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史记》的侠士精神

2019-09-10 04:55李欢
关键词:司马迁史记

李欢

摘 要:《史记》开创性的塑造了一系列侠士形象,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但是体现在他们德行、言语中的侠士精神却有着共同的内核——“义”。 本文从对侠士形象的分析出发,着眼于侠士精神的具体内涵,同时结合侠士产生的时代背景以及太史公的个人经历,论证司马迁选择侠士精神的必然性。

關键词:《史记》; 侠士形象; 侠士精神; 司马迁

从“侠”之一字的提出到“侠士”精神的丰富与完善经历了很长的历史阶段。简要来说,春秋时期的道家作品《列子》中的一则寓言故事可以说是早期侠士精神的的代表。《列子》中记载的具有侠士精神的活动是在侠客认为自己受辱的情况下发生的,“楼上博者大笑,鸢飞适坠其腐鼠而中之。”侠客曰:“虞氏富乐之日久矣,常有轻易人之志。乃辱我腐鼠。”[1]97侠客为了平息自己的愤怒而杀害侮辱自己之人。从这则故事中可以看出早期作品中对侠客的侠士精神的描写是浅薄的,这个侠客从自身好恶出发对其他人做出道德评判的同时也把自己视为他人的生命裁判者而忽视了社会上的道德标准。这一记载也暗合早期著作《韩非子·五蠹》篇“侠以武犯禁”中对“侠”的批判与否定。对此类行为活动,汪涌豪先生的《中国游侠史》一书中称作是“游侠的先驱”,他认为这些人“或持臣节,或为门客,或为隐者,平居不异常人,其慕义行侠,皆激于事变,有的则出自良智、良心……所以这里称他们为游侠的先驱。”[2]59

司马迁《史记》在早期侠士的基础上对侠士形象进行了重新塑造,同时对侠士精神的内涵进行了丰富与完善,可以说,侠士形象与侠士精神至司马迁才有了明确的意义归属与肯定。司马迁对侠士形象的重新定义吸收了对前代哲学家“侠”形象理解,同时结合时代背景与自我体验对侠士形象进行深入细致的塑造。在这一过程中,他虽然承认侠士自身的固有弱点,但也不否认他们身上的闪光点,司马迁对“侠士”的重新定义浓缩在《史记》中,《史记·游侠列传》记载,“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己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3]1685可以看出司马迁虽然否定了游侠的行为,但是也肯定了他们的精神闪光点,如言而有信,信守承诺,助人为乐、舍生取义等。司马迁以简短的笔墨表现出“游侠”的优与劣,精确的概括出了“游侠精神”的内涵。

但是,“游侠”形象仅仅是司马迁《史记》中侠士形象的一部分,是《史记》所描写的“闾巷之人”的精神闪光点。“游侠”之外,《史记》还有一部分具有侠士精神的人物形象,以“战国四公子”为代表的上层贵族即被看作侠士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与《史记·游侠列传》中的“游侠”一起构成《史记》中的侠士群体,通过对侠士的行为的分析可以从中提炼出侠士精神的内涵,并由此揭示出司马迁选择侠士精神的必然性。

可以说,《史记》中不仅刻画出不同的侠士形象,同时抓住他们精神的内在标准对其个性加以把握,揭示出侠士精神的具体内涵。

一、侠士形象具有广泛性

清代曾国藩认为可将《史记》中的侠士分为三类,分别是“布衣闾巷之侠,一也。有土卿相之富,二也。暴豪之徒,三也。”[4]594简要来说,即为卿相之侠、布衣之侠、暴豪之侠三类。然而,司马迁在具体创作中,对侠士形象的刻画又不局限于此,一部分宫人或谋士亦是有侠士之行。因此,对侠士形象的分类又不能仅限于曾国藩先生对侠士形象的分类。

布衣之侠与暴豪之侠是司马迁《史记·游侠列传》中塑造的两类侠士形象,同时,二者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衣之侠是司马迁很是欣赏的一类侠士形象。司马迁在塑造布衣之侠时,通过对他们言行等方面的具体描写,着重渲染他们的德行,从而表现出这些布衣之侠的侠气。他们的侠与卿相之侠不同,卿相之侠展示的舞台是国与国的大背景,而布衣之侠行侠仗义的地方是在人民中间,通过他们的侠义行为对百姓提供帮助,同时也把自我的精神渗透到人民当中,对当时的民风产生一定的影响。《游侠列传》中的朱家,救人无数,甚至达官贵人亦受过朱家的帮助,但是他施恩不图报,当他帮助过的季布显贵时,他却终身不再见季布,也不接受季布的馈赠,足以见其高义。郭解在受到别人的侮辱时,并不是首先责怪别人,而是从自身找原因,认为自己的德行不够完善,所以才导致别人对自己的不尊重.他们虽然深处社会底层,却在为人处世等方方面面对自我严格要求,以朱家、郭解为代表的布衣之侠的成为司马迁《史记》重点刻画的侠士形象是有一定道理的。

与布衣之侠相对,暴豪之侠是作为陪衬出现的。纵观《史记》一书,对暴肆之侠的介绍寥寥无几,只《史记·游侠列传》提到的几人,“至若北道姚氏、西道诸杜、南道仇景、东道赵他、羽公子、南阳赵调之徒,此盗跖民间居耳,曷足道哉?此乃乡者朱家之羞也。”[3]1691作者写暴豪之侠只是用来衬托布衣之侠的高义,司马迁认为暴豪之侠残害同族、恃强凌弱,他们的强大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并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存在的。对这一形象,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进行批判,“如朋党宗强比周,设财役贫,暴横侵凌孤弱,恣欲自快,游侠亦丑之。”[3]1686这是司马迁对暴豪之侠的总结。作者认为此类形象虽然称之为“侠”,但是已经没有了侠的高义,他们为了自己贪图享乐而奴役百姓,本质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侠的范畴。

在布衣之侠与暴豪之下之外,《史记》还用大篇笔墨描写了另一类侠士形象,即卿相之侠,司马迁虽未像《游侠列传》一样明言“卿相之侠”,但是作者在《游侠列传》中把布衣之侠与“孟尝、春申、平原、信陵”这些卿相相提并论,说明司马迁在意识深处对卿相之侠的认同。他们是社会上层的统治阶级,“藉于有士卿相之富,召天下贤者”,奉养贤能的宾客给他们出谋划策,以更好的处理政事,齐家治国平天下。“战国四公子”是卿相之侠的代表,由于他们的身份以及所拥有的权利、地位的限制,他们的侠义精神体现为国家大义。“战国四公子”中,魏公子无忌的侠士之风最为突出。《史记·魏公子列传》记载“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3]1104。魏公子能够获得士人归附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他礼贤下士,不以富贵骄士。而最能突出他侠士之高义的却是他能放弃自己在魏国拥有的权利、财富与地位,毅然救赵。同时在赵国之困解决后他能够让将领带着魏国的军队重返魏国,这说明他救赵国的目的是出于国家安危的考虑而不是其它目的,只是自己窃符救赵已经触怒国君,不能返回魏国,不得已才留在赵国。之后在秦国攻打魏国时他先前“避之不见”的原因也是“窃符救赵”触怒国君的原因,之后在他的门客毛公等人给他分析利弊之后,“语未及卒,公子立变色,告车趣驾归救魏”[3]1108,救国的决心若此。由于魏公子无忌的帮助,士人皆归附来帮助魏国,魏国之困最终得以解除。魏公子的救赵与救国之举,极具侠义之行。

于曾国藩先生所列举的三类侠士形象之外,还有许多具有侠士之行却不能给他们划定界限的侠义之人。如后世学者大多歌颂卿相之侠的家国天下的情怀,但是忽视了对他们进行规劝的贤能之人,诸如他们所奉养的宾客等。可以这样说,如果公子无忌没有身边人给他出谋划策,那么“窃符救赵”的壮举并不能如此顺利的进行;在无忌对救国犹豫不绝时,如果没有身边谋士对他的劝谏,他可能会丧失救国的最佳时期。所以说,我们在关注卿相的侠义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他们身边的贤能之人对他们的劝告。

那些身份低微的宫中伶人也并非全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中也有人拥有侠义心肠,不畏权贵,坚持正义。这一形象最为突出的是《史记·滑稽列传》中的优孟。优孟是楚国的一名乐人,他慨叹孙叔敖之子的贫困,决定帮助他,他学习孙叔敖的日常言语行为,直到楚王也不能区分,在楚王想要因此封优孟为相时,优孟却拒绝了楚王,他提出孙叔敖之子的情况,最后楚王给孙叔敖之子封地。优孟不贪恋富贵,在楚王想要封优孟为相时毫不犹豫的拒绝,足以说明优孟的高义。

在司马迁眼中,侠之所以称为侠并不是由于他们的财富地位,而是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侠者之“义”来判断的,如果符合大义,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侠者,他不赞成“候之门仁义存”这样不当的观点。

二、侠士精神的内涵

曾国藩对侠士形象的分类立足于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言语德行,虽有失偏颇,也不失是一种比较清晰的方法。从《史记》的阅读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侠士的活动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关,帝王将相考虑的是家国天下,布衣之侠的活动范围多是乡村闾巷。但是,体现在在他们身上的侠义精神却是相通的。下文把侠士精神从“义”与“德”两个角度进行分析,来探讨侠士精神的内涵。

(一)义的范围内

以身作则,坚持正义。《韩非子》批判“侠”的立足点是“侠以武犯禁”,认为侠士由于武力强大就做出一些危害国家民族的事情,司马迁用实际事例对《韩非子》的批判做出回击。司马迁所颂扬的侠士,他们不因为武力强大就欺压弱者,骄横无状,在处理事情时能够明察秋毫,而不是感情用事。《史记·游侠列传》中的郭解就是这样一个以身作则的侠者,他姐姐在儿子被人杀害之后,找到郭解让他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郭解派人找到凶手之后并没有杀了他们以报仇泄愤,在问清楚缘由后,发现罪在其姐之子,最后释放了他们。郭解不徇私报复,明察秋毫的行为和以身作则、坚持正义的节操为司馬迁所赞赏。

重义轻利,重义轻利是侠士精神的一大特点。周朝末年,随着分封制逐渐瓦解,战争与兼并成为春秋之际的主流,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金钱与利益成为衡量个人成就的重要准绳。在这样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贵族与平民对“利”皆是趋之若鹜,《史记》记载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候之门仁义存”[3]1685是对社会上追求利益的反映,同时也表现了当权者对社会“仁义”观的影响,是战乱社会畸形价值观的体现。与上层贵族不同,侠士们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奇葩”,他们重义轻利,追求精神上的崇高。例如《史记·游侠列传》中的朱家,他努力帮助别人,忽视自己的利益,为困难中的季布将军提供帮助,当受助于朱家的将军显贵时希望回报朱家的恩情,朱家却终身不见季布。此举说明他帮助别人从“义”字出发,忽视了个人利益,由此,朱家称得上是“重义轻利”的代表人物。此外,《史记·魏公子列传》中公子无忌不顾自己在魏国的身份、地位与财富,在赵国危难是毅然决定“窃符救赵”,帮助赵国度过难关,也说明魏公子的大义。

舍生取义,实际上也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侠士精神在这一层面体现的最为深刻的是《刺客列传》中的几位刺客。刺客是社会中一个特殊的阶级,他们受统治者的豢养,为统治者执行一系列诸如刺杀等不能在明面上进行的活动,以巩固封建统治者的统治。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些君主对他所豢养的刺客都有着知遇之恩,所以,为了报答他们的恩遇,刺客们经常把生死置之度外,来完成君主的命令。专诸受公子光的礼遇,公子光希望他帮助自己杀吴王僚以自立,在得到公子光的“光之身,子之身也”[3]1198的承诺之后,他毅然决定帮助公子光刺杀王僚,虽然王僚最后被专诸杀死,但是他自己也被王僚的士兵杀死,为了报答公子光的知遇之恩牺牲了性命。豫让为了报答智伯的知遇之恩,三番五次的不惜自残来为其报仇,虽然并未成功,但是他的行为让仇人感叹。荆轲亦是为了报答聂政的知遇之恩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些刺客的行为正如孟子所说的那样,“生与义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司马迁在篇末太史公曰也明确说道,“此其意或成与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3]1211,司马迁被他们的舍生取义的行为所感动,认为“义”的核心不在于最后的结果,重点是在于其行为。

当然,我们讨论侠士精神应该着重与对侠士之义的考察,但是我们却不能忽视儒家之“德”在侠士精神中占据的重要地位。

(二)德的范围内

侠士精神并非只有在“义”的层面上才能得到体现,汉代董仲舒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儒家思想早已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司马迁在极力赞赏“义”的同时,并没有忽视对儒家“德”的关注,侠士精神在“德”的层面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以德报怨。《论语·宪问》篇中曾经写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但是侠者遵循的却是有恩必报,以德报怨。以德报怨的典型代表则是《史记·游侠列传》郭解,郭解由于侠义之行获得了别人的认可,“诸公闻之,皆多解之义,益附焉”,“解出入,人皆避之。有一人独箕踞视之,解遣人问其名姓。客欲杀之。解曰:‘居邑屋不见敬,是吾德不修也,彼何罪也!’乃阴属尉史曰:‘是人吾所急也,至践更时脱之。’”[3]1690当郭解被别人侮辱时,他并没有愤怒,反而劝他的拥护者,认为他被被人轻慢是因为“吾德不休”而不是他人的罪过,他以德报怨,还暗地里嘱托尉吏“至践更时脱之”。在受到别人的轻慢时,他并没有怨恨别人,而是坚持从自身找原因,他身上虽有侠士精神,但是亦有掩盖不了的儒者风范。

忠君爱国。儒家一直倡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等原则,这些原则无不弘扬忠君爱国,司马迁《史记》中的侠义之士,虽然把行侠仗义作为自己的行为规范,但是这和他们的忠君爱国并不冲突。这种大义不仅体现在上层卿相中,布衣之侠亦有此种大义。魏公子在得知魏国受秦兵围困时,不顾魏王的愤怒或者是即将到来的责罚,毅然决定回国帮助魏国退兵。荆轲刺秦出于个人之义可以说是为了报答太子丹的知遇之恩,但是上升到国家层面,也可以理解为荆轲是出于国家大义而把生死置之度外,“以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视死如归。他们这种出于国家情怀的民族大义亦为史公钦佩。

信守承诺。司马迁在《游侠列传》中对侠士的信守承诺给予极大赞颂:“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成,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3]1685《廉颇蔺相如列传》中蔺相如为了完成“完璧归赵”的承诺,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让人把和氏璧送回赵国,在做这一系列的事情时,他早已不顾自己的生命,把侠士的信守承诺发挥到了极致。

结合对侠士精神的具体分析,可以看出侠士精神有一个共通点,即有侠义之行的侠士大都是为了“侠”之大义轻则出生入死重则丢失生命,在他们的世界里,“侠”大于一切。

三、侠士精神与司马迁

司马迁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士,他少年时曾任侠,“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浮于阮、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厄困藩、薛、彭城,过梁、楚以归。”[3]1775少年时期的经历奠定了他任侠使气、出将入相的梦想。后来虽然因为家族传统和父亲的临终嘱托最终走上了文人之路,但是“侠”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的心中,并为之后的人生选择打下的坚实的基础。“李陵之祸”后,他的身心均受到重大摧残,信仰也被怀疑,这时支撑他继续的不仅仅是父亲的嘱托,“侠”之风范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可以说侠士精神贯穿司马迁的一生,并对其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春秋战国时期养士成风,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战国四公子”,之后秦王朝苛政导致民不聊生,一部分有志之士毅然揭竿而起反抗秦朝暴。这种情况下,各个阶层的侠士应运而生,他们把任侠使气,匡扶正义看做是毕生目标,有时甚至为了追求正义而献出了生命,如《刺客列传》中的荆轲、专诸等。历史发展至汉代,春秋战国时期以及秦汉之际的侠士们的行事作风并不符合汉代统治者的治国需求,同时,汉朝中央集权强化,春秋之际的“养士”之风因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而逐渐灭亡。侠士尤其是下层义士的行为并不符合社会统治的需要而被扼杀,上层义士们又生活在政治漩涡中,汉代的侠士之风逐渐消散就变得自然而然了。一定意义上来说,侠士群体的被误解与消亡正符合《韩非子·五蠹》中的“侠以武犯禁”的评论,他们的存在威胁了统治者的权威,不被统治者认可的力量逐渐淹没于历史洪流中。

出于对侠者的同情与对侠士风气的向往,司马迁对这些侠士的命运深感同情,对于的日渐衰颓的侠士之风,他无能为力,只能在作品中倾注他侠士之风的追求。司马迁认为侠士群体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给生活在困难中的人提供帮助,《游侠列传》开篇即对游侠群体产生的原因作了揭示,“且缓急,人之所时有也。”[3]1685所以说,“侠客正是在人们处于危难之中时可助一臂之力的人,尤其是社会缺乏公正的时候。”[5]司马迁中年由于直言李陵之事,受“宫刑”,导致身心受到巨大摧残。然而封建时代要求百善孝为先,孝的基本要求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6]4。对从小接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司马迁来说,宫刑虽然使他违背了孝道,他虽然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但是忠君爱国思想却不至于泯灭,他不能怨恨让他遭受宫刑的国君,这时侠士精神便成了司马迁为自己找到的另一种精神寄托。司马迁透过作品所表达的侠士精神便自然而然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司马迁宫刑之后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挣扎,在司马迁这样的人生挣扎中,起到重要影响的并不是他从小学习的儒家文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样的思想在司马迁内心产生的动摇,这时,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是所谓的侠士精神。所以说,司马迁选择侠士精神具有必然性。

四、結语

《史记》中塑造的全新的人物群体“侠士”是一个极具特性的群体,他们的形象具有广泛性的特点,上至世族卿相下至布衣平民都有侠士的存在。不同于形象的广泛性,侠士精神却有明确的内核——为了“义”不顾一切。侠士精神在这个精神内核的引领下发展,具有重利轻义,舍生取义,以德报怨等精神内涵,同时侠士精神的内涵决定了司马迁遭受宫刑之祸后,在对儒家传统文化发生动摇之时,侠士精神成为太史公的精神寄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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