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初学画者,无论是西方绘画还是东方绘画,起初很容易将自己圈禁在“画画要画得像”的认知里,与此同时,也有不少行外人认为 “一幅画就应该越逼真越好” “越精细的画水平越高”。其实不然,艺术是主客观的统一,审美的评判是极为复杂的,而“画得像”在中国画里可以理解成“形似”,不论是人物、花鸟还是山水题材,都可以从南北朝到近现代的“形似”理论中窥见中国绘画的“道”与“艺”。
关键词:中国画;道;艺;形似
书画琴棋视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有“茶道”和“茶艺”之分,“茶艺”重在习茶艺术,在工艺方面仔细斟酌,从中获得审美的享受;“茶道”的重点在于“道”上,道生万物,通过“茶艺”可以修身养性、参悟人生。于茶生长时的清润自然,到加工时的揉捻干燥,再到泡茶时地一沉一浮,清香沁人,历久远逸……无不体现着人生之道。绘画也是如此,尤其是中国画,画家们通过画画来体悟人生、展现着人之品格和艺术之精神。在前人对绘画“形似”的观点中,理解绘画的“道”与“艺”,不仅能让我们在看画时读懂更深层次的,画面背后的艺术精神,还能让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多份清醒觉悟、怡然自得的妙趣。
一、“形似”不是准则而是趋向精神
英国著名美术史论家贡布里希,曾拿伦勃朗的素描作品《大象》来举例,刚刚接触到艺术的人常常会遇到的一个困难就是“喜欢那些看起来逼真的画”。他说忠实摹写视觉世界的耐心和技艺确实值得赞扬,“逼真”也确实是绘画的一个重要考虑因素,但伦勃朗的这幅《大象》素描,相比以往伟大艺术家精心记录每一个细节的创作,绝对没有显得相形见绌,反而称赞伦勃朗不愧为奇才,寥寥的几道粉笔线条就使我们感受到大象的皮肤皱襞重重。这幅画中的大象并没有和超写实油画中的大象那样有逼真的色泽和质感,但是我们依旧强烈地感受到大象的重量、皮肤的褶皱、看到这幅画时,一股浓浓的、生动感人的大象气息便扑面而来。寥寥几笔,生动的形象就跃然纸上。画画并不是追求要有多像有多逼真,比“像”更重要的是“传神”、是“气韵”。东晋顾恺之提出关于“形”“神”的“传神论”,南齐谢赫将“气韵生动”列为六法之首,唐代张彦远将不拘泥于细节的“自然”作品奉为上品之上;到宋代苏轼提出“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而后的王绂所说的“不似之似” 、 齐白石的“似与不似之间”以及黄宾虹的“绝不似而绝似”……这些“形似”观点其实都涵蓋着对“道”和“艺”的追求,“道”是对生活与艺术的正确态度,“艺”是艺术、技艺或技巧,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二、不求“形似”非“无形似”
苏轼著名的论画诗:“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童中焘称这是“形”的观念在绘画中的一大解放,是审美的一大进步。绘画就像作诗一样,没必要把实景写出来,也不要固定的模式,比如“淡妆浓抹总相宜”,这里没有一个字是写实景的,但却留给人无穷的想象之美。然而,苏轼并没有丢弃“形似”,而是说光凭“形似”去鉴赏一幅画,是不高明的表现。苏轼写给李公麟山庄的题跋:“有道而不艺,则物虽形于心,不形于手”,可以看出苏轼并不否认艺术的再现方面,对他来说,一幅画仍然是自然世界的有效影像,他在“道”的基础上强调了“艺”,人既要有心中的“道”,又要有手上的“艺”。
三、“道”要中,“艺”要自然
宗炳提出“卧游论”,他仿佛找到了“道”的具象,他观赏山水画,就是游玩山水,就是领悟“道”体会“道”。庄子所谓的“道”本是虚无的,感官上无法把握,即“神本无端”,但其实是“艺术精神”在生活的自然着落。宗炳的得”道”受了玄学的影响,提出需要“澄怀味像”,将玄心寄托在自然上,是庄学在艺术上的落实。唐代张彦远说“守其神,专其一”,“道”不离“艺”,画家都要经历“艺”的磨炼,但“艺”的磨炼,不是苦苦求得,而是自然而然,带着天赋,有着“道”的助力的,正如苏轼有言:“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因此,道”应是中庸的,在对“形似”的态度中找“艺术的精神”,也是在“再现”与“表现”之间找恰到好处的“中”,而“艺”应是法自然的,才能更好地达到“ ‘道可道,非常道”的高明境地。
参考文献:
[1]贡布里希.著.艺术的故事[M].范景中译.广西美术出版社,2017.
[2]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湖北人民出版社,1966.
[3]童中焘.中国画画什么?[M].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祝雨欣(2000.6-),女,汉族,浙江衢州人,本科在读,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研究方向为中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