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琬
摘 要:青铜礼器是二里头文化青铜器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二里头文化晚期礼器群的核心。二里头文化的青铜礼器包括爵、斝、鼎、鬲、盉、铃、钺、牌饰七类。文章在对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的发现和种类介绍的基础上,进而追述其源流、传播,并探讨其功能。
关键词:青铜礼器;种类;源流;传播;功能
二里头文化是分布于中原地区,介于新砦期文化和二里岗文化之间的一支考古学文化,其绝对年代为公元前1880—公元前1520年。二里头文化内涵丰富,半个多世纪的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遗迹、遗物,为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研究奠定了基础。在二里头文化的出土遗物中,青铜器占有重要的地位。二里头文化的铜器与冶铸遗物不少于294件,可分为容器、乐器、武器、工具及其他礼仪用器等[1]。工具出现较早,是一般的生产、生活用具;武器在二里头文化一期就已经出现,主要为战争征伐服务;容器、乐器出现得较晚,属于礼器的范畴。本文所指的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即为青铜容器和乐器。在青铜礼器产生之前,陶礼器、玉礼器、木质礼器等都在二里头文化礼器群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然而,青铜礼器一经产生,便迅速成为二里头文化礼器群的核心,并直接地促成陶礼器地位的严重下降,由此可见青铜礼器在二里头文化晚期礼制系统中的重要性。因此,研究二里头文化的青铜礼器有助于全面认识二里头文化礼制的发展与形成过程。二里头文化消亡之后,其青铜礼器多被二里岗文化继承并发展,而二里岗文化的青铜礼器又被殷墟文化继承并发展。因此,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就是我国夏、商、周三代青铜礼器的开端,研究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有助于全面了解夏、商、周三代青铜礼器的发展演变过程,探讨我国青铜文明的发展历程。青铜器与文字、城址并称文明起源的三要素,探讨二里头文化的青铜器也有助于认识中国文明的起源与形成。
由于青铜器在二里头文化中的重要性,学界很早就开展了对二里头文化青铜器的研究,目前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各家在对二里头文化青铜器的研究过程,鲜有专门列文对青铜礼器进行系统研究的。因此,对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进行专门研究是有必要且可行的。本文拟在综合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种类的基础上,对其源流、传播、功能等问题做一深入研究。
1 青铜礼器的发现和种类
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大都发现于二里头遗址[2-9],其他遗址几乎不见。统计显示,二里头遗址共发现青铜礼器46件,包括爵、鼎、斝、铃、钺、牌饰六类。笔者根据长期对陶礼器种类以及二里岗文化青铜礼器的观察,认为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应当会有觚、盉,只是目前没有发现或者其他原因而不能见诸于报告。
1.1 爵
爵是二里头文化发现最早的铜容器,也是发现最多的青铜礼器,共有16件,其中二里头遗址出土13件,新郑望京楼采集1件,上海博物馆收藏1件,天津历史博物馆收藏1件。三期7件,四期6件。因铜爵数量较多,且演变规律明显,本文便对其进行了类型学的分析。二里头文化的铜爵可分三型。
A型 槽行流,流上仰,较短。短尾,尾上仰。依腹部、足部区别划分二式。
Ⅰ式 2件。腹较短,束腰,足较短,如二里头80ⅢM2∶1、K3∶4。
Ⅱ式 2件。腹较瘦长,束腰,足较长,如二里头采∶65。
B型 槽形流,流上仰,较长。依腹部区别划分二亚型。
Ba型 4件。腹瘦长,依足部区别划分二式。
Ⅰ式 2件。足较短,近直腹,如二里头80ⅢM2∶2。
Ⅱ式 2件。足较长,微束腰,如二里头84M11∶1、ⅦKM7∶1。
Bb型 3件。腹较短,束腰。依足部区别划分二式。
Ⅰ式 2件。足较短,如二里头ⅢKM6∶1、87M57∶1。
Ⅱ式 1件。足较长,如二里头ⅤKM8∶1。
C型 3件。槽形流,流近平。短尾。依腹部、足部区别划分二式。
Ⅰ式 1件。腹较短,束腰,足较短,如二里头ⅧT22③∶6。
Ⅱ式 2件。足较长,二里头84M6∶5腹较短,二里头84M9∶2腹瘦长。
1.2 斝
铜斝出现于二里头文化四期,共有3件。其中84M9∶1,敞口,口沿上有两个三棱锥状矮柱,侧附一耳,束腰平底。三袋足呈三棱锥状,上部微显四棱。87YLVM1∶2,敞口,长颈腰内收,下部圆鼓并收成圆底,扁圆状空锥足。侧附一耳,与耳相对一侧的口部立二柱,柱下部为锥状附于口部。Ⅴ采M∶66,敞口,束腰较粗,腰下部外鼓。側有一耳,耳较细。三棱锥形袋足,近平底。腰饰细凸弦纹四周,相间有三周圆圈纹。
1.3 铃
铜铃最早出现于陶寺文化中,二里头文化共有铜铃5件,其中二期3件,四期2件,三期目前还没有发现。二里头文化发现的铜铃形制基本上没有差别,皆侈口,折壁,平顶或近平顶,顶部有半圆形钮,一侧有扉棱。
1.4 牌饰
牌饰是二里头文化中一种独特的器物,不见于二里头文化之前的考古学文化中。二里头文化的铜牌饰共有3件,其中二期1件,四期2件,三期目前还没有发现。这3件铜牌饰中二里头81ⅤM4∶5和84M11∶7呈长圆形,中间呈弧状束腰,两侧各有二穿孔钮。凸面由许多不同形状的绿松石片粘嵌排列成兽面纹,兽面纹略有不同。另一件87M57∶4呈圆角梯形,瓦状隆起,两侧各二纽,凸面镶嵌绿松石片,凸面下端呈兽面纹。
1.5 鼎
二里头文化的铜鼎到目前为止只发现1件,即二里头87YLVM1∶1,属于四期。鼎为折沿,薄唇内附一加厚边,沿上立二环状耳,深腹略鼓,平底,空心四棱锥状足。腹饰带状网格纹,器壁较薄,壁内一处近底部有铸残修补痕。
1.6 钺
二里头文化的铜钺也只发现1件,即二里头2000YLⅢC∶1,属于四期。其平面为长方斧形,体薄平,刃角外侈,刃部较钝。肩部两侧微起脊,中央有一凸起结构。钺身近肩部饰带状网纹一周,花纹凸起,其下有一圆孔。
2 青铜礼器的源流
二里头文化的青铜礼器最早产生于二期,具体来说是二期偏晚阶段,铜铃、铜牌饰便是最早出现于这一时期。铜爵在三期开始出现,而铜斝、鼎、钺直到四期才开始出现。不同器类在二里头文化中出现时间的早晚或与器物本身的冶炼复杂程度有一定关系。除此之外,不同时期二里头文化与周边文化的交流对象的不同也可能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一个重要因素。探讨这种文化间的交流实际上就是寻找青铜礼器的源流。
先看爵,爵是二里头文化中最重要且数量最多的一类。在铜爵产生之前,二里头文化中已经大量使用了陶爵。陶爵贯穿二里头文化的始终,且经常与盉、觚等共出于墓葬中,显然属于一种礼器。二里头文化的铜爵都能在陶爵中寻找出祖型来,它们之间的演变规律非常明显。因此,二里头文化铜爵就直接来源于二里头文化的陶爵。
二里头文化的铜铃应来源于陶寺文化的铜铃。1983年,山西襄汾陶寺遗址M3296发现1件铜铃,器体横断面近似菱形,口部较大,顶部略小,顶部中间有一圆形小孔,位置略偏一侧,经仔细观察,孔系整器铸成后再加工钻成。顶部和器壁各有一处不规则形的残痕和透孔,系浇铸过程中出现的缺陷[10]。这件铜铃还比较原始、粗糙,没有二里头文化铜铃精细。然此铃与二里头文化铜铃都为侈口、折壁、平底。二者的区别仅在于前者顶部不见钮,一侧不见扉,腹部较浅,后者有钮有扉,腹较深。二者有很明显的继承关系,后者只是在前者的基础之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二里头文化的铜鼎、斝、钺应来源于岳石文化的陶鼎、斝和玉钺。二里头文化的铜鼎、斝和铜爵一样,在陶器中均能寻找出祖型来,二里头遗址发现的陶斝(ⅣM7∶3)和陶鼎(ⅣH13∶11)被大多学者认为是岳石文化的因素[11]。因此,二里头文化是在先吸收岳石文化的陶斝和陶鼎的基础之上创造出来铜斝和铜鼎。同样的,二里头文化的铜钺也是在先吸收岳石文化玉钺的基础上的再创造。如,二里头遗址发现的玉钺(ⅦKM7∶2),与铜钺风格上几乎一样,只是玉钺有扉棱,而铜钺没有。这件玉钺也是岳石文化的因素。
二里头文化的铜牌饰在之前的考古学文化中寻找不到踪迹,但铜牌饰上的兽面纹却在史前的多支考古学文化中有所反映。因此,铜牌饰应是二里头文化在融入史前兽面纹的基础上创造的新因素。
由上可知,二里头文化的青铜礼器是其与周边考古学文化交流的基础上创造的结晶。青铜爵是来源于陶寺文化,这可能与夏族北上控制晋南有一定的关系[12]。铜牌饰上的兽面纹有可能是良渚文化或马桥文化对二里头文化的影响。铜鼎、铜斝以及铜钺的产生是岳石文化对二里头文化影响的结果。二里头文化与岳石文化相邻,二者联系密切,在二里头文化中岳石文化的因素很多,岳石文化的因素在二里头文化的始终都有反映。岳石文化对二里头文化的影响早期可能与羿浞乱夏有一定的联系,后期与夷商联盟伐夏关系密切。二里头文化的铜斝、爵、鼎、钺、铃等都被之后的二里岗文化所继承,并进一步发展,成为商代重要的礼器。铜牌饰则在三星堆文化以及甘肃等地区文化中有发现[13-14]。
3 青铜礼器的功能
青铜礼器是二里头文化青铜器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二里头文化晚期礼器群的核心。显然,青铜礼器具有重要的作用,其功能可概括为:
第一,青铜礼器与其他材质的礼器一并充当礼制物化表现形式的角色,发挥“明贵贱,辨等列”(《左传·成公二年》)的重要作用。青铜礼器产生之后,迅速成为礼器群的核心,并与陶礼器、玉礼器、木质礼器等构成不同序列的组合,以体现当时的社会等级结构。
第二,青铜礼器与青铜武器、青铜工具代表先进生产力,它们一并在生产、生活中发挥着推动社会前进的作用。
第三,青铜礼器作为青铜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与城址、文字一样是衡量文明社会形成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志。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的出现不可辩驳地宣告中国文明的真正形成。
4 结语
二里头文化的青铜礼器种类较全,有爵、鼎、斝、铃、牌饰、钺六类,这六类青铜礼器都是二里头文化在与周边文化交流融合的基础上形成的结晶,它们又都被后世文化所继承并进一步发展。二期头文化的青铜礼器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以及整个中国文明史上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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