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郭松龄与张学良的交往

《老照片》

冯克力/主编

山东画报出版社

郭松龄，字茂宸，比张学良大18岁，是张学良在东三省陆军讲武堂的老师。张学良与郭松龄情谊深重，认为郭松龄是“影响我一生”的几个人之一。郭松龄的孙子郭泰来讲述了郭松龄与张学良交往的一些细节。

张学良从青年时代起，就由他父亲为他选择了职业军人的道路。1919年1月，张学良进入东三省陆军讲武堂第一期炮兵科学习。我爷爷因教学关系与张学良结识以后，志同道合，情同骨肉。

东三省陆军讲武堂是一所培养中下级军官的军校。张学良在讲武堂学习期间，教官中多有逢迎纵容者，但唯有担任战术教官的爷爷对他管教甚严，决不稍加宽贷。张学良也很自爱，不以身份特殊而自异于同学侪辈，很受师友们的器重。

爷爷不仅要求张学良要学好各科课程，而且非常关心他在政治上的成长。并经过观察，认为张学良虽然生长在大军阀家庭，但他的思想与其父张作霖截然不同。在爷爷的心目中，张学良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进取心的青年，很有培养前途。

1920年春，张学良毕业后，接任张作相兼任的巡阅使署卫队旅旅长职务。张学良以20岁少龄统带一旅，自感担子太重，遂向乃父请求将爷爷调到他的身边。张作霖答应了他的请求，委任爷爷为卫队旅参谋长兼第二团团长。军中要务张学良多委托爷爷去办，对爷爷言听计从，连长的任命多由爷爷自行裁定，营长由爷爷与张学良商量后任命。张经常向人表示：“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就是我。”

爷爷身为奉军的高级将领，曾数次参与军阀混战，目睹兵连祸结，痛感“内战不可延长，战祸不可久结”。第一次直奉战后，即上书张作霖，恳请“罢兵息争，保境安民”。但是，张作霖根本不予采纳。

随着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奉方胜利而告终，张作霖挥师大举入关，直下江南，进占蚌埠、南京、上海等地。奉系军阀与帝国主义相勾结，极力镇压民众的反帝爱国运动。中共的机关报《向导》曾载文，认定：“奉张是现在第一有力军阀，也是第一反动军阀。”在中共领导下，各地开展了反奉运动。李大钊委派干部与爷爷秘密联系，策动他倒戈反奉。受国共合作的感召和民众力量的推动，为了排除军阀专横，永远消除戰祸，爷爷和冯玉祥二人订立密约，共同反奉。

1925年11月23日，我爷爷将所部改编为“东北国民军”，号称精兵十万，向关外开进，并通电奉军各部，推举张学良为东三省总司令。可要让张学良反对自己的父亲，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他一度十分苦恼，几乎要投海自杀。东北国民军开始节节胜利，但由于日本出兵干涉，东北国民军三面受敌。12月24日，爷爷兵败被捕。张学良马上给前线发电报，说：“郭是个人才，为国家着想，我要把他送到国外去深造。”还没等电报发出，就有来电说：“奉帅令，已将郭松龄夫妇枪决。”张学良看完电报后跺了跺脚，叹了口气说：“完了！”

反奉的事态平息以后，张学良来到爷爷的家中，给我年迈的曾祖父母跪下，流着泪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郭大哥。”爷爷曾经有一个小女儿，但不幸因病夭折了。张学良看到爷爷一世英名，却身后乏嗣，就和我家商量，并亲自主持将爷爷的侄儿郭鸿志（我的父亲）过继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