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凤群
母亲一直记得我的生日。
每年冬至一过,她便开始念叨,说生我那会儿,天可比现在冷多了。生我的前一天,一家人围在火炉前闲聊,她觉得轻微的阵痛。因为距离生产的日子还有许久,她想当然地以为是白天过于劳累,调皮的我在她的肚子里表示抗议呢。
可誰知,到了夜里1点,母亲被阵痛折磨醒。父亲用大金鹿自行车载着她,往城里医院赶。路上,我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到这个人世。
“天真冷呀!你就那样生在半路上,咱们娘俩就躺在那个冰冷的地上等接生婆来。得有半个小时吧,妈怕你冻死,一直把你搂在怀里。可妈心里吓死了,怕你有个好歹。”母亲说。
当接生婆被父亲用自行车载来时,母亲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但仍然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接生婆将我倒提着,并使劲拍了屁股三下,我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母亲说,她冻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流了满脸的泪水又马上结成冰的感觉,她一直都记得。
(摘自《食品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