： 2014 Update，http：//www.giarts.org/

B13资中筠.财富的归属：美国现代公益基金会述评[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B142014 Audited Financial Statements，The Andrew W.Mellon Foundation.https：//mellon.org/about/financials/

B15The Minneapolis Foundation 2015 Annual Report.https：//www.minneapolisfoundation.org/about/financials/

B16Licensing，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20-Year Report 1987-2007

B17Financial，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20-Year Report 1987-2007.http：//warholfoundation.org/foundation/anniversary.html

B18Wilkerson Michael. Using the Arts to Pay for the Arts： A Proposed New Public Funding Model[J].The Journal of [JP2]Arts Management， Law， and Society ，2012，42（3）：103-115.

B19Lopez de los Mozos， Ignacio Sacristan，Rodriguez Duarte， Antonio，Rodriguez Ruiz， Oscar.Resource Dependence In Non-profit Organizations：Is It Harder To Fundraise If You Diversify Your Revenue Structure？[J].VOLUNTA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Voluntary and Nonprofit Organizations，2016，27（6）：2641-2665.

[Abstract]In addition to government funding and artwork for sale， the fund appreciation of Chinese Arts Foundations mainly depend on donation income. Only about one-tenth of funds have investment behavior. The American arts foundations have diversified funding sources. It not only actively participates in the financial market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world through investment， but also have rich experience in actively striving for donation income. In addition， obtaining funds through authorization of works is also an effective mean for the American arts foundations to realize the value-added of funds. The diversification of fund sources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fund raising efficiency and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foundations. Therefore， Chinese arts foundations should learn from the foreign mature arts foundations and actively broaden the funding channels， and increase the level of fund appreciation.

[Key words]Chinese arts foundations; American arts foundations;the increment of f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