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接触漫语

2019-09-10 07:22戴炜华
关键词:社会语言学

戴炜华

摘要:当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语言相互交流,相互影响,就发生了语言接触。对语言接触的研究称为接触语言学。语言的接触会产生各种现象,包括语言趋同、借用、词汇重组。语言相互影响最常见的是词汇互换。语言接触的影响会进一步涉及语言基本的特征,如语法和结构的变化。

关键词:语言接触;接触语言学;社会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 H 0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9-895X(2019)03-0235-08

DOI: 10.13256/j.cnki.jusst.sse.2019.03.007

Some Thoughts on Language Contact

DAI Weihua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093,China)

Abstract:

Language contact occurs when speakers of two or more languages or varieties interact and influence each other.The study of ;language contact is called contact linguistics.Language contact results in a variety of phenomena,including language convergence,borrowing and relexification.The most common way that languages influence each other is the exchange of words.The influence can go deeper,extending to the exchange of even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a language such as grammar and structure.

Keywords:

language contact;contact linguistics;sociolinguistics

一、語言接触

世界上的语言在其发展和演变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同其他语言在不同程度上发生接触。语言接触指不同语言或同一种语言内的不同方言之间的经常交往及其所产生的结果。接触语言学这个术语是1979年在比利时首都布鲁赛尔召开首届国际会议时提出来的。按接触语言学的性质,它应该属于社会语言学范畴。因此,接触语言学是对两种或多种语言接触的过程和结果进行系统研究的一个社会语言学分支。接触语言学研究的问题属于宏观社会语言学(macrosociolinguistics)还是微观社会语言学(microsociolinguistics),这要看具体问题的性质。

语言接触并不是理论上指两个抽象实体即两种语言之间的接触,而是一个发生在两个语言社团说话人之间互动的动态过程。更确切地讲,语言接触这种语言现象并不存在于语言之间,而是存在于说话人和语言集团之间。

在接触过程中,一种语言会受到另一种语言或另一些语言的的影响。Weinreich(1953)认为:“如果同一个人交替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则这些语言可以说是处于接触之中。”[1]语言接触常常同双语的概念紧密相关。因此在语言接触和双语之间要划一条分界线是不容易的。

20世纪 70 年代以来,语言接触和接触语言学成为语言学界研究的热点。语言和文化是不能分割的,早在1921年,爱德华·萨丕尔(Edward Sapir)就指出:“语言存在于环境中……存在于我们的生活模式,存在于传承下来的社会习俗和信仰,即文化中。” 萨丕尔认为,在语言和文化之间有某种关联,而且能表明这种关联的证据体现在词汇上 [2]。当然,词汇的借用并不仅仅通过人们的口头交流,也可以通过书本、报纸、电影、电视、文学等来借用。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一个语言是在完全孤立于其他语言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3]  根据Thomason(2001)的看法,一个语言特征或成分由源语(source language)迁移到受语(recipient language)中去。也就是说,受语从源语中取得某种语言干扰(linguistic interference)。特征或成分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结构,从而造成语言特征和语言成分的借用(borrowing),并会产生转用引发的干扰(shiftinduced interference)。

接触语言学是语言学一门新的学科分支。主要研究语言接触和接触语言学的基本概念和基本理论,包括语言维和(language maintenance)、词汇借用(lexical borrowing)、接触语的语音和语法結构的变化、语码转换(code switching)、双语混合语(bilingual mixed language)、第二语言习得和语言转用(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language shift)、洋泾浜语(pidgin)和洋泾浜语化(pidginization)、克里奥尔语(creole)和克里奥尔语化(creolization)等等。

二、词汇借用

语言相互影响最常见的是词汇交流和词汇借用。词汇借用也是语言接触最典型的结果。Weinreich(1953)[1]指出,借用往往是弱势语言向强势语言借用,弱势语言的词汇、音系、形态、句法等均发生演变。“词汇借用涉及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的实词合并进来。”(Matras & Bakker 2003[4])这就是说,一种语言的使用者把外来成分合并入他们的母语。

词汇借用是十分普遍的语言现象,英语词汇中借词比例高达80%,来自拉丁语、希腊语、法语、斯堪的那维亚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匈牙利语、波兰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印第安语等。

一些语言大量借用别的语言。例如,亚美尼亚语(Armenion)大量借用伊朗语言的词汇。亚美尼亚语属于亚美尼亚语族,是印欧语系中最古老的有文字的语言之一,通用于亚美尼亚境内,并分布在格鲁吉亚、阿塞拜疆、黎巴嫩、叙利亚、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加拿大、塞浦路斯、法国、伊拉克、以色列、 约旦、 巴西、 阿根廷、 黎巴嫩、俄罗斯、 叙利亚、美国等国。

英语在16世纪、17世纪就大量借用拉丁语、法语和其他语言的词汇。举例来说,借自拉丁语的有:August(八月,Augustus奥古斯都,古罗马王),Saturday(星期六,Satūrnus萨图恩,农神),Neptune(海王星,Neptūnus尼普顿,海神;蓝色象征海洋),Leo(狮子座,Leō狮子),Virgo(处女座,Virgō处女)等等;借自日语的有:tsunami(海啸),tycoon(企业界大亨),karate(空手道)等;借自汉语的有:Confucius(孔子),Taoism(道教),silk(丝),Kungfu(中国武术,“功夫”),fengshui(风水),mahiong(麻将),Ching(诗经)等;借自德语的有:tsauerkraut(德国泡菜的一种),kindergarten(幼稚园),blitzkrieg(闪击战)等;借自南非荷兰语的有:trek(缓慢跋涉),boorish(粗野的),guerrilla(游击队员),mosquito(蚊子),apartheid(种族隔离)等;借自西班牙语的有:administration(行政),army(军队),enemy(敌人),countess(伯爵夫人),baptism((基督教)洗礼)等;借自希腊语的有:alphabet(字母表),atom(原子)等,其中alphabet(字母表)是由两个希腊字母的首字母“α”(Alpha)及“β”(Beta)所组成的单词,在“atom”中,“a”是否定前缀,“tom”意为切分,合起来表示“不可再切分的”,“tele”用做无线电通讯也是来自希腊语。许多医药词汇来自希腊语,如cardiology(心脏学),hepatitis(肝炎),stethoscope(听诊器)等。借自法语的词汇约占英语的三分之一左右。公元1028至1097年,以诺曼底公爵威廉为首的法国封建主征服英国。1066年9月末,率兵入侵英国。1066年圣诞节,诺曼底的威廉加冕成为英格兰的国王,即威廉一世。1071年,威廉一世巩固了他的统治,获得征服者的称号。诺曼征服没有多大程度改变英国农民的生活方式[5],但加速了英国封建化的进程。英国再次融入欧洲大陆,政治上依附法国,经济上虽然独立,但政治上的依附使得英国与法国一起参与了十字军东征,而兼任英国国王的诺曼底公爵一直觊觎法国王位,这也成为英法百年战争的导火索之一。

诺曼征服后大批法语词汇进入英语。英国政府行政管理方面的词多数来自法语,例如:state(国家),government(政府),govern(统治),crown(王冠),empire(帝国),royal(王室的),sovereign(君主),majesty(陛下),authority(权力),council(地方议会),parliament(国会),assembly(议会),treaty(条约),alliance(联盟),tax(税),subsidy(补贴金),revenue(税收)等。宗教事务方面的词也多来自法语,例如:religion(宗教),theology(神学),crucifix(十字架),sermon(布道),baptism(洗礼),confession(忏悔),penance(苦行),communion(圣餐),prayer(祈祷),clergy(牧师),clerk(教士),dean(教长),cardinal(红衣主教),virgin(修女),saint(圣人)等。法律方面的词更是大部分来自法语,例如:crime(罪行),summons(传票),justice(正义),judgement(审判),plea(抗辩),suit(诉讼),plaintiff(原告),defendant(被告),judge(法官),advocate(辩护者),attorney(律师),complaint(控告),verdict(裁决),sentence(判决),decree(判决),award(裁决书),fine(罚款),punishment(惩罚),prison(监狱)等。军事方面也有不少法语词汇,例如:army(军队),navy(海军),enemy(敌人),arm(武器),battle(战役),combat(战斗),skirmish(小规模战斗),siege(包围),defence(防御),ambush(埋伏),stratagem(战略),retreat(撤退),soldier(士兵),garrison(卫戌部队),guard(卫兵),spy(密探),sergeant(军士),captain(上尉),lieutenant(中尉)。生活方面的词汇也有许多来自法语,例如:fashion(流行式样),dress(服装),habit(习惯),gown(长袍),robe(罩袍),garment(衣服),attire(服装),coat(上衣),cloak(斗蓬),collar(衣领),veil(面纱),lace(花边),embroidery(刺绣),button(钮扣),tassel(流苏),plume(羽饰),satin(缎子),fur(皮毛)。表示颜色的词也有不少是从法语来的:color(颜色),blue(蓝色的),brown(褐色的),vermilion(朱红色的)russet(黄褐色的),scarlet(猩红色的),saffron(藏红色的)。词汇借用除了丰富词汇外,也导致借入语言在语音、语法结构等方面发生相应的变化,包括影响词的形态的变化,例如法语的形容词后缀(词尾)el 和tif进入英语言后变成al和tive。

汉语早在东汉时期把梵文的佛经译成汉文时,就从梵文借入“菩萨”(梵文Bodhisattva“菩提萨埵”)。许多汉语和藏语的辞汇,从梵文佛经直接音译过来,例如“刹那”源自古代印度梵语。梵语不仅是印度的古典语言,也是佛教的经典语言。现代英语中大量出现来自汉语的借词,例如:tofu(豆腐)、mahjong(麻将),Confucius(孔子),儒家思想(Confucianism),Four Books(四书),Five Classics(五经),maotai(茅台),hutong(胡同),tea(茶),fengshui(风水),typhoon(台风),sampan(舢板),coolie(苦力),kowtow(叩头),gungho(工合、同心协力)等。kowtow(叩头)这个词,最早可追溯到英国派遣马噶尔尼(George MaCarter)访问中国,当时乾隆皇帝要求马噶尔尼给他磕头,现在kowtow做动词用来表示对人唯命是从,卑躬屈膝。由于中国文化与世界的日益沟通,近年来,英语中的中文借用词源源不断地增加,例如丁克家庭(dink,double income no kids)、牛市(bull market)、汉堡包(hamburger)、保龄球(bowling)。现代汉语来自英语的借词多数是音译词,中文借用词中来自普通话音译的词汇占多数,例如kungfu(功夫),oolong tea(烏龙茶),jiayou(加油),yin yang(阴阳),Redology(研究《红楼梦》的红学),guanxi(关系);也有些来自粤语,例如dimsum(点心),typhoon(台风)等。英语中的中文借用词可以是音译,也可以是意译,还可以是部分音译+部分意译,例如taikonaut(太空人,专指中国宇航员),这个单词是汉语拼音“太空”(taikong)和希腊语“naus”(航行者)组成。不少外来借词与汉语融合得相当好,如cocacoda(可口可乐),Benz(奔驰)。另外,汉语习惯使用意译,因此一些音译词在使用的过程中就逐渐被意译词所取代,例如,“莱塞”(laser)、“引擎”(engine)就分别被“激光器”“发动机”所取代。当前,很多中式英语已被权威的英语词典如《牛津英语词典》《韦氏英语词典》收录,如:long time no see(很久不见),one country,two systems(一国两制),等等。这说明中国国力在增强,汉语的语言弱势地位正在改变。

在当今的美国英语中,约有1 700多个来自于美洲印第安语(American Indian)的词汇。这是因为最初踏上北美大陆的殖民者在与当地印第安人交往的过程中,不断将印第安语吸收和丰富到美国英语中。这些词汇主要是地名、山川、河流、湖泊以及反映印第安人生活的名称,如persimmon(美洲柿),sachem(酋长),canoe(独木舟),raccoon(浣熊)等。在美国50个州当中,至少有27个州名取自印第安语。例如:Alabama(阿拉巴马),来自巧克陶印第安语,意思是“thickerclearers”(拓荒者);Massachusetts(麻萨诸塞),来自印第安语,意思是“great mountain place”(伟大的土地);Michigan(密执安),来自印第安语,意思是“great lake”或“big water”(大湖);Texas(德克萨斯),来自印第安语,意思是“friends ”(朋友);等等。除了社会因素外,词汇借用也受到语言结构的制约。Muysken(1981)[6]提出以下借用能力等级(hierarchy of borrowability),根据词性等,其借用力度由大到小依次为:noun>adjectives>verbs>prepositions>coconjunction>quantifiers>determiners>free pronouns>clitic pronouns>subordinating conjunctions。

三、语音和结构演变

语言借用表现在词汇、语音和语法三个方面,语音借用表现得最有规律。语音包括元音、辅音和声调三个方面。各种语言中,元音最少的只有两个,多的有十几个,辅音最少的只有7个,而高加索山区的优必语(属于西北高加索语支)的辅音达到180个(1992年10月,最后一个优必语使用者已死亡)[7]。声调在各种语言中也不一样。汉语普通话的声调只有4个,但广西和贵州南部的侗族语却有15个声调,人们说话就像唱歌。复旦大学李辉教授课题组收集了全世界95个语系的579种语言资料,分析了语音多样性的分布规律后认为,欧亚大陆的语言语音比较复杂,而非洲的略简单,美洲与澳洲更简单,语音最复杂的前几种语言都出现在中国,全世界的语音分布指向表明语言的扩散中心可能在亚洲。该课题组认为,我国上海奉贤地区的金汇镇一带的方言中有20个元音,可能是世界上元音音位最多的语言之一。这一成果发表于最新一期的国际权威学术期刊《科学》上。“对方言的保护其实最重要在于人们心里的感受。”李辉告诉《中国科学报》,他们日前与相关部门商讨,在上海奉贤区金汇镇的显著位置树立一块碑,可能刻上“世界上元音最多之地”这样的字,来帮助

当地人树立对自己方言的信心和自豪感,消除对“土话”的鄙视[8]。

语言学者一般认为,英语的历史分为三个时期:古英语(Old English或AngloSaxon)、中古英语(Middle English)、现代英语(Modern English)。古英语是指从公元450年到1150年间的英语。古英语的语法和德语比较相近,形态变化很复杂,名词有数和格的区别。数分为单数、复数;格分为主格、所有格、与格、宾格。因此一个名词加起来共有8种变化形式。此外,名词还分阳性、中性和阴性。形容词的形态变化分为强、弱两种,其数和格也共有8种变化。古英语的词汇有着浓厚的日耳曼语族的特点,这主要表现为复合法是重要的构词方法,复合词在古英语词汇中占有显著的地位。据统计,在叙事长诗《贝奥武夫》(Beowulf)3 183行的诗句中,复合词竟占了1 069个。中古英语是指1150年到1500年间使用的英语。中古英语大量吸收法语的词汇,还吸收了拉丁语、弗拉芒语、荷兰语、低地德语的一些词汇。但大量古英语的词汇由于不再使用而被淘汰。中古英语的语法在形态变化方面发生了简化。名词逐渐失去了古英语复杂的数和格的变化,简化成了单数和复数两种形式,复数以词尾s表示。形容词则简化成了没有任何变化的词类。近代英语指1500年以后的英语。造成语音变化的最显著的时期发生在1400年,历时250年,这段时间在英语史里称为“the Great Vowel Shift”(元音大推移)[9],元音大推移最先由丹麦语言学家Otto Jesperson(奥托·叶斯柏森)提出。元音大推移从14世纪开始,一直持续到16世纪。元音尤其是长元音发生音变,辅音基本不变,因此称为“元音大推移”,见表1。

語言接触加快了语言的语音演变过程,例如日耳曼语言中英语是少数几种没有词尾浊辅音轻化的语言之一,如dad/dd/,flag/flg/,fizz/fz/。但日耳曼语言中的德语、荷兰语等则在词尾要浊辅音轻化,如德语Laub(树叶)发音成/laup/,Rad(车轮)发音成/ra∶t/,Zug(火车)发音成 /tsu∶k/。以/v z/开头的法语借词的引入就导致古英语音位化而变成音位变体,例如/f/和/v/,/θ/和//,以及/s/和/z/。古英语中这些摩擦音在元音间是浊音,但在别处则是清辅音,如/wi∶f/“woman”,/wi∶vas/“women”。

四、语码转换

当一个说话人在一次会话中交替使用两种或更多语言或语言种类时就发生了语码转换。语码转换研究的重要起始点是Weinreich(1953)[1] 的“接触中的语言”(Languages in Contact)。在Weinreich之前并没有关于语言接触的系统理论出现。语码转换和借用不同,借用的语言项仅适用在结构上合并至受语的形态——句法框架,而语码转换则涉及两种语言的语法相互结合。

研究表明,语码转换是一种有目的的活动,也就是说,语码转换这种行为有其功能和意图,而不是一种随意的现象。句内语码转换是指一个句子之内的语码转换,句际语码转换是发生在几个句子之间的语码转换。MyersScotton等[10-12]对语码转换的研究深入到语码转换的构造、生成层次,并提出主体语言框架模式(Matrix Language Frame Model,缩称MLF Model)和标记模式(Markedness Model),认为语码选择也有“无标记”与“有标记”的区分,前者指的是规约化语境做出符合社会规范或期望的语言选择,这种选择是基本的、常见的现象,而后者则与此相反。在西班牙,家庭成员和亲人之间的互动交际大多用西班牙语进行,而他们与英裔美国人的正式谈话时则用英语作为媒介,即使交际时谈话双方都懂得西班牙语。

语码转换中会出现三种不同的情况:1)交际者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语言或语言变体;2)交际者在一次交谈中使用不同的语言或语言变体;3)交际者在一句话中使用不同语言或语言变体。

以下是印地语英语语码转换的语料[13]:

例1

 Many larake interview ke liye bulaaye gaye the but nobody was found suitable is job ke liye

boys forcalled were  this  for

“Many boys were called for this interview but nobody was found suitable for this job”

例2

Life ko face kiijye with himmat and faith in apane aap

ACC  do  courageself

“Face life with courage and faith in self”

这两个例子包含交替和插入的结合,而插入过程涉及英语成分插入到印地语的结构(is job ke liye)或相反(with himmat等)。

下面是沃洛夫语法语(WolofFrench)的语语码转换的例子[14],可以看出说话人先转换至例3,然后借用例4的法语名词égalité。

例3

sunu idées yu u am rek, xam nga ay ēɑglité,fraternté,églité entre hommes et femmes

POSS ideas that we have ADV,know you INDbetween menand women

“Our ideas that we have,you know,equality,fraternity,equality between men and women”

例4

ma w fii, degg   ɑffɑire u égalité  ay  homes ak femmes Yooyu

I come LOC understand thing of equality  IND men and women DEM

“When I came here,I heard about the equality thing between men and women”

五、二语习得和语言转用

众所周知,在二语习得中,学生在不同程度上会影响学习目标语。为此一些学者使用“干扰”(interference)来说明第一语言对目标语的影响。也有学者使用“迁移”(transference)来说明第一语言对目标语的语音、词汇、形态、结构和句法对第二语言的影响。例如,Meisel等(1981)[15]提出,英语、意大利语等学生习得德语的4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学生使用标准的SVO词序,与德语的大部分可接受的词序不一致;在第二阶段学生掌握一条在句尾需要加上语助词和非屈折变化动词的规则,例如:

例5

Ich habe den Wagen verkauft

I have the car buyPP

“I sold the car”

在第三阶段学生掌握词序倒装规则,即在wh疑问句中将主语和屈折变化的动词倒置,把副词前置,例如:

例6

Wann gehst du Heim?

When go you home

“When are you going home?”

最后,在第四阶段,学生掌握在嵌入句中把屈折变化的动词放在从句末位置:

例7

Ich ruf(e) dich an wenn ich nach

I  callIsg you at?when I  to

Hause gehe

home go

“I’ll call you when I go home”

学者们研究第二语言习得学生的疑问句构成、词序、关系从句构成以及句法的其他规则,例如以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说西班牙语的学生按下列顺序掌握英语的否定规则[16]:

a.Nα+V  I no see;I no understand.

b.don’t+VI don’t understand.

c.auxnegYou can’t tell her.

d.Analyzed do+notHe doesn’t/didn’t know.

六、双语混合语

每种语言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混合的,但是世界上没有几种语言可以称得上“混合语”(mixed language)。混合语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在一定的社会环境条件下,由于频繁接触而互相影响、互相渗透,进而因互变而形成的语言。混合语实际

上是两个语言集团之间为了克服交际中产生的困难,在他们使用的两种语言之间寻求的言语形式之间的一种妥协,可以说是对语言的一种创造性的应用。目前,已知的混合语都是两种语言的混合。其语法主要来自一种语言,而词汇则主要来自另一种语言[17]。

Van Coetsem [18] 提出的语言接触引发的变化是理解这些问题的最好方法。两种或两种以上语言在一定社会条件下互相接触而产生的混杂语言,如地中海沿岸港口使用的萨比尔语(Sabir),是法语、西班牙语、希腊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的混合语。有些混合语因长期使用而能存在并继续发展,如皮钦语(Pidgin)和克里奥尔语(Creole)。历史上皮钦语(又称洋泾浜语)和克里奥尔语大多数是以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为主体加上另一种语言的成分而构成。混合语通常是两种源语言合并,一般是在双语环境中产生的[19] 。混合语盖丘亚语(Quechua)在玻利维亚具有等同于西班牙语和艾玛拉语的全国性官方语言的地位。下面是西班牙语适应盖丘亞语结构的例子。

 西班牙语→盖丘亚语举例

eidecir>dizi“say”

oupoder>pudi“can,be able”

ie[ye]ibien>bin“well”;siete>siti“seven”

以下是双语混合语盎格鲁罗马语的例子。其语法是英语的语法,但是不少词汇来自由罗马人带到英格兰的罗马方言。下面例8中的斜体词即是罗马词语。

例8

Once apré a chairus a Rommany chal chored a rāni chillicoand then jālled atut

Once upon a time  a Gypsystole a turkey(lit.lady bird) and then met(went on)

a prastraméngro‘pre’ the drum Where did tute chore adovo rāni?putchered the prastraméngro.

a policeman  on  the  road Where did you steal thatturkey? asked the policeman.

It’s kek rāni;it’s a pauno rānithat I kinned “drée” the gavto del tute.

It’s no turkey;it’s a goose(lit.white lady)that I brought in the village to give you.

— Tācho,penned the prastraméngro,it’s the kushtiest

— Really,said the policeman,  it’s the finest

pauno rāni mandy ever dickdus.Ki did tute kin it ?

goose I ever saw.  Where did you buy it ?

(Leland 1879:208,引自D.Winford,2008[20]5)

Lingua Franca(通用語,交际语)指在语言频繁接触的地区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们用来互相交际的语言,以达到一定的交际目的。这种混合交际语的特点是句子结构简单,词汇量少。下面是美国夏威夷地区一个日本老移民的话:

例9

Samtaim gud rod get,samtaim,olsem ben get,enguru get,no? enikain Seim Olsem hyuman laif,obsem.

Sometimes good road get,sometimes like bend get,no? everything same.Like human life,allsame.

Gud rodu get,enguru get,mountain get,no? awl,enikain, Stawmu get,nais dey get—olsem.

Good road get,angle get,mountain get,no? all,any kind Storm get nice day get—allsame.

Enibadi,mi olsem,smawl taim.

Anybody,me too,small time.

“Sometimes there’s a good road,sometimes there’s,like,bends,corners,right?Everything’s like that.Human life’s just like that.There’s good roads,there’s sharp corners,there’s mountains,right?All sorts of things,there’s storms,nice days —it’s like that for everybody,it was for me too,when I was young.” [21]13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话语中的句子用词简单,没有屈折形态变化,也没有词态和体的变化。

七、结束语

语言是人类社会所特有的,但语言是个非常复杂的现象。语言是由人脑支配的,与人的思维密不可分。当代的科学技术至今还不能完全模拟人脑的语言功能。语言在演变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跟其他语言发生接触。语言接触是不同的语言或同一种语言内的不同方言之间的经常交往及其所产生的结果。语言接触的原因包括文化交流、贸易、移民杂居、战争征服。语言接触是人类学、人类语言学、普通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接触语言学、历史语言学共同关注的研究领域。接触语言学从共时和历时角度研究语言接触的理论和概念。接触语言学的研究范围包括语言、语言使用者和语言领域,涉及语言维护、语言转用、语言磨蚀、语言接触的社会语境、语言接触引发的语言演变、语言借用、语码转换、洋泾浜语(pidgin)和洋泾浜语化(pidginization)、克里奥尔语(creole)和克里奥尔语化(creolization)、语言死亡等。克里奥尔语常常以某种(或几种)语言的词汇为词汇,以另一种语言的语音和语法为其语音和语法,如菲律宾的查瓦卡诺语(Chavacano)[22]在菲律宾部分地区(菲律宾的南三宝颜、北三宝颜、巴西兰、甲米地、特尔纳特哥打巴托、北拉瑙、南拉瑙等地区)和马来西亚的少数民族地区有官方语言地位。查瓦卡诺语是一种流行于菲律宾的克里奥尔语,有时也被称为菲律宾克里奥尔语。查瓦卡诺语是西班牙语为基础的克里奥尔语,以菲律宾语的语法为一方,西班牙语的词语为另一方。我国四川雅江的倒话[2324]分布在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境内,是藏族居民使用的一种藏汉混合语,又称雅江倒话。倒话的语音系统和语法结构对应于藏语,与藏语有着高度的同构关系,其词汇主要来自汉语。

参考文献:

[1] Weinreich U.Languages in Contact:Findings and Problems[M].New York:Linguistic Circleo of New York,1953.

[2] Sapir E.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Speech[M].Beijing:Foreign LanguageTeaching and Research,1921.

[3] Thomason S G.Language Contact:An Introduction[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1:89-90.

[4] Matras Y,Bakker P.The Mixed Language Debate: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Advances[M].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3.

[5] Huscroft R.The Norman Conquest:A New Introduction[M].New York:Routledge 2009.

[6] Muysken P.Creole tense/mood/aspect systems:the unmarked case?[C]∥Muysken P.Generative Studies on Creole Languages.Cinnaminson:Foris Publications,1981.

[7] 黃辛,肖洁.找到语言“通天塔”[EB/OL].(2012-02-16)[2019-01-05].http:∥tech.hexun.com/2012-02-16/138312574.html.

[8] 俞菀.语言扩散中心最可能在里海南岸 最复杂语音在华[N].新华网,2012-02-13.

[9] Stockwell R.How much shifting actually occurred in the historical English vowel shift?[C]∥Minkova D,Stockwell R.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A Millennial Perspective.Mouton de Gruyter,2002.

[10] MyersScotton C.Social Motivations for Codeswitching:Evidence From Africa[M].Oxford:Clarendon Press,1993.

[11] MyersScotton C.A lexically based model of codeswitching[C]∥Milroy L,Muysken P.One Speaker,Two Language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12] MyersScotton C,Jake J.Matching lemmas in a bilingual competence and production model:evidence from intrasentential code switching[J].Linguistics,1995,33(5):981-1024.

[13] Pandit I.1990 Grammaticality in code switching[C]∥Jacobson R.Codeswitching as A Worldwide Phenomenon.New York:Lang,1990.

[14] Poplack S,Meechan M.Patterns of language mixture:nominal structure in WolofFrench and FongbeFrench bilingual discourse[C]∥Milroy L,Muysken P.One Speaker,Two Languages:CrossDisciplinary Perspectives on CodeSwitching.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15] Meisel J M,Clahsen H,Pienemann M.On determining developmental stages in natural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J].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981,3(2):109-135.

[16] Cancino H,Rosansky E J,Schumann J.The acquisition of English negatives and interrogatives by native Spanish speakers[C]∥Hatch E.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A Book of Readings.Rowley:Newbury House,1978.

[17] Winford D.An Introduction to Contact Linguistics[M].Malden:Blackwell Publishing,2003.

[18] Van Coetsem F.Loan Phonology and the Two Transfer Types in Language Contact[M].Dordrecht:De Gruyter Mouton,1988.

[19] Meakins F.Mixed languages[C]∥Bakker P,Matras Y.Contact Languages:A Comprehensive Guide.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13:159-228.

[20] Winford D.An Introduction to Contact Linguistics[M].Oxford:Blackwell Publishing,2008.

[21] Bickrton D.Roots of Language[M].Ann Arbor:Karoma,1981.

[22] Rubino C.Zamboangueno Chavacano and the potentive mode[C]∥Michaelis S.Roots of Creole Structures:Weighing the Contribution of Substrates and Superstrates.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2008:279-299,doi:10.1075/cil.33.15rub.

[23] 意西微薩·阿错.藏汉混合语“倒话”述略[J].语言研究,2001(3):109-126.

[24] 张莉.雅江“倒话”纳入国家“语保工程”[N].甘孜日报,2018-09-14.

(编辑: 朱渭波)

猜你喜欢
社会语言学
社会语言学视域下山西方言研究——以临县话为例
浅谈网络语言模糊性的社会语言学
社会语言学视角下的公益广告语言研究
社会语言学视角下的苹果品牌广告语翻译研究
多元文化语境中语言变体的社会语言学意义
浅谈社会语言学视角下性别差异的体现
英语语音国别变体的社会语言学分析
从社会语言学角度探讨日语教学
从社会语言学角度浅谈言语中的幽默现象
试析社会语言学与二语习得的理论相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