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女性文学:争女性言说权力,建平等文化关系

2019-09-10 07:22吕玉莹
大学·课外阅读 2019年5期
关键词:王安忆作家文学

吕玉莹

20世纪80年代,自觉的女性写作开始兴起。直到90年代,女性作家们的小说创造精彩纷呈,蔚为大观,逐渐成为中国文坛备受瞩目的现象之一。

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人的解放潮流兴起且不断延续,女性问题也逐渐受到各界重视,对此的思考与写作自然而然展开。新时期的社会转型和多元化局面的逐渐形成,使得主流话语的权威性旁落,个体的重要性凸显,为女性写作也创造了自由的空间。此外,西方女权主义理论传入中国,西方女性文学作品在中国文坛受到关注,对中国女作家的创作也具有莫大的启发和激励作用。

这一时期的女性写作,不仅书写女性生活,更是用女性的独特视角和观点去质询社会,尤其是社会中的男权思想。作家们用女性话语进行颠覆与反抗,赢得女性言说的权力,建立起平等的男女文化关系,促进了中国新时期文坛多元并举局面的形成。

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中国女性小说写作主要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一、观人类解放,叹女性苏醒

20世纪80年代,进入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文学在发展中自觉地借鉴西方20世纪以来的各种文学作品及思潮,致力于推进文学的现代化。文学要求回归自身,开始强调文学主体性、社会自由度和多元化,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女性写作逐渐苏醒。

张洁的《方舟》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作品讲述了三位现代女性精英知识分子摒弃传统观念,想要凭借自我价值赢得生存价值,却饱受生活的打击,人生道路和精神追求都充满焦灼、孤独和悲凉的境遇。这部作品反映了一个现实:女性要想获得真正独立的社会地位,实现经济和政治独立是远远不够的,还应从自我存在的价值出发。这是作者对男女平等与女性存在价值的初步呐喊和探索。

二、刻女性命运,话社会沧桑

20世纪90年代,世界两极格局消失,包括意识形态在内的多元化局面形成。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文学商品化开始出现,但创作还保持着独立性、庄严性。跟80年代相比,西方众多“后”理论传人中国。因此,90年代的女性写作成就不仅取決于独特的才情,她们与整体的文学思潮相互融合。并且,这一时期女性作家们也意识到在80年代被忽略的角色差异和性别意识,于是开始以自觉的写作来彰显女性写作的独立意义。

此阶段的代表女性作家有王安忆、铁凝等。她们是继张洁之后,促进中国女性写作发展的重要桥梁。她们主要以传记的形式来描述形形色色的女性的个人经历,通过刻画女性人物的个人命运言说社会的沧桑变化。

王安忆曾被称为当代文坛上“最没有女性气”的女作家,这与她关注精神探索有关。但是,王安忆在写作方面的卓越才能与女性边缘化的处境结合起来,使得她在小说创作中仍旧不断发出女性话语的声音。虽然王安忆不承认自己是女权主义作家,但她却以当下女性生存的社会体验为蓝本,创作出了本土化的女性主义作品。在王安忆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品《长恨歌》中,主人公王琦瑶便是最典型的上海女性形象之一,她被整个城市所接纳。小说中的大量笔墨都用来描绘王琦瑶日常生活起居、交际应酬等生活琐事,将物质化的细节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种关注日常琐碎生活的写作风格在王安忆的作品《富萍》中进一步强化。王安忆以女性视角中的日常与琐碎去解构男性视角下政治、历史、社会的宏大,独立于主流写作,为读者呈现出独特的女性话语。

铁凝则是用自己固有的少女式的纯真去表达和质询女性体验与境遇,创造出“回归”和“流浪”两类女性人物形象。“回归”形象以《麦秸垛》中的大芝娘为代表,是最淳朴最自然最原初的母亲形象的代表。这是作者对最原始最纯真的生活方式的呼唤,其矛头直指现代城市中干瘪枯燥的女性形象,是对部分现代女性匮乏的生活状态的讽刺。而“流浪"女性形象,有《大浴女》中的唐菲、尹小跳、尹小帆,《玫瑰门》中的苏眉,等等。她们在现代社会中,都是独立自主的女性,都可以以一技之长生存下去。但是,她们要么保持积极的寻觅态度,不甘愿成为传统的相夫教子的女性角色,始终寻觅,希望能成为被社会接受的真正自由独立的女性角色而不得;要么不断逃避扮演传统的女性角色而颠沛流离,心灵无所归依。铁凝直击“流浪”女性的生存困境:摒弃传统女性角色后的她们依然迷茫、迷惑、空虚,居无定所。

三、听女性私语,剖个人心理

随着社会发展得更加多元化,以及对西方女权主义、人文精神话题的讨论更加深人,以陈染和林白为代表的女性作家们开始从性别自觉过渡到话语自觉,使得中国文学中反男性经验写作、反传统叙事的真正“女性叙事”开始出现,作品私语化倾向明显。

她们书写的是女性生命体验与内在情绪,是女性的自我确证与自我释放,作品多对女性心理进行剖白。这一时期女性文学的代表作品,其文本意象肆意铺洒,文本结构散乱而随意,具有先锋文学的性质。

陈染的小说一般由侧面探究女性生命意识的变化,把握女性生存方式,文字中具有明确的性别意识,并且喜欢拋开社会和人群,透视女性内心世界,倾听女性私语的泼洒。在《无处告别》中,女儿黛二与母亲相依为命,可母亲几近病态的母爱,让黛二感到恐惧、压迫甚至是厌倦,温情的生活中掺杂的是道德绑架、情感敲诈。同样,在其小说《与往事干杯》中,女主角蒙蒙也是从小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由于童年时期父亲这一角色的缺失,在成年后对年长男性产生了精神上的依恋。陈染所描绘的世界基本上没有男性因素的存在,它凄美、幽闭、孤寂,但陈染不是为了与男性抗争才去写女人和自身,而是经由女性的个体命运来揭示女性的普遍命运,寻找人的精神家园。

林白擅于用率真的写作态度讲述女性故事,体现出自述身世的狂热,将世人不知的女性个人体验公布于世,造成对传统的冲击。尤其是林白1994年发表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这是具有革命意义的女性小说,是对女性生命体验与情绪的自我确证。作者运用近似于自传的写法,以“我”的自叙横贯全局,但她不时加入第三人称观点,旁观一个名叫多米的女子的遭遇,从多米童年的生理体验写起,阐述女人成长过程中对于生命体验的自我意识。虽然小说结构随意散漫,但丰富的细节描写,使其对女性欲望的描写极具感染力。

女性作家的价值与才情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文学现代化的进程。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后,女性作家群体以一种开放且生长的状态为自己的女性写作不断创造出自由开放的创作空间,不仅促进了平等的男女文化关系的创建,还促进了中国文坛的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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