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虫”友

2019-09-22 10:20米丽宏
快乐作文(7.8年级) 2019年8期
关键词:普陀细线蚂蚱

米丽宏

自然界的虫,在夏天和秋天,跟孩子一样活跃。它们会飞,会跑,会掐架;还有点儿小智慧,小狡猾,小奸小赖,小调皮。

很自然地,孩子们会结交好多“虫友”。

大雨过后,天牛出没。天牛,被我们叫作旱牛。深赭色的身体,黑色花纹,两肩耸起,像武士的盔甲,突起的额头上,有两只长长的触角,触角根部有节,能转动,那触角就像美猴王头顶上的雉鸡翎一般神气。它起飞时,翅膀张开,像披着深赭色的透明披风。

我喜欢跑到村外西岭上捉旱牛。大人们将旱牛用草棍串成一串;回家撕去翅膀、脑袋,只剩鼓鼓的肚腹,用火烤着吃。

我不吃虫,小鸡才吃虫子呢。吃虫的大人,让我感觉好笑。

旱牛,是我的玩伴。我让娘找一根细线,一头系住旱牛颈部,一头手里牵着,骄傲地走来走去,像遛宠物。旱牛一飞,细线倏忽飘起,它便成了一个有生命的微型风筝。我仰望着它,也仰望它嘤咛而去的天空,感覺自己也要飞起来了。

旱牛时时停在一处,角质的口器,嘎吱嘎吱,咬牙切齿似的。大约,它无论如何逃不过掌控,愤怒了吧。

河滩的细沙里,藏着“沙普陀”。我充满疑惑:在沙子里,它怎么呼吸呢?它吃什么呢?

“沙普陀”面对着我,只会把小脑袋,左摇一下,右摇一下,一副摇头否认断然拒绝的表情。它浅灰色的扁圆身体,没有四肢也没有多足。它大约像蚯蚓一样,靠蠕动钻进沙子里去的吧。如果,你在沙滩上发现微微一个旋;那么旋中心的沙里,定准藏着一个“沙普陀”。挖出来捏在手中,它便开始摇头,好像在对你说:“不!不!不!”我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沙普陀”这个称呼,让我想到《西游记》里的沙和尚。我常恶作剧地把嘴贴近它,骤然大吼一声:“沙普陀!”它刹那间不摇头了,怔怔地,好似被我给震晕了。

其实,小女孩儿家,最喜欢的是蝴蝶和蜻蜓。

蝴蝶,软绵绵有点儿娇气,蜻蜓呢,仙气十足,更让人喜欢。

若以美女比蜻蜓,它是那种清新干练型,不像蝴蝶那般小姐腔。蜻蜓身躯细长,艳而软,一对大而鼓凸的眼睛,莹润如宝石。这双眼真大呀,占了头部的三分之二,让人感觉它头上全是眼睛,那么脑子呢?脑容量肯定要少了吧。它的两对翅膀,如网状轻纱,飞起来,像扎着两朵小雾。蜻蜓的尾巴长又细,青绿色,乍看,像一截麦秆。它身上每个部位,都有一种精致的美。

尤其一种红蜻蜓,浑身鲜红,翅膀也洇着一层水红,飞在阳光下,有一种迷离奇幻的感觉。

大雨过后,空气凉润,蜻蜓成群地从田野深处飞来。我们折一根柳枝,一足立定,圆规一样转着甩一圈,便能击落好几只。有时,也到菜园里去捉。看准一只,放轻脚步,屏息,弓腰,蹑手蹑脚,悄悄接近;然后,猛然出手,捏住它竖起来的翅膀。它扑啦啦地欲飞,翅膀扇动着指腹,凉凉的,麻麻的,感觉真冒险。

也去柳树林里捕蝉。蝉,在虫里身量不算小;有足,却爬得不快;有翅,却飞得不高。它也有一双鼓凸着漆黑眼珠的眼,羽翼透明,如梦如幻。有时,从柳枝间,一个滑翔,啪的一下,落在一处,重重的,也不知摔疼了没。

有时,看到树干上缓缓爬一个新蝉,翅膀还嫩着呢。上前捉住,捧在手心,它四足奋力划动,弄得手心里一道一道,酥酥麻麻;一松手,吱的一声,看看,已是远了;手间和心间,刹那间空空如也。

顶不喜欢有一双肥大腿的蚂蚱,尖嘴猴腮的样子,像老戏上留着山羊胡的半老坏男人。而小时候,野地里的虫虫总是很多:屎壳郎,锲而不舍地在小径上滚着它的宝贝粪球;七星瓢虫,穿着夸张的大红袍子,时飞时落;有着黑黄花纹的马陆,骇人地蜿蜒穿行……用镰刀扑一下草丛,无数的褐色蚂蚱、绿色蚂蚱拖家带口,蹦蹦跶跶,四散而去。

喜欢玩虫,虫的世界,总有惊喜的情节和故事。视角由虫移向世界,世界多么生动、多么神奇,在孩子的眼前,迤逦展现了一个无比美好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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