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何不带吴钩——唐代边塞诗及其文化内涵

2019-09-10 07:22蔡宁陈谨
颂雅风·下半月 2019年3期
关键词:建功立业边塞边塞诗

蔡宁 陈谨

摘要:唐代是边塞诗走向辉煌的时代,作为唐代最富激情的诗派,其以嘹亮高亢的声音、刚健质朴的特质,彰显着盛世的气象,呼啸着时代的豪气。其所表现出的郁勃阳刚的品性、壮怀激烈的豪情、含蕴深沉的文化内涵,构成唐代诗歌高峰上不可或缺的风景。

主题词:唐代 边塞诗 文化内涵

一、唐边塞诗追溯

边塞诗是以边疆地区军民生活和自然风光为题材的诗,是唐诗中思想性最深刻、想象力最丰富、艺术性最强的一部分。参与人数之多,诗作数量之大,创作时间之长,为前代所未见。

中国边塞诗可追溯到《诗经》中的《采薇》《出车》《六月》等。虽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边塞诗,但奠定了自己的审美特征:首先是表现出崇高的阳刚之美;其次是在建功立业的主调中回响着淡淡忧伤,从中辐射出更多的伦理内涵;其三是反思战争,在其中渗透出明显的哲理含义。

随着汉乐府鼓吹曲铙歌的出现而标志着边塞诗出现。郭茂倩《乐府诗集》有:“鼓吹曲,一曰短箫铙歌。”用鼓、钲、箫、笳等乐器合奏,蔡邕《礼乐制》也说:“汉乐四品,其四曰短箫铙歌,军乐也。”汉代边塞诗有《出塞》《入塞》等。

魏晋南北朝时边塞诗多以拟乐府形式出现,《乐府诗集》共100多首,作者主要以“三曹七子”为主。一方面表达建功立业的豪情,一方面反映边地战争的艰苦和征人思妇的相思苦。如《白马篇》、《饮马长城窟行》等。隋代的边塞诗在诗歌体裁上有所发展,既有歌行体又有近体绝句,虽数量不多,但促进了边塞诗的成长。

当边塞诗进入大唐,唐王朝社会背景和时代风尚的相互作用,加之诗歌自身的成熟完善,终于成就了这一诗体的辉煌。追究唐代边塞诗的辉煌原因,一是强大的边防和高度自信的时代风貌;二是建功立业的壮志和“入幕制度”的刺激;三是文人普遍投笔从戎的经历。中国士人传统意义上出将入相的理想在唐代得以实现。从初唐至中唐,一批批文人士子纷纷投身军旅。骆宾王前驱先路,陈子昂接踵其后,揭开唐代边塞之旅的序幕。盛唐时期,边塞之旅进入高潮。以高适、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响彻云霄。李白、杜甫、王维等一众诗人群声呼应,边塞诗走向巅峰已是水到渠成。及至中晚唐,安史之乱宣告了大唐盛世的终极而反,文人士子立功边塞的英雄气概代之以苍凉悲苦。纵览唐边塞诗四个阶段,诗风虽有不同,但其创作不乏繁荣,达到了各代边塞诗数量的总和。唐朝的著名诗人大都写过边塞诗,参与人数之多,为前代所未见。从质量看,其内容丰富深刻,体裁风格多样。其思想及艺术成就均到达历史高峰。尤其值得提出的是,作为唐代诗歌最为别致而嘹亮的号角,相比于其他诗歌流派,边塞诗更体现了唐王朝独有的风貌和时代精神,由此构成其丰厚的文化内涵。

二、唐边塞诗文化内涵探究

首先,表现为强烈的建功立业精神。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尤其是唐朝初年到安史之乱爆发,大唐帝国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盛和最富有吸引力的国家。昂扬蓬勃的时代精神影响到诗人,尤其是边塞诗人,在时代精神的熏陶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士人风貌,“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他们或决策于朝堂,或立功于边塞,建不世之功,立万世之名。他们既有远大的人生理想,又有在实现个人理想过程中的高度自信和坚忍执着,自觉担负着时代责任和历史使命,以舍我其谁的态度投身社会,任情高歌,从而成为时代精神中最集中鲜明的体现。

行子对飞蓬,金鞭指铁骢。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虏障燕支北,秦城太白东。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

——高适《送李侍御赴安西》

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杜甫《后出塞五首》

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贺《南园十三首·其五》

这些诗歌中既有忠心耿耿的报国之志,又有建功立业的豪情壮举。功名体现的是人生价值,报国则是诗人回报社会与时代的崇高境界和伟大情怀。两者的完美结合,构成边塞诗恢宏壮烈的阳刚之美。

其次,唐代边塞诗中慷慨壮烈的尚武精神也是其典型的时代风格。尤其以盛唐诗歌为重。唐统治者起于关陇,尚武精神突出,这对唐人的价值取向有相当大的影响。有唐一代,重奖边功的政策,加之任情纵性、崇侠之风盛行,竟成时尚。投笔从戎成为反复鼓吹的主题,并在他们的边塞诗中表现自己的尚武情结,充满了恢宏豪迈的任侠精神,激荡着一种气吞骄虏的雄风。如:

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祖咏《望蓟门》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教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王维《老将行》

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仗剑出门去,孤城逢合围。

——崔颢《古游侠呈军中诸将》

“少年”“剑气”“沙场”“长缨”,外在意象的书写,是一种人格气质的象征。诗人们用壮怀激烈的边塞诗抒发自己的尚武情怀,执干戈为社稷,引长缨而高歌,对后代诗歌的阳刚之美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同时,不同于其他封建朝代的农耕文化形态,唐代带有游牧文化风格的社会背景下,“游侠”“尚武”等的盛行体现了儒士由文向武的转变,这种转变不是被动的,而是观念的更新使士人的人生价值较之其他朝代有了新的认识,对人生道路充满更加辽远壮阔的希望。

再次,在唐代边塞诗中,忧患意识和人文关怀无疑是构成唐边塞诗最终在思想文化上走向深厚博大的关键。如果说建功立业是基于国家角度的呼喊,尚武、游侠是风尚角度的再现,英雄主义个人角度的张扬,那么忧患意识是民族角度的深思,人文情怀则是百姓、征人层面的悲慨。由此,反映出边塞诗人对边塞战争的多角度思考。表达这种忧患意识既深且广的代表性作品首推杜甫。杜甫见证唐王朝由盛而衰的变化,对现实的关注和对民生的关心使他在盛唐时就看到了繁华背后隐藏的巨大危机,因此,以忧国忧民的圣者之心唱出了《兵车行》。杜甫之外,许多诗人都有类似诗歌,如: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王昌龄《从军行》其一

“无那金闺万里愁”,曲笔把征人和思妇的感情交融在一起,如画龙点睛,立刻使全诗神韵飞腾,而更具动人的力量了。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

荒沙万静中,冷月如霜,芦管之声,随朔风而起,征人征戍之苦,思乡之切,内心万般凄凉,尽包孕在内。

客观地说,唐朝的边塞战争是中原王朝和周边少数民族政权在民族交融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而边塞战争更多是中原汉族对少数民族入侵的抵御防范。但如果从生命的角度讲,无论何种形式的战争,都是对人生命的戕害。所以,和平才是人类永远的呼声。

结语

边塞诗歌作为唐诗中的一个流派,其以奋发有为的精神,昂扬乐观的基调,雄浑豪迈的风格,丰富的情怀奏响了唐诗中最豪迈激昂的旋律,恒久地回荡在中国诗歌的浩瀚长河之中。

参考文献:

[1]倪乐雄.战争与文化传统[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

[2]程蔷、董乃斌.唐帝国的精神文明[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3]林庚.唐诗综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4]葛晓音.诗国高峰与盛唐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作者单位:河北经贸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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