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 贠国璐
13岁初到香港的以色列留学生高佑思不会想到,接下来十几年自己都要在中国这个遥远的东方大国度过。2008年,由于父亲的公司从以色列迁到香港,高佑思跟随家人来到香港的中学就读。“妈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是初到香港的高佑思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而11年后的今天,高佑思不仅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还考入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创业当了自媒体博主。从微信红包、淘宝、中国美食,到中国综艺、国货、表情包,没有高佑思不懂的,更没有他不敢尝试的。
“我希望中国越来越好,也希望更多的外国人可以在中国梦想成真。”高佑思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座连接中国和世界的桥梁。
“我对中国最深的一个印象,是中国人对犹太人的帮助。”小时候,高佑思就常常听太奶奶讲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中国人救助犹太人的故事,这在他年幼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中国”的种子。
“可能真的是上天的缘分!”高佑思这样形容第一次来到中国时的心情。
在香港读完高中之后,人生的选择第一次摆在了高佑思面前。“身边的同学大多选择去美国或者欧洲读书,但我坚定地选择留在中国,我父母也特别支持我的决定。我爸爸还跟我说,他相信我可以考上北京大学。”
2014年夏天,曾经历过一次考试失利的高佑思,终于如愿以偿考进了北京大学。
如果说,在香港的那段时间是高佑思与中国缘分的开始,那么,在北大,丰富多彩的燕园生活,则使高佑思真正感受到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
一如中国普通的大学生一样,高佑思会在周末和同学们一起去吃火锅、撸串,也会在期末熬夜写论文。同学们十分乐意教这位洋同学如何过得更“精致”:比如,用淘宝购物、刷二维码支付、骑共享单车,甚至还有同学教过高佑思说四川话。
“我很快融入这里,并爱上了这个地方,慢慢对中国产生了一种认同感,也开始思考我身上这种外国人的标签。”高佑思说。
高佑思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很多外国人都在积极适应和融入中国的生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了解和关注他们,用视频的方式记录下来,去分享给更多人”。
2016年,正值中国短视频迅猛进军文娱市场的关口,高佑思和他的团队完成了第一期在街头采访外国人的节目。如今,他们已经制作了200多期节目,采访了5000多位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国人,在各大社交网络平台收获了超过3000万的粉丝。
“我们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这些和我一样的外国人,他们生活在中国,熟悉微信的用法,熟悉中国的明星和网红,可以随便叫个外卖,刷快手玩抖音。他们会用各种网络语言,手机里藏了一百多个不同的表情包,喜欢追《延禧攻略》《都挺好》,在大年初一去电影院看《流浪地球》……”当聊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时,高佑思这样说。
“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已经和中国人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了。”高佑思说,“他们会为甜咸豆腐脑站队,也会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甜粽子或者肉粽子,成都的外国人吃串串、啃兔头,广州的外国人吃早茶、饮糖水,而来自非洲的外国人也会吐槽‘被中国的烈日晒黑了,想要回老家。”
通过高佑思的镜头,可以发现,这些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外国人并不是简单地在适应中国的生活,他们就像普通的中国人一样,用中国方式在生活着。
高佑思并不满足于已有的成果,“我们很快发现,如果想真正了解和体验中国,就不能只是以有趣好玩的方式去做,还需要从有趣向有深度转变”。
从有趣到有深度的转变,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并不容易。
“我们找了一个角度,就是体验中国人的工作。”高佑思和他的团队另辟蹊径,用真人秀的方式亲身体验中国各个行业的工作,感受真实的社会生活场景,挖掘背后的每一个个体。
每体验一份职业,高佑思对中国的认知就加深了一层。
在做地铁站乘务员时,高佑思遇到一位90岁的老人。老人的孩子带他来北京看天安门,圆了他儿时的梦想。
在马不停蹄地做了48小时的外卖员之后,高佑思感叹:“中华民族是我见过最努力的民族。”
如今,高佑思已经体验了12份不同的职业,包括外卖员、快递员、早点铺店主、淘宝店店主和高铁建设工人,等等。“我也去摊煎饼了,煎饼在天津卖得特别好。体验越多就越能发现,最普通的中国人讲的是情怀,是感受,我也逐渐了解到中国人最关心的是什么。”在烟火气最旺盛的地方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中国,这是高佑思和他的团队的感悟。
如今,高佑思的“别见外”纪录片系列已经做到了第二季,他们用外国人的身份接近中国不同的群体,用一个个故事逐步将裹着差异与刻板印象的盖子揭开。
除了文化上的交流,高佑思还有另一个“小目标”。他曾去过重庆、苏州、杭州、温州等地方,拜访了多家中国制造企业。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些企业在海外发展得很好。“一位做眼镜生意的年轻老板,从每个月赚45美元起步,到自己创业,现在每年都能有450万美元的海外销售收入。一家做保温杯的企业,通过互联网,将产品销往全世界,他们的客户既有欧洲的,也有美国的。但是,这些企业还没有建立与其销量、口碑相对应的国际品牌形象和传播度。讲好他们的故事,是我特别想做的另一件事,我想让更多维度、更多内涵的中国形象,为世界所熟知。”
“我们的未来充滿着无限的可能性,但正如中国人常说的那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们最初的好奇心不会改变,让我们的团队成为外国人了解中国的最佳窗口,同时也帮助中国人、中国品牌、中国理念走向世界!”提起未来的目标,高佑思这样说。
(摘自七一客户端/《瞭望》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