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文
去过几次闽北,也到过浦城、松溪、建瓯等地,这次我又从松溪去宁德,途中还要路过古田。照例,我很关注沿途各地的小吃。来到一条河边,我看见小吃摊沿河边走廊摆开了。有一食摊的招牌上写着“鱼汤”,我不禁犹豫起来,这会是小吃吗?于是上前向年老的摊主询问:“你能否把锅盖揭开,让我看看”。见摊主不太愿意,于是我赶紧向他解释:“我是外省人,没见过鱼汤。”这下他才揭开盖,并用勺子往汤里舀出几块鱼让我过目。我一向爱吃鱼,于是掏出2元钱要了一碗。
古田有这种以鱼为原料的小吃,跟附近有古田水库有关,因为那里盛产多种鱼。我问摊主汤里是什么鱼,他说是花鲢。按理,“鱼汤”应列为汤菜,但那汤可不一样——暗橙色,吃来味酸,却又甜辣(微微的辣)。这酸来自醋,甜则说明放了糖。甜酸味本属平常,可是甜酸而微辣则少有。这一小吃还有一奇妙处,那鱼块(多为鱼腹肉,瓦片形)外面黏附的一层糊竟是透明的,在口感上也让人觉得滑溜。“鱼汤”当然有汤,鱼块外面的糊在汤中竟然没化,这不是挺奇妙的吗?
我有滋有味地吃着“鱼汤”,而桌对面的一位食客则吃着“牛肉滑”,我以前可从未见过这种小吃,它居然还是褐红色的,有汤,于是我也要了一碗,同样只要2元。牛柳的红色来自红糟,这是闽人喜爱的调料,富有乡土特色。“牛肉滑”的“滑”,则指的是牛柳外表附着的一层糊,这跟“鱼汤”中鱼块外面粘附的那层糊是相同的,吃起来滑溜。“牛肉滑”的汤是咸的,应该说它更像是汤菜,但却因为有了红糟的增香增味及所附之糊,才有了小吃的韵味。
吃完“牛肉滑”,竟让我联想起前几年的南平之行。
南平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我在那儿逛街时发现一家供应建瓯小吃的店,一进去便被一种名称很怪的小吃“纳底”所吸引。我要了一碗,老板见我对这种小吃很好奇,便向我介绍起来。他指着一只玻璃缸,我看到里面的水有点混浊,缸底沉积着不少肉丁。他告诉我,水里搀着地瓜粉(即红苕淀粉)。做“纳底”时,锅中煮着沸水。舀起肉丁,倒入沸水锅里,由于肉丁先被地瓜粉水浸过,故一遇高温,肉丁表面迅即形成了透明的糊。
把它们捞入碗内,配以香菇丝、蛋皮丝及白菜丝,一碗薄羹状的小吃就上桌了。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糊的形成,因为别处少有此种做法。老板说,水与地瓜粉的比例一定要恰到好处,否则效果不佳——不是薄了就是厚了。
俞源是个古村,属浙江金华市武义县。我前几年去过,主要是为参观古宅——它的数量不小,只略逊于江西婺源的延村。我进入村口,穿行在石板铺就的小巷,猛地发现前方拐弯处有幢新楼,门框上书有“梦溪草居”四个字。草居内有位矮小的老者,蓄着山羊胡子。他见我驻足而观,正要发话时,我却先开口了:“这儿能住宿吗?”他迎上前来说:“可以,可以,请进!”
主人姓俞,以前做过厨师,他的楼房共三层,二楼有两间房给客人住。我独自在外,颇为寂寞,现在有位老者聊天,自然是件乐事。我跟他话很投机,聊到很晚才睡。
后来,我去闽北旅游,走的是金华,又路过武义,于是再次前往俞源,因怀念这位俞老,依然宿于他家。
俞老识人无数,见我时仍有印象。像上次那样,我们在二楼客厅内坐定后,他为我沏上水,我们便开始叙旧。因天色已晚,他问我是否在他那儿吃饭,我说很好。于是我看着他做了一顿很有特色的菜饭。
他取来糯米与带荚的豆,说:“这可不是豌豆,叫巢豆,荚是可食的。”我对这种特殊的豆很感兴趣,因为以前未见过,也没听说有“巢豆”这一名称,不免多看了几眼——它的外观跟豌豆相似,只是荚色不够绿,豆粒不够饱满。俞老做菜饭用糯米,我以为全用糯米黏性太足,于是建议他掺一点大米,然而他却坚持不变,还说只有如此才好吃。
俞老的妻子在灶后生火,随后俞老开始在锅边忙碌。他手执油壶,边炒饭边淋上茶油。我很羡慕地说:“这茶油相当于欧洲的橄榄油,城市里见不到。”他听了颇为自豪,炒饭的动作变得更加欢快利落。
俞老盛了两碗巢豆肉丁饭,油光晶亮,诱人涎下。他说:“我就喜欢吃这种饭,来,吃呀!”
我吃上一口,糯软油润又鲜香。每一粒饭都被油沾着,互不黏连,这说明我先前提出的建议太可笑了——我没实践,不过我尤为欣赏的是巢豆,它的荚那么软,口感很好,饭有豆和肉搭配,十分得当。我吃得兴起,又去添了半碗,而俞老则更是好胃口,吃了一碗又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