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香
陈园和丈夫在杭州事业小有成就,婚姻幸福。但是在老家的父亲突遭重病命悬一线,需要名医大夫主刀却被告知只能排队。情况紧急,为了挽救父亲,陈园决定“挺身而出”。然而,事情的结局远远超乎了当事人的想象……
陈园1982生于湖北省武汉市一个普通之家。她今年37岁,身材修长,容貌亮丽,看上去只有30岁左右。她在杭州一家著名的公司担任家装设计师,丈夫高丰是高校副教授,和她是研究生同学。从校园恋情到步入围城,两人育有一子,生活幸福和睦,是朋友圈中的模范夫妻。
2018年国庆期间,陈园一家三口回家探亲。看到女儿幸福、女婿优秀、外孙活泼可爱,父亲陈永和母亲张岚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料当天晚上陈永突然晕倒,经医院诊治,发现陈永已是肺癌中期!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排手术。可是比陈永病情严重的病人有很多,所以手术日期迟迟定不下来。
“要不换一家医院?”张岚心急如焚,向女儿女婿提议道。
“我打听过了,每家大医院都是人满为患……”陈园抹着泪,“杭州那边倒有点关系,可是路途太远,爸爸的身体承受不了长途奔波啊!”
病床上的陈永面色枯槁,他吃力地向女儿招手。陈园靠近他,父亲一把抓住她的手,老泪纵横:“园园,爸和你妈退休多年也攒下了不少钱,爸不能眼睁睁地拿钱等死啊!爸還没活够啊!”
一家人哭作一团,陈园紧握着父亲的手说:“爸,你别着急,我和高丰找找关系,一定让你早点做手术!”
那阵子,陈园疯了一样地寻找各种关系,终于通过高中班主任的妹妹的同事的儿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医院的治癌专家甄永明。
“这关系七拐八拐的,还能叫关系吗?”高丰忍不住疑问。
“你说对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加他微信也不通过。哎!求人真难!”
难归难,事情还得办。转眼七天假期结束了,高丰必须要带孩子回去上班、上学,陈园则向单位请了长假。高丰临走前,给陈园留下10万元。“求人办事,少不了花钱,该花就花,别心疼!”丈夫如此体贴,陈园拥抱着丈夫,两人依依不舍。
为了见到甄永明,陈园干脆去医生办公室门口蹲守。她事先准备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甄医生,您好!”终于见到甄永明,陈园激动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你是……”
陈园报明来意,但作为专家的甄永明,显然是见多了这种患者家属。至于红包,他冷冷地说:“你想让我违规吗?”看甄永明不为所动的样子,陈园心里更加悲戚,言语间不觉眼泪哗哗。她小声地啜泣着,娇俏的脸庞不禁让人爱怜。沉默片刻,甄永明说:“好吧,凭你这份孝心,你父亲排队可以提前,但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
“我已经尽力了。”说着,甄永明就示意陈园赶紧拿红包走人,并做出了“请出去”的手势。
陈园知道父亲正忍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不敢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父亲,先是悄悄告诉母亲。母亲一脸无奈,长叹一口气:“唉!还是咱们的关系不够硬啊!老头子这几天,又瘦了好几斤!”
陈园跌跌撞撞回到家中。每天在家和医院之间奔波,这个家也变得了无生气。晚上,她苦闷地刷着微信,突然看到了一则“家长为孩子上个好学校陪睡校长”的新闻。她不禁庆幸当初自己不顾高丰反对,坚决给儿子买了学区房,就随手转给丈夫。果不其然,高丰夸赞妻子有眼光。不过,他对新闻主角嗤之以鼻:“这个家长也太丧心病狂了!”
然而,像是被灵感击中了一般,陈园突然想到:“性筹码”或许是能打动名医的唯一“武器”。
陈园犹豫着要不要迈出那一步。这时母亲张岚的身体拉响了警报。尽管和女儿轮流在医院陪护,张岚的高血压还是犯了,不得已每天要吃药控制。如果父母双双病倒……陈园不敢想下去,决定“赌一把”。
正好有朋友从外国旅游回来,陈园托对方买了一个价值3万的名牌男士双肩包。她有点后悔上次冒冒失失给甄永明红包,决定这次要好好做做功课,让甄永明“记住她”。
这天是甄永明的手术日。陈园换上一袭红色高腰长裙,化了精致的淡妆,又扎了一个清爽的流行丸子头,还特意摘下了手上的结婚戒指。她蹲守在他的办公室外,直到傍晚6点多甄永明才回来。“嗨!甄永明!”意识到叫别人“医生”“教授”“大夫”对方已经习以为常,不会有太大反应,陈园这次佯装熟悉直呼其名。
果真,他停了下来,露出疑惑的眼神:“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记不得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你再好好想想?”陈园依然热情洋溢。
甄永明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一路热情地把陈园请进办公室,请对方坐下,又倒了杯热茶,自嘲道:“做了一天手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有点头昏脑涨的。真对不起,请问你是?”
陈园噗嗤一下笑了:“我是陈园。第二次见面,请多关照!”
“套路”被看穿,甄永明倒是笑了:“我们上次在哪儿是不是见过?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父亲的担忧,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的挂牵,对长期请假有可能被开除的危机,陈园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不知道是甄永明真的起了恻隐之心,还是陈园的述说太令人动容,在耐心听完陈园父亲的病情,又仔细看了老人的病历后,甄永明很痛快地将老人手术时间安排在一周后,由他亲自主刀。
生活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没想到这一场戏,演得这么顺畅。
“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全家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陈园破涕为笑,站起身,很合时宜地拿出了双肩包:“一点小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啊!”
“这个就算了!”甄永明站起来,笑着拍了拍陈园的肩膀,“做了好几台手术倒是饿了呢!不如你请我吃饭吧!”陈园有些意外,能与主刀大夫吃饭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先来订座位!”甄永明却让陈园到医院门口等他,“一会儿我带路,你跟着走就好了。”
陈园在医院门口回味着拍肩膀那个有点亲昵的动作,莫名其妙的担忧,又有一丝丝的鱼儿“上钩”的窃喜。不到半小时,甄永明的车就停到了她身边。
他换上一件米色风衣,在这个秋天显得那么恰如其分。灰白条纹衫,浅蓝色的牛仔裤,白球鞋,好像身上还喷了若有若无的香水。那张没有被生活摧残过的娃娃脸,竟有大男生的可爱。这哪里像是患者讨好医生,分明像是两人约会啊!
甄永明轻车熟路将车开到了一家土菜馆。“这么多年在杭州,我想你可能会想念家乡的味道吧!”甄永明这样说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看着陈园。陈园脸红了,很快又打趣道:“没想到你这么有名的大夫还这么体贴,不知哪位女子有幸陪你左右啊!”
甄永明顺水推舟,将自己的感情生活交代得清清楚楚:他曾经有一个初恋女友,两人共同赴美留学,后来因女友执意留在国外而分手。“父母免不了催婚,单位领导为了稳定军心也多次给我介绍对象。喜欢我的人很多,可我喜欢的,要么不喜欢我,要么……”甄永明顿了顿,看了陈园一眼,“相见恨晚。”
陈园的心里怦怦直跳,羞赧地低下了头,下意识抚了抚一侧的头发:“你真会开玩笑。”
饭毕,甄永明抢着买了单,然后邀请陈园去他家坐坐。“我对装修也不在行,马马虎虎的,陈小姐既然是家装设计师,可否请你赏光来寒舍指导一二?”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园也不能掉头走人。她跟着甄永明到了家。
这是一套28楼三居室的江景房。陈园站在偌大的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江边万家灯火,禁不住感慨甄医生会选房,眼光好,家里布置也简洁明了。甄永明贴过身,手又搭在陈园的肩膀上:“是吗?”陈园肩膀猛地抖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逃避。他顺势将她扳过身,热切的眼神灼灼:“有你这样精致漂亮的女人,才是真的眼光好……”陈园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尽管从校园初恋到初婚,陈园一直洁身自好,对丈夫高丰情比金坚,但是她知道,那一刻,她别无选择:作为女儿,当下父亲的性命,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
得知手术时间提前了,张岚非常高兴,陈永也激动得不行。“园园,是不是你又去找甄医生了?”陈园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甄医生看起来高冷,其实人很好说话的。”
接下来一直到父亲手术那天,每天晚上,陈园都会听候甄永明的消息和他约会。细心的张岚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她追问女儿,陈园无奈吐露实情。张岚得知女儿为救父亲主动“献身”,垂头丧气:“哎,我可怜的女儿!”事已至此,母女俩相约保守好秘密,万万不可让陈永和高丰知道,免得大家心理压力太大,引发家庭变故。
甄永明果真医术高明,陈永的手术很及时、很成功。他对老人照顾有加,陈永恢复得很好,三天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后续定期复查即可。不明就里的陈永直呼名医“救命恩人”,而高丰得知岳父手术成功,也十分欣慰。
父亲病情稳定,母亲的高血压也降了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回到杭州了……她没有和甄永明说再见,就这样结束,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以后一别两宽,挺好的!
然而,生活的暂停键,不是你想按就能按!
甄永明对美丽聪慧的陈园念念不忘,经常在微信借探讨陈永病情为由联系。陈园内心希望丈夫永远不知道过去的那一幕,更害怕夫妻由此生出变故,但也担心父亲将来治疗还要有求于人,因此极力维持着这段关系。可是时间一久,就被丈夫高丰发现苗头。“你爸不是病情稳定了吗?这个大夫怎么对患者家属这么热心啊!”
陈园有苦无处诉。“还不是因为父亲生病,忙前忙后的都是我!要是你有硬关系帮爸找到主刀大夫,哪用得着我这么辛苦!”
2019年春节,陈园带孩子回娘家看望父母,高丰留在当地陪自己的父母过年。一天,高丰的父母想和孙子视频,联系陈园始终无果,只好直接打电话给了陈永,顺便问候一下对方的身体。“哦,陈园出去玩儿了,孩子在家呢。”“去哪儿玩了,也没带孩子?”“逛街吧,带孩子也不方便。”可是下午陈园却回了高丰微信,说自己参加同学聚会去了。等回家后得知高丰联系了父亲,父亲又说逛街去了,陈园和母亲面面相觑:她其实去见甄永明了。担心高丰疑心渐起,陈园又想法圆了谎。
2019年4月,甄永明到杭州开会,陈园决定携丈夫一起请客答谢,也算是变相地提醒甄永明要保持距离。三人各怀心事,但良好的修养让这场饭局还是谈笑风生。途中,高丰接到领导电话提前离席:“实在是抱歉啊,甄医生,学校临时有急事,我得赶紧去一趟!”高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陈园好好招待。
事情就是这么诡异,甄永明说要和陈园“最后一次”,以作为永久的纪念,以后再也不来打扰,并保证后续治疗仍对陈永尽心尽力……陈园被迫答应了。
然而,高丰却一脚踹开了酒店房门,怒火中烧的他,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向甄永明和陈园砸了过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陈园,我早就在你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软件,本想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还真的和他有一腿!”
爭吵声、尖叫声惊动了酒店,很快警察就来了。甄永明头部受到重伤,陈园的胳膊被划破。警方将高丰带走。
听闻高丰进了监狱,还向女儿提出了离婚,张岚痛哭流涕。得知事情始末,陈永自觉愧对女儿,趁老伴不注意,偷偷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陈园抱着年幼的孩子,面对一地鸡毛的生活,潸然泪下。而病床上的甄永明,又何尝不在后悔……
编辑张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