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 然·
内容提要 我国玉文化源远流长,清乾隆以后,由于和田玉数量减少以及皇室审美风尚变化,尤其是慈禧太后对翡翠的推崇,翡翠逐渐取代和田玉的地位,成为清代玉文化的主要载体,这种现象在清代小说中有着深刻的体现。清代涉及翡翠叙写的小说时间跨度为乾隆到宣统年间,数量有31部。翡翠虽然仅作为文化背景出现,但小说对翡翠的描写深入到形制、雕刻题材、工艺与品鉴等方面,可以看出,当时翡翠已经全方位渗透到社会生活中,成为社会地位与财富的象征。翡翠也藉此赋予了清代玉文化新的内涵,成为中国传统玉文化史上的重要环节。
我国玉文化源远流长,《礼记·玉藻》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许慎《说文解字》释玉有仁、义、智、勇、洁五德。我国古代玉文化中占主流地位的是和田玉,大约从商周开始,就由彩石玉器时代进入和田玉时代。之后一直到清雍正朝,产自缅甸的翡翠正式通过官方渠道进入京城,逐渐为皇室乃至百姓所认可。由于乾隆帝对和田玉情有独钟,所以雍乾时期还是以和田玉为主流。乾隆以后,伴随着和田玉数量的减少以及皇室审美风尚的变化,尤其是慈禧太后对翡翠的推崇,朝野审美观随之发生变化,翡翠在玉文化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甚至取代了和田玉的地位。古代文学作品中随处可见的对玉石的描写,给我们开启了另一扇了解古代玉文化的大门。而各体文学作品中,涉及翡翠这一特定玉石的描写,则非清代小说莫属,因之,翡翠后来居上、成为玉文化主要载体的现象在清代小说中有着直接的映射。通过笔者的阅读与查证,清代约有31部小说出现过有关翡翠的描写,其中道光二十年(1840,即清代中后期界线)以前只有7部;其余24部均在道光二十年之后。这一文学现象与翡翠在中国流传的文化现象完全吻合。可以看出,当时翡翠已经强势渗透到上层社会,形成具有时代特征的玉文化。下面我们来分析清代小说中的翡翠叙写。
和田玉是中国传统玉文化的载体,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夏商周至明清的两千多年中,由于受到皇室重视,和田玉成为名副其实的“帝王玉”。而翡翠在中国漫长的玉文化史中,只是不折不扣的后起之秀,但其后来居上,在清中后期达到能够与和田玉并驾齐驱的地位。
关于翡翠进入中国的时间,目前学界有多种不同的说法。我国第一代地质学家章鸿钊先生所著《石雅》中,认为翡翠有文献记述始于西汉;马罗刚、蔡汉伦提出,翡翠输入中国的历史大约只有从明朝以来的五百年;王春云通过对文献资料的认真辨析提出自己的观点:“缅甸翡翠作为供品于1784年首次送达了中央朝廷。这就是有史记载的缅甸翡翠输入中国的事实,也是西方学人,包括李约瑟博士等,所普遍坚持的、当然也是科学的观点。”杨伯达梳理了目前学界关于翡翠使用流传历史的8种主要观点,经过辨析,他认为早期文献中的翡翠指翡翠鸟、羽毛或者特定颜色,作为缅甸玉石的翡翠在明万历时期进入中国,清雍正朝进入宫廷。以上学者虽然对翡翠传入中国的时间持论各异,但对其进入宫廷时间的观点却相差不大,基本倾向于清雍乾时期。
翡翠进入宫廷以后,影响了民间的审美取向,价格一路上扬。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提到过这种情况:“云南翡翠玉,当时不以玉视之,不过以蓝田乾黄,强名以玉耳。今则以为珍玩,价远出真玉上矣。……盖相距五六十年,物价不同已如此,况隔越数百年乎”。《阅微草堂笔记》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到嘉庆三年(1798)写成,说明历经乾隆一朝,翡翠的价格逐步上扬,达到与和田玉比肩的地步。不过,乾隆皇帝特别钟爱的玉种是和田玉,“自乾隆二十五年始,回部每年向朝廷纳贡四千斤,分为春秋两次贡进内廷”。然而,和田玉的辉煌随着乾隆朝的结束也逐渐走向末路,“和田玉玉器最后的光彩一页是乾隆二十五年至六十年(1760-1795)这35年间。……清代和田玉玉贡停止于道光元年(1820)”。一方面是和田玉的停贡,一方面是翡翠的涌入,又由于慈禧太后对翡翠的喜爱,宫廷审美直接影响民间审美,于是,清代后期翡翠取代了和田玉成为中国玉文化的主要载体。这种现象在清代小说中被间接证实。
清代小说中,乾隆朝仅有《红楼梦》出现过1次翡翠叙写,也是目前能够找到最早提及翡翠玉石的古代小说,《红楼梦》就成了雍乾时期翡翠进入清廷在文学中的佐证。到清后期1840年以前,也只有《后红楼梦》《施公案》《镜花缘》《风月鉴》《三续金瓶梅》《海公案》6部小说出现翡翠,并且其中5部全书仅1次提及翡翠。而到了清后期,涉及翡翠叙写的小说有《荡寇志》《风月梦》《品花宝鉴》《儿女英雄传》《一层楼》《青楼梦》《三侠五义》《花月痕》《小五义》《彭公案》《永庆升平前传》《海上花列传》《泪珠缘》《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官场现形记》《负曝闲谈》《济公全传》《兰花梦奇传》《九尾龟》《劫余灰》《九尾狐》《新石头记》《新上海》《十尾龟》24部,且多数小说中反复多次提及翡翠。其中《品花宝鉴》《海上花列传》《九尾龟》尤甚。
陈森所著《品花宝鉴》刊刻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或咸丰二年(1852),是一部以京师狎优之风为背景,以优伶为主人公的长篇小说。所涉不乏官场要员与梨园子弟,多触及当时的上层社会生活。小说中多处出现玉石饰品的描写,其中对翡翠的描写较于其它玉石尤为细致,可以看出翡翠成为当时达官贵人或富商新的追求。据笔者统计,作品中出现10处玉石类(包括玉与半宝石)饰品的描写,分别是颜夫人赠琼华的玉燕钗(第六回);徐子云夫人送华夫人生日礼物琼瑶玉连环、珊瑚搔头、七宝钗、青瑶玉琴轸、玛瑙印章(第十一回);惠芳的翡翠手镯(第十九回);华公子赠琴言的汉玉双龙佩、赠宝珠的玉佩(第二十五回);奚十一的翡翠镯子(第二十七回);珊枝的翡翠扳指(第二十九回);沙回子的盖上嵌着翡翠的宜兴紫砂壶(第二十九回);菊花的翡翠镯子(第三十六回);梅子玉的玉琴、琴言的五色玉梅花、琴言的水晶猫、琪官的琥珀扇坠(第四十八回);浣兰的碧霞玺手镯(第五十七回)。其中半宝石类涉及水晶、琥珀、碧玺、珊瑚、玛瑙,但均在作品中仅出现1次,只是起点缀作用。而写明“玉”类的,只有1处明确指出是古玉(即汉玉),剩余玉燕钗、玉琴、琼瑶玉连环、青瑶玉琴轸、五色玉梅花,作者并没有认真对待,皆未指明玉质,笼统以“玉”称之,可能是和田玉,也可能是蓝田玉或南阳玉之类。特别的是,5处描写翡翠的地方,则不仅明确指出玉质,还对翡翠的种水、颜色、购买地点、价格明确交待。通过作品中人物对翡翠饰品炫耀艳羡的态度,可见翡翠作为玉石“新贵”在当时社会受重视的程度。
韩邦庆所著《海上花列传》,始于光绪十八年(1892)在半月刊《海上奇书》上连载,光绪二十年(1894)全书石印问世。作品以外国资本入侵下的上海为背景,以妓馆贯穿商场官场,小说主要描写对象是高级妓馆中的妓女,她们对玉石饰品的喜好能够在一定意义上代表当时社会的风尚。《海上花列传》对玉石饰品的描写有11处,分别是黄翠凤、吴雪香、张蕙贞的翡翠莲蓬(第二十二回);吴雪香欲卖给张蕙贞的翡翠莲蓬(第二十三回);沈小红的翡翠莲蓬(第二十四回);朱淑人的翡翠猴扇坠(第三十二回);王莲生为沈小红买的翡翠钏臂、押发(第三十三回);张蕙贞赠人的翡翠莲蓬(第三十四回);黄翠凤的金镶玳瑁钏臂(第三十七回);李漱芳的羊脂玉佩(第四十二回);陶玉甫的汉玉(第四十三回);黄翠凤的一箱翡翠头面、一箱白玉头面(第四十九回);黄翠凤的乌金钏臂(第五十六回)。这里乌金、玳瑁和古玉(汉玉)都只出现过1次,并非主流饰品材质。还有1处羊脂玉,1处白玉,剩余7处都是翡翠,而且但凡写到翡翠都比其它玉石细致很多,都会细述翡翠的材质、品鉴、价格等,甚至翡翠成为长三书寓中高级妓女竞相攀比的奢侈饰品。与《品花宝鉴》相比,上层社会对珠宝玉石品种的追求越来越集中,广义的珠宝只提及玳瑁与稀有的乌金,其余就是2处提及和田玉,7处写翡翠。说明历经几十年后的光绪朝,翡翠越来越具有独步一时的重要地位。
张春帆所著《九尾龟》成书最晚,出版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写常熟名士章秋谷在上海、苏州、天津妓院寻花问柳的故事。小说以中西交流融合的经济文化为背景,作品中出现的玉石饰品中,翡翠依然尊贵,但审美时尚已经发生明显变化,金刚钻、红蓝宝石首饰大量出现,体现出鲜明的时代特色。作品对玉的描写共有12处,且玉种全部是翡翠,分别是金汉良的翡翠翎管(第十三回);陈云仙的翡翠手镯(第二十回);陆兰芬的翡翠押发(第三十五回);陆兰芬的全绿翡翠押发(第三十九回);李子霄的翡翠翎管与其它翡翠玉器(第七十六回);章秋谷的翡翠猴挂件(第八十八回);陈文仙的翡翠簪环(第九十四回);金兰的翡翠押发(第一四三回);姚观察的翡翠扇坠(第一五五回);廉小福的翡翠扳指(第一五九回);姚月仙的翡翠押发(第一六〇回);卜大人送赛金花的翡翠押发(第一七四回)。而写金刚钻的就有6处,分别是陆兰芬的金刚钻戒指(第六回);陆畹香的金镶钻石戒指(第三十二回);陈文仙的金刚钻戒指(第六十四回);薛金莲的金刚钻戒指(第九十一回);陈文仙的嵌钻石戒指(第一〇九回);卜观察送赛金花的金刚钻戒指(第一七四回)。写其它宝石的有3处,陆兰芬的红蓝宝石戒指(第八回);陈文仙的红宝石戒指(第一〇九回);无名女子的宝石指环(第一五五回)。历史最悠久的和田玉反倒不见踪迹。成书于宣统年间的《十尾龟》和《新上海》也是如此,贵重饰品只有翡翠和金刚钻,和田玉已不被提及。这些小说体现了中西文化交流的背景下,钻石成为上层社会新宠,但从翡翠出现的次数与场合来看,翡翠取代了和田玉在玉文化史中的重要地位,甚至在钻石的冲击下依然难掩其尊荣。
清廷的和田玉玉贡在道光元年停止,而翡翠则在雍乾时期进入内廷后为国人普遍接受,至乾隆末价格甚至高于和田玉。清代小说中,随着成书年代的推移,作品中描写翡翠的越来越多,和田玉越来越少,展现了从乾隆到宣统一百多年之间,上层社会由对和田玉的推崇逐渐转变为对翡翠的珍视,翡翠成为清代后期玉文化主要载体的事实,文学作品中反映的现象也印证了史料的记载。
清代小说描写的翡翠以首饰为主,只有个别涉及到摆件、器皿,本文拟从翡翠形制、雕刻题材、工艺以及品鉴标准几个方面集中探讨。
首先是摆件类。摆件在31部小说中只有5部写到,而且都是只提到名目,没有细节的描绘。分别是《三侠五义》中的翡翠玉闹龙瓶;《小五义》中的翡翠狮子;《济公全传》中的翡翠白菜、翡翠盆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的翡翠如意;《风月鉴》中的翡翠瓶。
其次是器皿类。器皿在31部小说中有8部写到,分别是《红楼梦》中的翡翠盘子;《镜花缘》《永庆升平前传》《彭公案》《新石头记》中均出现的翡翠鼻烟壶;《泪珠缘》中的翡翠盖碗;《后红楼梦》中的翡翠杯;《品花宝鉴》中盖上镶嵌翡翠的紫砂壶。
最后是首饰类,广义的首饰包括首饰与配饰,在清代小说中出现最多,有29部小说都写到首饰。首饰用于女性的,主要是押发、手镯、钏臂、念珠等;用于男性的,主要是扇坠、手镯、翎管等,下面分述。
手镯。用金、银、玉等制成,套在手腕上的环形装饰品。早期手镯作为饰物男女通用,后来成为女性专属。《品花宝鉴》中多处写到男子佩镯。如优伶惠芳所佩价值连城的全绿翡翠手镯,奚十一腕上也戴有翡翠手镯,而奚十一的姨太太菊花也有一对透水全绿翡翠镯。可见至少嘉道年间,翡翠手镯还是男女通用的饰品。而《品花宝鉴》之后的小说中,不再见到男性佩镯的描写,说明清后期男性已经没有佩镯的风尚了。
朝珠与念珠。朝珠是清代官员朝服上佩戴的串珠,凡文官五品、武官四品以上,以及五品官命妇以上,才得挂用。朝珠上附有佛头、背云、纪念等。念珠又叫十八子手串,一般选用十八颗小圆珠,中间加佛头塔和坠脚组成,故又称为十八子。朝珠和十八子手串都是由佛珠演变而来,是清代服饰中的配件,不过朝珠纳入礼制,《大清会典》中有明确的等级规定,念珠则可以随意佩戴。清代小说写到翡翠朝珠的有《海公案》第十九回的翡翠朝珠、《兰花梦奇传》第二十八回的碧霞玺朝珠配翡翠纪念,写到十八子手串的有《九尾狐》第十九回中的翡翠佛头迦南香珠。
以上是清代小说中出现的所有翡翠的形制,基本上是在中国古代传统汉文化特色的基础上,又增以满清特色的形制。
花果题材:花果题材是玉雕中常见的式样,一般是对自然界植物的如实写照,或稍加变形、夸张、做图案化处理。唐代开始广泛采用植物花草来装饰玉制器物,到了宋代,单独的花果玉饰逐渐盛行。故宫藏清宫首饰中,就有灵芝、佛手、葫芦、荷花、菊花、牡丹等多种花果题材。清代小说对此也有展现,如《红楼梦》中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济公全传》中的翡翠白菜、《海上花列传》中的翡翠莲蓬。以莲荷为题材的玉雕在宋元时期已经特别流行,一直延续到明清。古人喜欢莲荷一是因为其象征高洁,一是取其多子植物,寓意子嗣繁衍,又引申出“一品清廉”“因荷得藕”“并蒂同心”等美好含义。
动物题材:动物题材也是玉雕中的常见式样,清宫旧藏有螭、獾、猴、马、象等等。清代小说中翡翠雕刻的动物题材也有展现,如《花月痕》中的翡翠九龙佩、《风月梦》中的翡翠螭虎龙圈、《小五义》中的翡翠狮子。此外,“猴”的题材出现较多,《海上花列传》中朱淑人的扇坠是一只雕琢精美的翡翠猴,《九尾龟》中章秋谷的表链上佩的也是一只翡翠猴。猴子敏捷机灵,是集智慧与勇气于一身的祥瑞动物,象征官场得意、平步青云等等。同时,猴与“侯”谐音,又有“马上封侯”“一夜封侯”的寓意,是受人喜爱的玉雕题材。
总体来说,翡翠玉雕题材在清代小说中展现较少,光身素面的手镯扳指出现频率很高,翡翠押发也未提及具体式样。但就翡翠莲蓬、翡翠猴、翡翠九龙佩等等来看,当时翡翠雕刻题材还是很丰富的。
清代小说中出现的翡翠形制、雕刻题材、工艺和品鉴标准,说明翡翠在承袭传统玉文化形态特征的基础上有所发展。首先是新形制的出现,主要是具有满族文化特色的扳指、翎管、朝珠多次出现。其次是玉石品鉴新标准的出现,不同于对和田玉的品鉴标准,以“种”“水”“色”为依据评价翡翠的价值,这些都丰富了传统玉文化的形态特征。
不过,随着清中后期商品经济的发展和西方文化的冲击,附着于玉石的神秘属性越来越被淡化,翡翠文化更多地倾向于实用主义。
此外,对于普通市民,翡翠同样是社会地位的具象化。《海上花列传》中,张蕙贞本是“幺二住家”的低等妓女,被王莲生提携到长三书寓成为高级妓女后,社会地位发生变化,她对首饰材质的追求就开始从黄金演变为翡翠。第二十二回中,她鉴赏黄翠凤8块洋钱和吴雪香40块洋钱的翡翠莲蓬时难掩艳羡之情,其实自己头上也有一对,只不过才值4块洋钱。第二十三回,吴雪香看透她的心思,便卖给她一对值16块洋钱的翡翠莲蓬。第二十四回,沈小红又拿着一对刚刚买的16块洋钱的翡翠莲蓬,向王莲生吃张蕙贞的醋。第三十二回,张蕙贞地位不稳固,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莲生为沈小红花几百洋钱买翡翠头面,而嘲讽自己“不配”拥有翡翠头面。第三十四回,王莲生发现沈小红偷偷姘戏子,为争脸面娶了张蕙贞,成亲之日特意请沈小红和其他四位妓女进内室见新人,张蕙贞赠礼是每人一只全绿翡翠莲蓬,沈小红另加耳环、戒指。小说围绕张蕙贞对翡翠莲蓬的执念,展现了她从“幺二”到“长三”又到“妾”,社会地位一步步提升的全过程,翡翠莲蓬串起了13回情节,成为结构故事情节的重要道具,翡翠也承担起象征社会地位这一任务。
清代小说中,翡翠作为饰品,只是人物塑造的微不足道的辅助手段,然而,正因为翡翠对当时社会生活的深度渗透,甚至与人物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使得作者在描写人物、结构情节的时候,不自觉或者说无法避免翡翠的出现,客观上翡翠在小说中成为文学手段实现的重要媒介。综上所述,通过对清代时间跨度一百多年的小说的分析,可以看出,清代翡翠取代和田玉成为中国传统玉文化的主要载体,赋予了玉文化新的内涵,完成了玉文化从神秘主义的礼器功能、人格化的道德功能到象征财富的实用功能的转化,成为中国传统玉文化史上的重要环节。
注释:
② 参见马罗刚、蔡汉伦《翡翠溯源》,《中国宝石》1999年第2期。
③ 王春云《有关翡翠输入中国传说的考证与科学性分析》,《珠宝科技》2003年第2期。
④ 参见杨伯达《勐拱翡翠流传沿革考》,《中国历史文物》2005年第3期。
⑤ 参见杨伯达《从文献记载考翡翠在中国的流传》,《故宫博物院院刊》2002年第2期。
⑥ [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五,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271页。
⑦ 杨伯达《清乾隆帝玉器观初探》,《故宫博物院院刊》1993年第4期。
⑧ 杨伯达《中国和田玉玉文化叙要》,《中国历史文物》2002年第6期。
⑨ 杨伯达指出:“从现存的清宫档案到遗留下来的实物均可证明翡翠在内廷受到慈禧等人的珍爱,她们的扁方、簪、坠、戒、镯都是用上品翡翠制作的”。参见杨伯达《勐拱翡翠流传沿革考》,《中国历史文物》2005年第3期。
⑩ 关于《品花宝鉴》的刊刻时间,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认为,“《品花宝鉴》者,刻于咸丰二年(1852)”(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84页);张俊《清代小说史》则有“道光二十九年(1849)完稿,同年刊刻”(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44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