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
戏剧演员
他需要不可名状的光像灵感一样打在额头
他将光彩夺目,向所有人发出邀约
他晦暗的一部分藏匿进人们的心底
现在,台下的安静穿透了暗处的形而上学
在替我们发声
太阳圆滚滚,他把钥匙插入了圆形的锁孔
日蚀开始,花园里有羽翎的灰斑鸡立正
引吭高歌。卷起带着鼠尾草香味的舌头
看啊,这隐秘的一部分照见了我们每一个人
刚被种下的树
整个世界都黑下来
人们把我抬到了坡下
众多尘土在一缕新鲜的阳光里打转
根须们在颤抖:我们要团结起来
北风有抽皮鞭的本事
清凉荫下,铁锹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我们的话语来自不熟悉的苦涩和夜晚
来自各自的局限
他们把我们的灵魂装进了永恒的容器
他们在中午时分,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了
没风的时候,世界就像从石头里雕刻出来
嗅到了从根系里渗出的秋毫而不说
迅捷的果实
它呼啸而来,坠落在自己的阴影里
一切皆是无用,只有果实永恒
它曾长久托举忠实和魅惑
在艰难的夜晚、雄辩的旷野和鸟儿金色的啁啾中
与天空比邻而居
时 令
最后一次,丰美的酡红的夕阳
单调地落下
瘦削的小男孩已经长大
他的敌人正在打盹
没有人看见他穿过广阔的田野
手握麦秆和金灿灿的种子
他
他居住在一条逼仄的胡同
每天早晨
他刮胡子,那些古板的噪音
会把他紧紧抱在胸口
像去世了很久的母親的怀抱
他下意识,瞧不起他的邻居
一个穷艺术家和
一个守着烟摊的老人
每天他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上班
在街巷披头散发的早晨
像织布机上的梭子一样
山间轶事
在北方看到平原上大片的墓地很诧异
在我们这儿,墓地通常在山上
去世叫“上山”。而我住在山上
总觉得应该比许多人更了悟生死
更深虫鸣,黎明鸟叫
白天太阳在林中落下斑驳的影子
也照耀着我
我就在其中,和山下的一切
成为生的一部分
这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在山上
有时候也是死的一部分
你的眼睛会快速穿过城市
你看不到其他人
你会看到你屋外的乌桕树
结满果实之前有花朵盛开
有布谷短促的叫声
就像你了解的黑夜
它们只是开满了大朵黑色的花朵
像乌云把太阳藏了起来
死亡不是离去,只是归来
黎 明
黎明是水落石出的结果
善变的蜥蜴不会告诉你
森林里的树木和地下的死亡都在生长
荒野正向四面八方展开
速度超过了任何移动的物体
太阳砍斫了我们
在我们身后留下了发黑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