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隙

王俊珍

在广东增城参观何仙姑家庙，看到瓦片屋顶上横空生出一棵繁茂的桃树。据说这棵树很神奇，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现在被当成神仙在供奉。我于是很好奇，攀着窄窄的铁梯爬上去，看那欹斜的枝条如何冲破坚硬的泥瓦，把生命闪耀在荒凉之地。我仔细观察，明白了个中原委。桃树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长在瓦片上甚至瓦缝里，而是很巧妙地长在两个相邻的屋顶之间，不知哪个有心人抹了条泥缝，不到一尺宽。我突然有些感慨，不知哪来的桃树种子，会不偏不倚落在这空隙里，让生命有了绝地逢生的机会。

生活中，总有人匆忙赶路，有人闲庭信步。有些人节奏缓慢并不为了追求云卷云舒的境界，只是不清楚生活还有什么目标。既然不知前路如何，不如索性更悠然缓慢。于是，心安理得地在不重来的盛年，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然而，我也曾见过空隙中急于前进的人，总用电梯留空的一侧，或者在楼梯上健步穿梭。那些会利用空隙（插队除外）的人，别人一个小时到达的地方，他四十分钟同样到达。

一位专职母亲，抚养大五个孩子，还读了博士，名声远扬四处讲学。一位職场母亲，照顾孩子，自学英语，坚持六年，成了专业翻译。我突然就汗颜了。记得教研员向浩老师说过：你以为你们忙，我就不忙啊？一样的杂事，一样的奔波。忙得像陀螺，累得像狗，那我们就得像狗那样生活吗？显然不是。人要摆脱现实的桎梏和镣铐，必须把期待的方向朝向自我。相信吧，生活中的空隙远比自然界多得多，抓住了空隙，便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创造更大的智慧。

空隙时时存在，时间的空隙——吃饭、等候、乘车，甚至上厕所，这些边角余料日积月累是一次大财富;向老师利用教研空隙坚持写作，发表论文几十篇，专业讲座几十个，从普通老师逐渐成为语文界有影响力的人;我同单位的朋友利用工作空隙坚持写诗，短短两年时间出版诗集两本;区里有位小学语文老师利用教学空隙写儿童小说，现在已是知名的儿童文学作家。

全国特级教师余映潮老师工作期间，十年发表一千多篇论文，算一算每天写多少？他一样还有杂事要做，他一样还要承担教研工作，他可不就是最能在空隙上做文章的人？

鲁迅曾说：哪里有天才，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了。

不是有神仙护佑他们，而是他们都是掌控空隙的专家、大家……

（作者系深圳市潜龙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