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学研究的方法论开拓与民族历史文化的知识化建设——“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会议综述

宁夏 任淑媛 山西 金春平

由宁夏大学民族学与文化旅游产业研究院主办，宁夏大学民族文学研究工作坊承办的“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学术研讨会”于2019 年3 月16 日至17 日在宁夏银川召开。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语言大学、吉林大学、西南民族大学、云南民族大学、海南师范大学、安徽师范大学、中南民族大学、西北民族大学、甘肃社会科学院、青海民族大学、四川师范大学、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河北人民出版社、集美大学、兰州城市学院、山西财经大学、石河子大学、云南省民盟、宁夏文史馆、宁夏作家协会、宁夏评论家协会、宁夏文学艺术院、宁夏大学、宁夏师范学院、宁夏社会科学院等26 所全国各高校和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共四十余人参加研讨。

民族文学研究的“史料化转型”与“文学史空间的开拓”

民族文学研究的史料来源曾长期依附于常规性史料，对常规性史料的过度依赖也导致由这些史料所构建的知识空间的“公理化”，这不仅会成为激发文学史问题意识的理念障碍，也造成对文学史现场认知和情景描述的“绝对化”。因此，与会者普遍认为，需要在树立民族文学研究史料意识的同时，全面进行整理民族文学史料的实践工作，以此开拓当前民族文学研究的范式生态。

民族文学研究的史料整理研究是一项系统工程，因此，宁夏大学胡玉冰教授认为，民族文学研究客观上已具备了集成式汇集此类史料的基本条件，但因民族文学史料自身的特殊性，其整理研究需要特殊的政策加以支持。同时由于缺乏领军人才，缺乏稳定的学术团队，缺乏政策的支持与引导，民族文学史料特别是古典文学史料整理研究得还很不够。当下，应该进一步加大对民族文献整理研究的支持力度，设置专门的国家级计划，充分调动民族地区相关学术力量，与相关高校及科研机构的学术团队形成合力，协同攻关，更好地弘扬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宁夏文史馆杨继国也认为，民族文化文学既要有多元状态的呈现，更要有主导文化的引领，既要相互竞争、相互鉴别，更要相互促进、相互成全，使少数民族文学在交流互鉴中健康发展。少数民族文学如若自我封闭，狭隘偏执，不吸收兄弟民族优秀的文化经验和文化成果，不尊重中华民族主流的价值观念和国家意志，忽视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和共同追求，只能步入死胡同。因此，只有在充分占领资料的基础之上，才能对少数民族历史的文学遗产和现实存在有整体而充分的了解认识，做到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西南民族大学徐希平教授同样认为，当前文学研究回归原典、注重文献已成为学界共识，而民族文学史料发掘整理和研究任务尤为艰巨。一是许多民族文学史料因语言文字问题不为外界所知，存在客观困难；二是民族文学史料有许多是口传形式，亟待记录抢救和整理；三是相关队伍薄弱，有关研究人员缺乏文学史料学专业素养，能力有限，需要加强相关培训。同时，还有大量以汉语写作的民族文学史料广泛分布于民族地区，不乏有一定影响的名篇佳什，但也缺乏系统搜集整理，被学界忽视，难于深入研究和评价。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需要借鉴古典文献学基本原则，要充分认识到民族文学史料的多样性和特殊性，在理论与实践探索中为民族文学研究提供坚实基础。海南师范大学毕光明教授进一步指出，史料只要具有了文字载体，彻底丢失的可能性就比较小。容易丢失的史料是由口耳相传，或者仅仅存在于差异性个体身上的文史资料。口耳相传曾经是民间文艺的一种基本的存在方式，1949 年以来文化普及后，这些民间艺术中的绝大部分精品经大规模搜集整理已经转换为文字，成为本体性文学史料，如各民族的神话传说、民族史诗、民间故事和歌谣等。但特定时代的思想与道德要求会排斥掉一些被认为是不健康的内容，为保持民间艺术的原生态，今天需要对这部分内容进行抢救性发掘。存在于个体身上的文学史料主要是20 世纪30—60 年代生人对于经历政治运动和文学转折的私人化的历史经验与记忆，这些是文学史研究的重要的参证性资料。

史料学研究意识的树立，还需要研究者具备介入史料的独特而有效的研究视角，安徽师范大学胡传志教授谈到，研究北方民族文学要进一步发掘和整理相关文献，不能局限于文学成就，要通过史料学的整理，充分认识到文学创作的多方面意义，要研究民族文学融入华夏文化的过程、特点，揭示民族文学对丰富华夏文化的独特贡献，以及民族文学在与华夏以外周边地区交流过程中的意义。吉林大学沈文凡教授以东亚日韩为例，认为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的域外视角不可或缺，它是理论本土化研究的重要阐释维度，东亚日韩古今学者的心态与选择，对建构与审视古代少数民族文学，如西夏文学、羌族文学、回族文学等有重要的人类学价值，对了解中国古代少数民族文学，传播中华文化，对整理、辨析、回顾、反思域外日韩古今学者的论争史料，对“一带一路”文化建设，都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西北民族大学洛肯教授以中国古代少数民族文学为典型案例，认为清代少数民族诗文创作蓬勃遽兴，超越前代，其文学创作对清代文学的繁荣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清代少数民族作家的文学创作既是本民族的，又是汉语文文学的光辉篇章。但学界对清代少数民族诗文别集的点校整理工作的严重忽视，已阻碍清代少数民族文学史全面研究框架的构建，对当下纵深发掘与横向拓展相结合的研究框架的建设，已产生消极影响，因此，清代少数民族诗文别集的整理工程应早日提到重大研究规划当中。宁夏大学丁峰山教授以杨继国、胡迅雷先生主编《宁夏历代诗词集》和《宁夏历代艺文集》为例，指出此文集汇编所涉及宁夏地区的诗词有1071 首，散文547 篇，对于宁夏省区来说存量并不算少，在二书初步整理的基础上，若从文学地理学和民族文学研究的角度加以系统梳理和深入研究，宁夏文学的面貌必将全面展现出来，必将会对整个中国文学研究有所增益。云南省民盟和跃则谈到了史料研究可能存在研究理念偏颇，他认为民族文学史料整理要在现有基础上挖掘“陌生”文献，发现新的史料，但当前的史料整理和研究不仅存在如何整理文学史料的问题，还必须面对整理之后如何研究的学术问题。如果把史料的整理简化为文献的汇编或者以新的分类重编文献，那么这样的史料整理可能会为一般的研究者提供查阅资料的方便，但这样的整理只是“存量”的盘活，而不是“增量”的获得，就学术价值而言是平面上的重复。史料整理不仅需要拓展和深化史料搜集的范围，更需要研究者在鉴别和研究的基础上，以深厚的学养与敏锐的思想赋予史料以生命，只有研究者具备深刻的文化积累和问题意识，才能发现史料的价值，才能持续“整理”之后的“研究”。

民族文学的“地方性史料整理”与“理论性话语建构”

民族文学的地方性史料整理，需要在辨识和选择过程中，借助于理论研究的问题意识、史学意识等方法范式，进行完整的知识性钩沉与演绎，才能避免史料碎片化的窠臼，进而实现以史料呈现文学、文学史和文学现象的史实丰富性。

地方性史料的整理与研究，不仅需要方法论的创新，还需要研究者具备历史语境化理论的自觉，因此，中国社会科学院吴晓东研究员认为，民间文学的工作大致可以分为资料搜集与文学研究，资料的搜集是研究的基础，它涉及搜集的目的、田野关系与伦理、内容的选择、搜集团队的配合与时长、记录誊写的方式、搜集与整理的关系、译注的理论、入库的编订等诸多内容。这些内容是整体的统一体，比如搜集的目的决定了一切，不同的目的决定了搜集的方式，入库储存的方式，搜集的目的不同，无法在同一层面上提出搜集的标准。随着时代的发展，搜集资料的辅助工具有所变化，搜集的方式有所改变，标准也有所改变。中国社会科学院孙少华副研究员也以宁夏文学为例，认为古代西北地区从经济、政治、军事、历史、文化、文学等各方面，曾经对中原地区形成巨大“压力”的同时，也通过衔接中原与西域，给中原地区带来了文化活力。正是在这种“对抗性文化合力”基础上，古代西北地区的民族文学，对整合中华民族的文学观念，起到了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作用。宁夏地区作为西北地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古代具有丰富的民族文学资源，奏、疏、诗、赋、赞、铭、颂、序、议、说、传、书、记等众体具备，尤其是诗歌作品，收录唐以下至清代诗歌250 余首，是对宁夏地区风景、人物、学术活动的全面反映，全面搜集、整理宁夏地区古代民族文学史料并进行系统研究，对丰富中华文学史料库、推进中华文学的深入研究具有重要的文学意义。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编辑部副编审周翔以汉文古籍中有关盘瓠神话的记载为例，来说明史料研究的方法论创新对研究空间开拓的重要意义。她指出盘瓠神话最早出现于东汉应劭《风俗通义》中，但原文已佚失，现存最早且最完整的文本是晋干宝《搜神记》，此外还有晋郭璞《山海经传》与南北朝范晔《后汉书》，此三者为后世所流传的盘瓠神话的三个主要源头。《搜神记》中故事情节最为丰富，《后汉书》则与地方风物相关联，《山海经传》的不同之处在于认为犬封国是盘瓠后代避居封地。学界一般认为盘瓠神话是苗、瑶、畲三族的族源神话，其实在土家、仡佬、彝、壮、黎及台湾少数民族地区以及部分汉族地区，迄今仍有盘瓠神话流传在民间，通过对比汉文古籍中的记载与民间口头流传的文本，或可发现盘瓠神话的流传与演变途径以及其他相关文化信息。

通过地方性史料的整理研究所可能产出的学术认知与学术成果，不仅是对既有学术成果的补充和完善，还可能衍生出超越文学边界的文史合一的现代知识理论话语。吉林大学王昊教授就认为，文学史述的建构虽然主要取决于特定的文学史观及其之下的叙述框架，但史料的选择和利用也很重要。金代文学主要以汉语言文字为载体，而女真先后发明流行女真大、小字，并有女真文作品的摩崖石刻遗存，说明金代文学存在双语创作。与金代文学史有关的考古材料有金代瓷枕、金墓雕砖、金代戏曲碑刻等，充分利用这些考古材料，不仅可补金代写本文献之不足和阙如，更可以对金代词曲关系和递变、北散曲的发生、北曲杂剧的形态和时空演化、金院本的形制、戏台剧场演出等重要文学史问题做出新的判断和阐释。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王永波研究员也以元、白文章为例指出，中唐元和末年元稹、白居易先后由外州入京为员外郎、郎中，并知制诰，创作了大量的制诰文。他们对由骈体写作的制诰文进行了革新，在形式和内容方面都提出了改进，尤其是在文风的转变上直接促进了中唐制诰文的发展。虽然他们的制诰文还存在一些缺陷，影响也有一定的限度，但作为一种文学史现象，对全面了解元稹、白居易的散文创作，以及当时的文坛风貌，提供了原始的文献，具有一定的文学史价值。甘肃省社会科学院戚晓平研究员以地方性民歌史料编撰为分析对象，认为陇南陇中民歌从乡村山野的农人歌唱到报刊书籍的文人书写，兴起于“五四”时期的歌谣运动，体现为对已有民歌的搜集和记录。1925 年，袁复礼先生在《歌谣周刊》发表了34 首“甘肃歌谣”，以及关于甘肃歌谣的研究文章：《甘肃的歌谣——话儿》，从而拉开了民国时期陇南陇中民歌文人书写的序幕。1936 年，赵子贤、张亚雄分别展开了乞巧歌和“花儿”的田野调查，其后以此为基础编撰了这两种民歌的民歌集，形成了陇南陇中民歌文人书写的民国专著。除了书籍和期刊，一些甘肃大报的文艺栏目，也成为民国时期陇南陇中民歌文人书写的重要刊载平台。同样，四川师范大学赵亚宏教授以《风土什志》（THE FOLKWAYS）为史料研究对象，认为这份由李劼人在1943 年9 月30 日创刊于成都的同人杂志，刊载的内容基本上都是有关国内外各民族的神话、传说、民歌民谣、民间故事、游记、山川风物、风俗民情的记录、考查、考据等文章，并以开放性的视角将多地域、多民族、多元文化的“风土”尽收眼底。《风土什志》对西南多民族的民间文学与民俗文化方面内容进行了全面梳理，学界可以此为期刊史料平台，探究西南多民族的神话传说、民间歌谣、游记纪实、风土人情等文学与民俗文化多元语境的共存状态，也能促进对西南民族的民俗学、民族学、历史学、地理学方面的进一步研究。北方民族大学左宏阁教授则从文史互证的角度，认为贺兰山位于今宁夏与内蒙古阿拉善左旗交界处，古代贺兰山是中原王朝与北方各民族之间的屏障，贺兰山中众多的关口见证了各民族之间的征战杀伐，也见证了各民族之间的交往融合，贺兰山众多关口的历史记忆，在历代官员、文人的文学作品中得以呈现，从历代文人创作的诗歌中，可以一窥中华民族在发展演进的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冲突与交融此起彼伏。

警惕史料研究中的知识平面化陷阱，而注意以现代理论化视阈介入对史料的甄别、判断和取舍，同样是本次论坛诸多学者的共识。集美大学郑亮教授以“新年”为典型案例，指出诺鲁孜节是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等少数民族庆祝“新年”的节日，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从节日形成之初就具有的生态文化，主要表现在对水、树木的崇拜以及人类自身身体与精神的狂欢三个方面。这些在诺鲁孜节发生、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传统习俗，提供的是生态学意义上可资反思与借鉴的思维与实践模式，但应注意避免将传统习俗理想与浪漫化，而是历史地做出评判。宁夏评论家协会王晓静也认为，民间文学不仅具有文类形态的共性，如口头性，即主要特征是用口头语言进行创作和传播；群体性，即群众的集体创作，具有互补性；变异性，即民间文学作品在流传和讲唱的过程中常常因时间、地域、民族的不同，以及传播者的主观思想感情和听众的情绪变化等因素，而有所变异。而且民间文学具有文学理念的历史性，如传承性，即民间文学与风俗习惯携行，一般都依赖行动、语言的动态传播和继承；人民性，即人民的口头创作有其巨大的优越性，这在衡量文学价值时能够体现出来；艺术性，即兼用语言以及表演的艺术而形成的一种特殊的文学样式。当前在研究和探讨民间文学时很少提及其中所蕴含的心理学原因，这是有待进一步开拓的研究属地。集美大学王惠蓉副教授着重阐述了民间文化资源产业化转化的可能性。她认为，以历史文化资源为基础的文化产业，其实质是意义生产与文化生产，是建构高品质的“地方感”，历史文化资源的活化与产业化发展应与宏观叙述的文化传播紧密相连，具有地方性历史文化资源的文化产业的未来将勾连起涵括内容生产、产业形态、消费场景、意义再创等全域性的传播生态，最后实现地方文化治理的目标。在这一核心发展理念下，其发展逻辑及价值建构主要体现为以“去产业化”思维作为产业发展效益的逻辑起点，用“地方感”的建构代替经济效益的衡量指标，历史文化资源的产业化发展应采用“虚”“实”相合的保障机制，文化产业管理的内在机制要建构文化产业实体即文化传播实体的发展模式。

民族文学的“历史化阐释”与“方法论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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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文学的史料学转向，不能仅仅停留于呈现一种知识的言说或者常识的复述，而要在差异化史料的“智性”演绎中，重新回归和审视文学本体的价值意义，而对地方文学的“史料化”和“史学化”的双重梳理，是能够重新阐释被常规性的固化理念所遮蔽的民族文学思想与美学丰富性的重要方式。

对地方文学史的梳理，同样是文学史料化研究的一种范式，这种范式兼顾了史料与文本的优势，从而更具备文学性的研究本体属性。宁夏师范学院郎伟教授以宁夏文学为例，认为新时期以来经过几代作家的努力，宁夏的短篇小说创作在中国文坛拥有了相当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成为西部短篇小说创作之重镇。宁夏的短篇小说创作声誉鹊起，受人激赏，是因为宁夏的短篇小说独具特色。特色之一，宁夏的短篇小说创作具有辨识度很高的乡土性和地方性；特色之二，宁夏的短篇小说创作一直饱含深厚的人文性。就艺术面貌而言，新时期以来，现实主义的创作精神和创作方法始终是宁夏短篇小说创作界追求的主流创作倾向，但也有不少作家以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创作观念以及创作方法为学习的榜样，以异于现实主义的写作方式，讲述着“西部故事”。宁夏社会科学院许峰博士同样认为，在主流的宁夏小说批评话语中，张贤亮与“宁夏青年作家群”被视为新时期以来宁夏小说创作的主体。这样的话语逻辑遮蔽了宁夏小说的丰富性和多元性，尤其是20 世纪80 年代的宁夏小说创作需要重新审视与评价。80 年代的宁夏文联和作协致力于促进文学艺术的发展，为宁夏小说的复兴与发展做了大量有效的工作，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80 年代的宁夏小说创作起点很高，在思想解放的大环境下，迅速与时代同步，创作了充满“伤痕”“反思”“改革”意味的小说，呈现出了个体表达与时代诉求相吻合，历史创伤与现实改革并驾齐驱，对苦难的赞美和对精神世界的追求，乡土叙事传统的奠定与少数民族作家创作的涌现等创作特征。宁夏作家协会闫宏伟梳理了改革开放以来，宁夏文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宁夏作家获得全国性大奖之后，“宁夏少数民族作家群”也顺势崛起，其中回族文学是宁夏多民族文学的主要构成部分，回族作家数量多、获奖作品影响力大，成为讲述宁夏故事的重要文学风景。

与会专家还以各自的民族地域文学研究为案例，指出少数民族地方性文学研究，必然涉及民族历史文化资料的整理，这既是进入文本核心的史料学通道，也是能有效阐释地方性文学内涵的必然要求。云南民族大学李骞教授认为，在当代少数民族诗人的创作中，对本民族的生存状态及其传统文化的原生态展示，始终是他们一个重要的艺术选择，因而当代少数民族诗歌不但拥有文学艺术上的独特性，也蕴藏着丰富的人类学元素。作为当代彝族诗人的卓越代表，吉狄马加是带着一种深厚的民族记忆进入创作的，在他的诗歌里，彝族的历史传统和各种民俗文化资源构成其独特的艺术世界，要进入吉狄马加的艺术世界并充分认识它的意义，不仅要去关注他在艺术创作上所取得的突破性成就，还须深入挖掘他诗歌中所蕴藏的人类学价值。青海民族大学卓玛教授认为，青藏多民族文学是青藏高原诸多文化形态中最为丰富的体现，它体现为青藏地区的汉族文学与少数民族文学之间呈现出的“交织、叠加与互渗”关系，口传文学与书面文学之间呈现出的“谱系渐变”关系，以及文学传统的地方性知识与普适性学理之间的“张力构架”关系上。青海多民族作家植根于本民族生活的土壤，通过对民族心理细微而准确的感受和把握，以各民族特有的民风习俗和厚重的文化积淀为底色，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这使青藏多民族文学构成一种多样性的文学生态。中南民族大学杨彬教授指出，回族人民具有强烈的民族自觉意识，当代回族小说在叙述回族的历史和现状时，都用无比神圣的笔调进行叙述。回族小说中常见的审美意象是明月清水，明月清水暗合了回族人的“清洁”精神，对明月清水意象的透视，可以洞悉到回族小说的叙述神圣、格调悲壮、意象圣洁等审美特色。兰州城市学院白晓霞教授谈到，当代回族女作家涉猎各种文体，群体创作特点非常明显，第一是母性/两性：“爱与人性”的书写取舍，第二是私人领域/公共领域：“苦与幸福”的书写选择。这些主题既是“中国当代女性经验”的有机组成部分，也为纠正文学理论的“本质主义”之偏提供本土案例。石河子大学张凡副教授认为，周涛的散文以深邃真诚的思想、饱满丰厚的内涵、苍劲壮美的风格带给读者超越一般生命体验的阅读快感和心灵上的巨大震撼，字里行间蘸满了无比激情和无比崇高的精神气度。作家把关注视野投向大自然以及自然界中的普通生命，试图通过其独特的散文世界找寻自然世界里每个普通生命存在的真实及意义，并以敏锐的眼光去捕捉自然世界的瞬间灵感，作家这种对普通生命及其生存环境的倾力书写，既突显了作家对自然生命的敬畏与尊重，从中也折射出作家自己对生命、对人生的一种深度思考与观照情怀。山西财经大学金春平副教授谈到，中国少数民族小说作为一个具有文化结构性冲突的艺术场域，是在与“文化他者”的关系主义建构中不断凸显其本土性、民族性和自足性的空间异质体价值功能，其本质规定性是普遍将“边疆游牧文明”和“宗教天道秩序”作为民族化言说的叙事本体性，以此为基点，少数民族小说在景观关系主义层面进行文学的美学主体性建构，在地方关系主义层面进行文学的话语主体性建构，在认同关系主义层面进行文学的意识主体性建构，以此形塑出少数民族小说作为价值主体性的基本构建范式。

本次“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学术研讨会”是由宁夏大学民族学一流学科建设民族文学学科建设负责人任淑媛教授牵头承办，是民族文学史料整理、研究、汇编成果的集中呈现，同时也涵盖了民族文学研究的观念与认知、主体与对象、政策与实践、理论与史实等问题，从而为推动当前民族文学研究转型，为民族文学史料研究的全面、深入和系统的开展搭建起全国性的学术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