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百合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于父母来说,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心尖宠。然而,实际生活里,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父母却并不在少数。因为这种思想,生活中出现很多“扶弟魔”,也出现了很多如电视剧《都挺好》中的苏明玉,引发了诸多家庭矛盾。山东老人邢玉梅因为偏心儿子,和儿子合伙算计女儿,不仅导致家庭大战,还制造了血案,让儿子命丧刀下。
2014年6月18日,是肖岑和丈夫丁宇结婚五年周年纪念日,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预定了三亚旅行。
一大早,肖岑和丈夫把儿子送到婆婆家,便按照旅行社的安排赶往机场。可要登机的时候,肖岑突然接到了弟弟肖峰的电话:“姐,你在哪?赶紧回家一趟,妈出事了!”说完便挂了。肖岑心急如焚,妈妈邢玉梅是有严重心脏病的。丈夫丁宇赶紧安慰她:“别急,旅行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这就回去。”
可当他俩焦灼万分地赶回家,却发现邢玉梅不仅没事,还正在和弟弟肖峰激烈争吵,准弟媳陈朵则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肖峰的声音震耳欲聋:“您这么大岁数了干这事,丢不丢人?还打不打算让我娶媳妇了?儿女的脸都被您丢尽了!”肖岑气得上前拉住弟弟:“你怎么跟妈说话呢?妈怎么你了,就给你丢脸了?”这时,陈朵不耐烦地说:“姐,你做梦都想不到,阿姨到底做了什么。她去做裸体模特了!”肖岑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也埋怨起来:“妈,您干嘛要干那种工作?您缺钱花吗?”
听了女儿的话,邢玉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还不是为了肖峰!他和陈朵马上就要结婚了,可买房子的钱还没有攒够,你们说,我不得找个来钱快的法子?”
原来母亲是为了给弟弟买房子!虽然说裸模也是正当职业,可肖岑还是不能接受。
邢玉梅委屈地说:“买套像样的房子至少得一百万,可我手里只有四十万,你弟弟又没有正式工作,贷不出款,你们说怎么办?难道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肖岑很想说大家一起凑钱,可看了眼身边紧皱眉头的丈夫丁宇,她闭了嘴:他們的婚房是婆家全款买的,欠了亲戚很多债务,手头也不宽裕。
肖岑只得劝母亲别再去做裸体模特,小辈们不理解,激发了家庭矛盾不说,万一让弟媳妇娘家知道,这门亲事说不定就黄了。邢玉梅愁眉不展:“那买房子的钱可怎么办?如果能贷款就好了。”肖峰突然问:“姐,你和姐夫有没有换房计划?”肖岑不明就里,于是实话实说:“现在的房款还没还上呢,换房?下辈子吧。”肖峰眼前一亮:“姐,你们既然不想换房子,那能不能帮我公积金贷款?”
肖岑和丈夫瞠目结舌,这个可以吗?
弟弟赶紧向他们解释,说公积金贷款利息那么低,不用它买房实在太可惜了,钱放在里面是活期利息,多不划算?
肖岑和丈夫丁宇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事是对是错。见肖岑犹豫,邢玉梅接过话茬:“这事就这么办了,贷款你弟弟还,你们只是借他贷款资格,你们又没损失什么,还帮了你弟弟大忙,何乐而不为呢?”
丁宇委婉地问:“若真这样的话,那房子可在我们名下,将来会不会有麻烦?”肖峰赶紧打包票:“姐夫,你多虑了。我掏钱,房子在你们的名下,你们更应该放宽心才对嘛。我都不担心,你就更没有理由顾虑了。”
2014年6月30日,肖峰用肖岑夫妻俩的公积金贷款买了一套房子,首付35万,贷款50万,时间20年。
担心弟弟逾期还款对自己的征信产生影响,肖岑执意把银行卡的短信提示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贷款方是建设银行,每个月22号划款。肖岑告诉弟弟15号必须把钱打过来。那个月正赶上肖岑怀二胎孕吐严重,没顾上查看银行短信。24号那天,她突然接到建行客服的电话,说她还款逾期了。
肖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埋怨他没有及时还款。谁知道弟弟非常不耐烦:“姐,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是我亲姐吗?不就是3千块钱的事,你就不能替我先还上?”
肖岑被肖峰噎得哑口无言,贷款逾期竟然是她的错!她觉得弟弟真是不可理喻。
年底时,肖峰突然从一个业主那打听到,小区的房子变相打折销售,比他买的时候便宜了400多块钱。也就是说,他多花了三万块钱。
肖峰特别懊恼,他旋风一样刮进姐姐家,一进门就劈头盖脸一顿埋怨:“姐,如果你当时不答应帮我贷款,我肯定不会买这房子。你看这房价跌的,指不定能跌到什么份上呢,我这已经赔了好几万了。”
肖岑气得眼睛发绿:“我好心帮你贷款,倒遭了埋怨?又不是我让房价跌的,你有没有良心啊?”
肖岑没想到妈妈也怪她,说早知道房价会跌,等等再买嘛。你一个当姐姐的,还是大学生呢,竟然没有拦住你弟弟。
肖岑被她妈的话气哭了,这还有天理吗?她好心帮了弟弟,反过来却说帮错了!面对弟弟和妈妈的埋怨,丁宇特别生气,嫌丈母娘家都是白眼狼。
夫妻俩为此闷闷不乐。
2015年3月,肖峰突然给肖岑打电话:“姐,你知道我正在筹备结婚的事,手里很不宽裕,你和姐夫帮我还几个月贷款吧。”肖岑还没来得及反驳,弟弟就挂了电话。
丈夫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事关我们的征信,人家不还款,着急的是我们。你弟弟可精明着呢。”
肖岑尴尬地笑了,她心里明镜似的,帮弟弟还的款,估计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不禁深叹一口气,20年的还款期啊,何时是个头呢?谁知道将来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2016年,房价突然开始大涨。到了2018年6月,这套房子涨了近一倍!
那天,几家亲戚聚在一起吃饭,肖岑和丈夫因为有事迟到了。他们刚要走进包间,就听有个亲戚在羡慕肖峰房子大赚,少奋斗十年不止。肖峰异常自豪地说:“那是我睿智果断。当年我妈还准备让我租房子住呢。得亏我咬牙买了,否则这房价坐了飞机,赶都赶不上。”亲戚试探地问:“听说是你姐帮你贷款的?”肖峰一脸不乐意:“我姐能那么好吗?是我自己贷的款好吧。她那公积金她又不用,我只是借她的贷款资格而已。废物利用嘛。”
丁宇在门外听了,脸色阴沉下来:“听见了吧?人家半点没有领你的情。”肖岑讨好地向丈夫笑了笑:“我弟弟就那样,爱把自己吹上天,就别和他一般见识嘛。”
饭桌上,表弟调侃肖峰:“你这房子现在快200万了,你可小心点,这房子现在可在姐的名下,打起官司来,你可赢不了。”肖峰不在意地说:“你可别在这挑拨离间。”
可肖岑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肖峰就来到她家,手里拿着一份房产协议,让他们签字。大体意思就是这套房子虽然在肖岑的名下,但却是他肖峰的房产。
肖岑和丈夫都非常不开心,仿若尊严被赤裸裸践踏一般难过。她忍不住怼弟弟:“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了?觊觎你房子的小偷?”
肖峰尴尬地赔着笑:“姐,你想多了,签个字的事。”
肖岑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弟弟走后,丈夫对肖岑大发雷霆,嫌弟弟侮辱他的人格。肖岑虽然心中也很难过,但她努力隐忍着,对丈夫好一顿哄劝。
可肖岑知道,丈夫对弟弟的意见已经心里生根发芽了。
2018年9月,肖岑和丈夫开始后悔房子不是学区房,因为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将近四十多分钟,费时费力,很不方便。他俩就合计着换个学区房。可当她打听到公积金贷款的政策,彻底傻了眼。算上帮弟弟贷款的房子,她和丈夫名下是两套房,公积金现在认房又认贷,她已经没有公积金贷款资格了!只能商贷!
更糟心的是,如果弟弟不把贷款提前还上,她就属于二套房商贷!不仅首付要60%,利息也要上浮20%!单是利息,就几乎是公积金贷款的两倍!
丈夫一听利息这么多,当即就炸了:“当初就不应该把公积金贷款借给你弟弟,现在好了,我们想买房子,得多付那么多利息,怎么办?”
肖岑也懊恼不已,当务之急,是让弟弟把剩下的贷款全还上,这样,至少还属于首套房商贷,少支付一些利息。
肖岑大致算了一下,如果弟弟现在要把贷款全部还上,大约需要40万!这对他无疑是一笔巨款啊。
当她婉转把准备换房子,需要贷款还上的事告诉弟弟时,肖峰嗷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姐,你们的房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学区房价格这么高,这不是给自己找压力吗?”
见肖岑执意要买房子,肖峰又把妈妈叫来。邢玉梅也强烈反对他们换房子,说两个孩子本来压力就很大,你们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肖岑在一边慢慢品出味来,他们这是怕自己换房子,逼弟弟一下子还清贷款。
果然,最后肖峰说:“姐,你让我现在还清贷款,根本不可能!其实,二套房利率也没上浮多少,你们就别计较这几个钱了。”
听了弟弟的话,肖岑心中一惊。几个钱?二套房首付不得低于60%,利率至少上浮20%,比起公积金贷款,那几乎是两倍的利息。弟弟几句轻飘飘的话就一笔带过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丁宇也有些生气说:“如果是二套房,首付至少得60万,我们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
肖峰轻巧地说:“大家伙凑钱嘛,众人拾柴火焰高。唉,可惜我没有钱,不能帮你们。”
丁宇不乐意了:“肖峰,我们现在面临这个尴尬的局面,都是因为帮你公积金贷款导致的。你的房价翻倍大涨,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们吗?因为你,我们要支付额外太多利息,你真忍心让我们去二套房商贷?”
肖峰一脸无辜:“姐夫,当初你们帮我贷款,是你们自愿的,我没逼你们吧?要怪的话,就怪你们自己没有长远打算。我确实拿出不40万,你说怎么办?”
“你应该自己想办法借钱还上!难道你不应该感恩我们的帮助?难道你打算一直拖到20年才还?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买不起房子了?”丁宇激动地说。
肖峰见姐夫真生气了,也忍不住咆哮起來:“你们买不起房子关我什么事?别拿当年借我贷款的事做文章了,我是不是得跪下给你们磕头谢恩?”
见他们吵了起来,肖岑和邢玉梅赶紧上前各自劝阻。
妈妈忍不住对女婿说:“你弟弟每个月还贷款就很有压力了,你们让他一下子还40万,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我做主了,你们别买房子了,大家都省心。”
丁宇气得摔门而出,肖岑也被妈妈对弟弟的偏心气得牙疼。
回到家,肖岑和丈夫又是一阵大吵。肖岑无奈就劝丈夫暂时别买房子了,省得家里鸡飞狗跳;丈夫气得大骂她是个“扶弟魔”,还骂肖峰是个不懂感恩的人渣。
肖岑无语凝噎。
每当他俩因为接送孩子而忙碌焦灼时,丈夫就会为买房的事和肖岑大吵一顿。肖岑觉得身心俱疲。
那天,丁宇气哼哼地回家,给肖岑听了一段录音,是他今天找肖峰时,肖峰不小心抖搂出来的。
原来,当年妈妈根本就没有去做裸体模特,一切都是她和弟弟联手给肖岑下的套,就为了逼她答应给弟弟公积金贷款。
肖岑气愤不已。直接打电话质问妈妈,邢玉梅在电话里一阵抽泣,说她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肖峰没有婚房,打一辈子光棍吧。
面对妈妈的哭诉,肖岑无力地挂上电话。丈夫则气哼哼地再一次埋怨她,说她是个怂包,活该被娘家人耍。
肖岑深叹一口气。
肖岑日思夜想如何将丈夫和娘家的矛盾化解。可没想到,矛盾却越来越尖锐。
那天是邢玉梅的生日,好巧不巧的,正要出发去娘家时,丁宇单位突然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邢玉梅听说女婿不来了,脸当即就耷拉下来:“不就是没买成房子吗?至于那么耿耿于怀?我看是故意不来吧?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肖岑刚替丈夫解释几句,肖峰就白了她一眼:“行了姐,你就别替姐夫辩解了。不就是借给我公积金贷款吗?我是不是得感谢他一辈子?真受不了这种人,一家人计较这些干什么?”
一顿饭,肖岑吃得很是郁闷。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丁宇的种种不是,让她很是尴尬。
可谁会想到,大宝竟然把一家人的谈话原封不动回家讲给了爸爸听。丁宇简直快气炸了。他愤怒地冲出家门,非要找小舅子理论。
肖岑吓得追了出去。
面对丁宇气势汹汹的登门,邢玉梅简直气疯了。她冲着女婿就大骂起来:“你想干什么?不就是借了你贷款资格吗?你还想杀人啊?”
肖峰的酒劲还没过,光着膀子也从卧室冲了出来,上前就给了丁宇一巴掌,嫌丁宇对妈妈不尊敬。
正在丁宇想反击的时候,肖岑赶了来。她上去就把丈夫往外拽,可谁知肖峰瞅准机会又给了丁宇一拳,丁宇的鼻子直接就血流如注。
肖岑见弟弟不依不饶把丈夫打伤,气愤不已,她上前就怼肖峰,说他不懂感恩,只知索取,是个啃老的败家子。
肖峰怒了,直接一脚把肖岑踹倒。就是这一脚,彻底激怒了丁宇。他冲进厨房,拿出菜刀便朝小舅子砍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肖峰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邢玉梅直接吓晕。肖岑哭瘫在肖峰的尸体旁,哭嚎着怒骂丈夫太冲动。
丁宇自己报了警。
好好一个家,支离破碎。
编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