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宇
【摘 要】 本文主要探究格式塔视角下李煜诗词的意象,首先对格式塔视角下李煜诗词意象中的邻近性进行分析。其次分析了“异质同构”下意象群的阶段性,最后分析了格式塔视角下李煜诗词意象的翻译分析,包括“西楼”、“月”、“梧桐”、“深秋”的意象的分析。在翻译李煜诗词中的意象,意象的翻译要在保证忠实原文基本内容的情况下,最大限度还原原文的意象使用所体现出的美感。
【关键词】 格式塔理论 李煜诗词 意象
引 言
格式塔意象强调整体特征,格式塔理论认为,文学作品中的意象不仅仅限于语言和结构,而是有关文本元素和心理上的审美经验的结合。意象是主观情理和客观物象的融合。诗词的创作讲究含蓄凝练,非情感的直接流露,也非思想的直接灌输,而是言在此意在彼,写景则借景抒情,咏物则托物言志。李煜诗词中意象的使用非常普遍,词中常见的意象如:“高楼”、“阑干”、“春花秋月”、“落花流水”、“残月”、“潺雨”、“断肠”等。这些意象构成了词人丰富的生命空间,也表达了词人“天上人间”般的身世遭遇。
一、格式塔视角下李煜诗词意象中的临近性
“格式塔”心理学又称“完形心理学”,是20世纪初发于德国的一个现代心理学派别(卡尔·考夫卡,1997:101)。该学派注重美学和艺术活动的整体性思维。这种思维促使了我们以整体的认知视角将诗词看作是一个意境整体,里面的个体是一个个独立的意象,有机组合后就产生了诗词的整个心境。这个意象群不是词人杂乱无章信手拈来的,它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内在规约的邻近性。
(一)楼与阑干帘窗类的邻近性。阑干帘窗是楼阁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建筑学意义而言,此类组合自是天然。李煜意象王国里的阑干帘窗已是悲愁的倾诉对象,孤寂之境意味深长。如: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捣练子令》)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
(二)楼与月的邻近性。在词作中,楼与月的组合是最为常见的。历经沧桑、亘古不变的明月,以它超越于自然生命的永恒观摩大千世界,更观摩着词人自我的生活空间—楼,此为“黄尘清水三山下,百变千年如走马”之寓。岁月如流沙,自然而然便触动词人心绪的悲愁情绪。李煜的词句中,就在“月”的意象上寄予了无限的哀伤。如: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相见欢》)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临江仙》)。
(三)楼与流水的邻近性。楼与流水的邻近性有其建筑学上的原因。登高楼,倚阑望,上则仰观日月,下则俯瞻流水,空间与时间的意象图式组合如鱼得水般在园林建筑的营造中得到了升华。傍水依楼,就是众多名楼的一个共通点。流水涌入苍穹,极易引起词人年华一去不复返的悲怆與幽怨。李后主伫立于高楼之上,遥望滚滚东逝水,回首往日的“春花秋月”已如过眼云烟,此境极为凄婉哀伤。“流水”意象在李煜的词句中就深化为了往昔不再的空的意境(陈静慧,2013:170)。例:琼窗春断双蛾皴,回首边头,欲寄鳞游,九曲寒波不溯流。《采桑子》)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浪淘沙》)。
不仅楼与这些意象群有着规约化的邻近性,这些意象个体之间也存在着藕丝难断的邻近性。在李煜的意象王国中,凭借于这种意象的邻近性,在意象群之间拉出了一股内在联系的隐线,即语义欣赏下常见的回指或预设,无形之中便将格式塔的整体观运用到了整首诗词。
二、“异质同构”下意象群的阶段性
格式塔心理学认为无论是物理世界还是心理世界,其万事万物都表现为一种力。诸如上升和下降、统治与服从、轻柔与坚强、和谐与混乱等基调,这是一切存在物的基本存在形式(卡尔·考夫卡,1997:111)。格式塔心理学的异质同构理论为我们阐述诗歌意象的构成提供了佐证。意象是中国首创的古典美学范畴,意象的营构源于主体对客体的人事感思。由于观物取象的心绪情怀,主体摄景物入诗,化为心理事实,这时的物象已非客体意象,而是交织观察主体的思绪,成为情感化了的审美对象,即物象情感化、情感形象化。特别是当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同形契合时,就可达到格式塔心理学所畅言的“异质同构”之境。
李煜前期的词多写宫廷之乐,男女之欢,虽泥泞于早期花间词派的风格,但由于词人善捕物象,用恰当的字眼赋予了它们典型的感情基调。这一时期多选用带有光波最长(如红色)、明度最强(如黄色)、纯度较高(如绿色、白色)的意象来描绘,如“红日”、“红茸”、“红锦”、“红英”等,表达了词人欢悦于宴乐声色之中的心境。如《浣溪纱》“红日已高三丈透”一首,就由“红日”、“金炉”、“香兽”、“红锦”、“金钗”、“花蕊”、“箫鼓”及“美人”、“宫殿”等物象来体现其意象的。正是这一系列明快曼妙的意象群,不但表达了词人愉悦欢快的心境,而且使全词充满了富贵豪华的基调(浦佳,2016:18),呈现出宫中那种酣歌曼舞、风情旖旎的氛围。
后期,李煜身兼皇帝与词人的角色,这位多愁善感、才思敏锐的艺术家,面对梧桐叶落,亲友的生离死别,又不能不激起他情绪的大悲,从而写下了不少抒发离愁别恨和伤情感怀之作。例如《捣练子令》“深院静”这首词,就“静院”、“空庭”、“冷风”、“寒砧”、“月”和“帘”等意象表达了漫漫长夜里不寐人无奈的相思之苦。这一阶段的辞藻多为愁闷、清冷而幽远的意象组合体,有斜月残日,微云细雨,清秋黄昏之类的天气意象。正是这一系列变化的意象群,很好地抒发了主人公悲伤苦闷的心境。
三、格式塔理论下李煜诗词意象的翻译分析
在《相见欢》中,词人大量使用意象,包括“西楼”“月”“梧桐”“深院”“清秋”,通过使用意象,融情于景。
(一)西楼。南唐亡国后李煜被囚之地。去国离乡,物去人非,李后主只能站在西楼上伤感于月色西沉,西楼二字也能从侧面体现出李煌的愁情。对于“楼”的翻译,韦利(Arthur D. Waley)在翻译杜甫的《登岳阳楼》时将“岳阳楼”译为“Yo-yang Tower”。与岳阳楼同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英文译名为“Yellow Crane Tower”。对于本词中“楼”的翻译,龚译的“lodge”更偏向于度假时暂住的林间小屋,与李煌被囚之地的建筑不符。故而“西楼”可译为“West Tower”。West Tower将整个翻译的大环境进行拉考虑,此翻译体现了格式塔视角下的整体性原体。
(二)月。“月”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表达思乡之感的经典意象,古代迁客骚人常借月亮表达情感。李煜眼中月色的不圆满,正映衬了他心中情感的不圆满。“钩”中文指一种弯曲状的、有尖端的物体。提到尖锐的物体会让我们感受到一种痛楚,而将不圆满的月亮比作尖钩,也能表达出李煜心中见到凄凉的秋月而情感被刺痛的感觉。但在英文中,月亮并没有相似的寓意。在钩的表达上,泰德·休斯(Ted Hughes)的《栖息之鹰》(Hawk Roosting)中曾使用:
"Inaction, no falsifying dream
Between my hooked head and hooked feet;
Or in sleep rehearse perfect kills and eat."
泰德·休斯使用的“hooked head”與“hooked feet"
表示“钩状的头”与“钩状的脚”,整篇诗歌表现的为
鹰的力量与权力,诗中带有着强烈的血腥味,而在此的“hooked”也带非常强烈的刺痛之感。
(三)梧桐。词人在高楼之上,远眺如钩的残月,视线逐渐下移落到庭院中的梧桐树上。梧桐树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常用来衬托秋天的凄凉孤寂。如“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温庭荡《更漏子》)。中国古来自有“梧桐一夜而天下知秋”。词人眼中深秋时节的梧桐树,也被给予了无尽的凄凉与愁思。许渊冲先生将《声声慢》(李清照)中的“梧桐”译为“parasol-trees"。相对于译为“法国梧桐”的“the Plane Tree","Chinese Parasol Tree"(中国梧桐)更为符合原文含义。
(四)深院。中国古代的建筑在平面布局方面有一定的组织规律,每一处住宅、宫殿、庙宇等建筑,都是由若干单座建筑和一些围廊、院墙之类环绕成的一个个庭院而组成。一般庭院都是前后相串联,通过前院到达后院。在这首词中,“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个深深的庭院,锁住了一个被囚的后主。“深院”一词表达一种空旷孤寂之情,勾起了李煌对故国的怀念之情与亡国被囚的感伤苦闷。在白居易的《病中友人相访》中有“强扶床前杖,起向庭中行”。韦利对此的翻译为:"By an effort I rise and lean heavily on my bed;Tottering I step forwards the door of the courtyard.”在本首词中,“深院”译为“the deep courtyard”,可以表现出庭院深深的意境。
结 论
本文主要运用格式塔理论对李煜诗词中的意象进行分析,发现格式塔视角下李煜诗词中的意象体现出临近性、阶段性的特征,这与诗人自身的生长阶段有很大的关系。在运用格式搭理论对李煜诗中的“西楼”、“月”、“梧桐”、“深秋”意象翻译进行分析,意象的翻译要在保证忠实原文基本内容的情况下,最大限度还原原文的意象使用所体现出的美感。
【参考文献】
[1] 卡尔·考夫卡. 格式塔心理学原理[M]. 浙江教育出版社, 1997.
[2] 韩红梅. 诗词翻译中认知意象理论的应用——以李煜的《虞美人》两种英译文为例[J]. 芒种, 2014(7):187-188.
[3] 陈静慧. 浅议中国古典诗词英译的意境传达--李煜词《虞美人》译文赏析[J]. 青年文学家, 2013(17):170-171.
[4] 浦佳. 比较李煜《虞美人》两个英译本的审美[J]. 佳木斯职业学院学报, 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