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尚离,欧阳利锋,贺文丽
(1.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应用外语学院,广东 深圳 518172;2.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高级翻译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3.华南师范大学国际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黄帝内经》作为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比较完整的医学理论著作,被国人奉为医药圭臬、养生宝典。具有博大精深内涵的《黄帝内经》,不仅在医学史上被誉为根源性质的宝库,提供了宝贵的临床经验和医学知识,还在人类学、生态学、社会学、天文学、地理学等领域为古代中国人民提供了宝贵的知识。《黄帝内经》的翻译一直备受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在1925年至2019年近100年间,《黄帝内经》总共出现了10多种英译本,如:朱明的译本The Medical Classic of the Yellow Emperor;吴连胜、吴奇的译本Yellow Emperor's Canon of Internal Medicine;李照国的译本Yellow Emperor's Canon of Medicine,Plain Conversation;Maoshing Ni的译本The Yellow Emperor's Classic of Medicine;Ilza Veith的译本The Yellow Emperor's Classic of Internal Medicine;Percy M.Dawson的译本 Su-wen,the Basis of Chinese Medicine; Henry C.Lu 的译本A Complete Translation of Yellow Emperor's Classics of Internal Medicine;Paul U.Unschuld的译本the Yellow Emperor's Inner Classic。国内不少学者从宏观角度对这些英译本进行过评述,如书名、文化限定词的翻译,或某译本忠实于原著,做到了“信、达、雅”,或某译本生动地再现了原作的意蕴和神韵等。笔者初步研究后发现,从宏观上进行评述、泛泛而谈的研究多,能涉及《黄帝内经》译文具体内容的研究较少。由于作为传统文化宝典的《黄帝内经》可表现为多学科、跨学科领域的学术成果,只分析常见的、英译标题词等方面,进行有限的手工检索,不足以反映该主题研究。为了解《黄帝内经》英译研究近年的进展以及预示的未来的研究方向,本研究拟以中国知网(CNKI)发表的相关学术期刊论文为数据库进行第一步样本分析,再以CNKI的跨库搜索功能继续研究,将相关博、硕士论文样本添加入数据库,以期最终对《黄帝内经》英译研究的情况进行深度调研。
本研究范围:以中国知网上“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下“文史哲辑专栏目录”在2018年11月30日所搜索到的2007-2018年间收录的期刊论文中的有效论文为样本建立数据库。研究步骤:第一步以主题为“黄帝内经”并且“英译”时的可用样本为222个。进一步搜索主题为“英译本”并且“黄帝内经翻译”,所得有效论文样本历年数据见下表:
表:以中国知网所收录期刊论文为数据库的国内《黄帝内经》英译研究一览表
第一、二步不仅确定了所选论文样本为历年有效样本以及总数,还通过比例及其历年排名变化情况,确定了所拟进行的研究在社会需要和价值方面的可行性。第三步是进行样本的分类研究,是所拟研究的重点,期望自然呈现所拟研究的意义,为进一步研究获取启示。
检索结果表明,2011年到2018年期间,特别是2015年到2017年三年时间内,关于《黄帝内经》的英译研究方面在国内学术界形成了一定的研究热潮,学术研究成果涌现。该表的统计表明,该主题样本自然呈现为2007-2010和2011-2018两个时间区间,前一个时间区间的历年占比(0-5)低于5,后一个时间区间(7-20.7)高于7,前者明显低于后者。这表明该主题的国内研究在2011年开始发生了占比激增的情况,尤其在2015~2017年间,历年占比超过15%,三年所发表的论文数排名都在历年论文总数的第一、二名。
分类研究旨在对《黄帝内经》的英译研究主题进行深入考察。研究方式和范围:重点考察所选58篇样本,并基于所选样本,进行滚雪球模式的相关资料搜索,其中包括对CNKI进行跨库搜索,把相关主题的书籍以及相关博、硕士论文纳入了研究范围。该研究自然呈现以下三大主要特点:
3.2.1 《黄帝内经》英译研究中的修辞研究特点
国内对《黄帝内经》进行修辞研究的学者出现了班兆贤先生的专著《〈黄帝内经〉修辞研究》[1]。班著是一部全面系统的研究专著,从修辞的视角简单地阐述了隐喻的特点、界说和表达效果。李照国在《〈黄帝内经〉的修辞特点及其英译研究》[2],一文中列举了比喻、借喻、比拟、对偶、联珠等五种修辞手法的特点,并对不同译者提供的译文进行了批判性研究。该文将重点放在各种修辞技巧的翻译批评层面。本研究对《黄帝内经》的隐喻翻译研究进行进一步研究后发现,基于隐喻的修辞观研究目前在国内已经进行了相当的探讨,并且沿袭传统观念和研究方法进行语言形式和语义对等的研究也有了一定探讨。欧阳利锋和张学进在2018年运用概念整合理论从体验哲学和认知学的视角探讨了《黄帝内经》中隐喻的认知解释[3]。该研究认为:中医文化是基于概念隐喻的文化。在2000多年前的“远取诸物,近取诸身”等思想指导下,《黄帝内经》等中医药典在表达中医学的基本范畴和核心概念的时候,就以自然界、人类社会和古代哲学思想中的概念和范畴来形象展示,深刻比喻,形成了独特的中医隐喻语言和中医学的理论体系。《黄帝内经》广泛运用了取象比类的方法,这是一种类似于隐喻的认知方式,即用具体物象解释抽象医理,使学术概念从抽象难懂变为形象生动,易于接受。该研究虽然还只是从一个全面的角度为读者理解《黄帝内经》中的概念隐喻提供一个认知过程,但是还提供了进一步的研究思考和方向。因而本研究认为,关于隐喻在《黄帝内经》解读过程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各位译者、各种版本对该医学理论著作中概念隐喻的处理结果,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隐藏于译本对原著中的概念隐喻进行翻译时所采取的翻译策略之后的认知理据和心理机制更为重要。这种重要的研究应该转向到:中国文化的认知语境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向读者。
3.2.2 《黄帝内经》英译研究中的英译本研究特点
虽然汉译英的译本本意在于关注国外懂英语的读者反馈,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以Maoshing Ni[4]和 Ilza Veith[5]等两种译本呈现截然不同的翻译策略。《黄帝内经》英译本最初出现于1925年,截止2012年,已有12部英译本问世。直到2018年不完全统计,又不断有李照国耗时20年等新增译本面世。在关于英译本的对比研究的8个论文样本中,研究者都会考量译者本人的中英文化背景、医学知识。例如,张冉(2013)[6]根据译者的不同身份选择了在美国行医教学的临床医生Maoshing Ni,旅美华人中医师吴连胜和吴奇父子以及国内的李照国医学博士兼翻译家。但是面对读者反馈有接受困难和不易的情况下,沉浸在英语文化氛围的译者,特别是Maoshing Ni和 Ilza Veith两位不同出身的译者对医学理论著作《黄帝内经》中概念隐喻的处理结果更是引起了本研究的关注。
美国医史学家Ilza Veith的译本成于1949,节译了前34章。Veith翻译时注重了读者接受。原文语言朴实,译本也注重了朴实的语言风格。为使译文表达确切,Veith大胆创新将容易理解的概念隐喻贴切地直译;在处理难译词时采用夹注和脚注加以解释、说明,帮助读者理解,非常有效。不足之处则是译文中出现了理解方面的错误甚至有不少舛误和遗漏。美籍华人Maoshing Ni的译本《素问》全译本成于1995。Ni是从一名临床医生的角度将原文的阐述融入了译文,理解错误少,是迄今为止最有临床价值的《黄帝内经》英译本,对《黄帝内经》的医学思想的传播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接受度极高。由于概念隐喻的理解和处理几乎全凭医家作者的思维深层,并参照以阴阳、五行为思想基础的文化模型这一最根本的认知语境来对文本意义进行重建和处理,所以进一步的研究仍然得走向分析和探讨隐藏于这些翻译策略之中的认知理据和心理机制。
3.2.3 多学科交叉语境下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探讨
关于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的讨论经久不衰,似乎是永远的热点问题。究竟是保留民族特色进行语义对等直译,还是由于跨文化意象冲突了译入语的文化不被接受而必须以新的事物面貌出现在译入语的文化中呢?李成华于2016年进行了深入研究,其中不乏真知灼见。例如关于如何处理医理与民族特色矛盾问题,该研究指明了中医翻译的第一要务就是阐释医理,因而译者应把明示医理置于首要位置,对外传播中医才是中医翻译的目的。又如,身体、自然等作为意象的大量隐喻共核术语存在于中西医学中,这些隐喻大多是中西文化中共有而通用的,构成了语义对等翻译的基础[7]。
李成华关于中医术语的显著特征多义性研究引起了本研究的重点关注。中医术语具有家族性特征。当同一个术语在新的语境中形成新的意义时,词汇意义往往延展,新旧意义相互关联。该研究指出在具体的翻译实践中,研究方法应该以读者的接受心理和认可度而定,例如,多义词“气”的翻译可以译作air,vapor甚至qi等。这种读者心理接受法为考量的翻译研究方法确实显得比较客观,但是实际操作中是否引起混乱无序值得进一步具体入微的研究。
李成华认为藏象术语的多义性同时具有相对独立性的特征,一个术语可用来指不同的事物和现象。如命门(life gate)、血海(sea of blood)等以阴阳、五行为基础形成的藏象术语隐喻的翻译体现了语义对等关系,术语的翻译具有很高的回译性,这种译法即体现了中医语言的特点,又保留了中医语言的特色。应该直接用“心”“肝”“脾”“肺”“肾”等中医术语或称之为普通用语来对应"heart" "liver" "spleen" "lung""kidney"等西医术语词汇。这种做法不但没有混淆中西医术语,相反,更强化了中医五脏与西医脏腑概念的区别,甚至"spleen"与“脾”的错误对应也没有引起太大争论,这说明在中医英译中使用西医对等语的可行性。研究甚至认为:一些学者提倡用拼音而一些学者提倡用拼音或者首字母大写等方式翻译中医脏腑术语的做法看似合理,实则多此一举;以首字母大写来区分中西医概念不但在口语中没有意义,在书面语交流中同样也没有意义。
本研究尤其对这部分藏象术语多义性的研究持商榷态度。早在2000年沈艺指出了多部词典如《汉英医学大辞典》《汉英双解中医大辞典》关于藏象术语的错误[8],引起了笔者的强烈关注,认为该文言之有理有据。在探讨藏象术语的翻译可接受性问题时,本研究认为读者接受心理和现代成像科技成果所带来的认识更新都不支持一个术语用来指不同的事物和现象。殷丽于2017年通过美国亚马逊网站《素问》英译本的读者评论调查发现:中医药典籍国内英译本海外接受状况很不乐观,差距不小。该研究提出与海外译者合作。在国际交流频繁而正常化的今天,展开中外合作翻译,能够确保准确传递中医药文化,并且能兼顾到海外读者细微的用语习惯,语言上会更加符合译本的可读性、忠实性和学科性等原则[9]。
同时,高科技的发展,尤其在电子摄影技术方面的进步,使中医理论与现代科技探测实践相结合,新的研究如互联网文档资源(http://www.360doc.co)[10][11]分别指出:1.克里安相机捕捉到人、物的最基本能量场即以太体(Etheric);人体还有不同层次的(Layers)、更高的能量体(Energy Bodies)。2.核磁共振(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成像技术可以从不同的层面去截取大脑的图像。3.针灸学中的眼部穴位刺激,可以看到视神经区信号的增强。四、人类实际上有两套生理系统,即西医的解剖生理系统和中医的藏象生理系统。这些研究成果对于一直关注《黄帝内经》英译本的读者和研究者几乎能直接答疑解惑。
译本读者反馈中总是提到中医特别是《黄帝内经》为什么将“心、肝、脾、肺、肾”叫做“五藏”,而西方医学解剖学却叫“五脏”?二者能对等翻译吗?该问题长久以来被当作汉字问题,故而一直被忽略不受重视。但如今,在高科技和多学科研究的共识和新研究成果的支撑下,是时候消除这种误读了:中医中的“五藏”已经被证实不同于西方解剖学中的人体器官。“藏”是在另外空间中人类肉眼看不到的一种象,就是《黄帝内经素问·六节藏象论》中的“藏象”。就其实际,我们人类既有西医的解剖生理系统,又有中医的藏象生理系统等两套生理系统,这两套生理系统存在于不同的空间,相互作用。例如人体发生病变时,是先从藏象系统功能出问题,以后逐渐影响解剖生理系统。
因而不易被读者接受的藏象术语多义性的翻译策略在不断进步的科学研究面前也应该有所修正。用一个术语来指不同的事物和现象时,应该考虑读者的接受心理,读者心理以及反馈是译本翻译工作的一个关键而不可忽略的因素。进一步的研究指向关注那些呈现出比较高的接受度的译本和那些呈现出比较低的接受度的译本之间的对比分析。
本研究的样本分析及后续研究发现:《黄帝内经》的英译研究已经于近年上升到了相当热度;该研究近年开始摆脱了对《黄帝内经》传统的修辞学研究,对隐喻翻译的认识和策略转向到其后隐藏的认知心理,《黄帝内经》中的概念隐喻翻译具有相当的体验性,不同文化中共有和通用的体验需要译者首先了解并兼顾到西方读者能否会有类似的体验认知。文化语境的制约作用非常显著,因而藏象术语多义性的翻译策略不宜生搬硬套。本研究结合了中医理论与现代科技探测到的种种现象来看人类实际上的两套生理系统,即西医的解剖生理系统和中医的藏象生理系统,频率各不相同,存在不同空间,且会相互作用。因而用一个术语来指不同的事物和现象应该要考虑读者的接受心理,难以被读者接受的藏象术语应该被修正。更重要的是,多学科之间的成果尤其是新的科技研究成果应该学习和借鉴,以求科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