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协同影响研究

宋林 张丹

摘要：面对实践中高管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两者并存的现象，本文以高管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协同作用为重点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两者对企业创新能力都具有正向影响作用，同时互相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将政治关联划分为行政级别和任职机构、将海外背景划分为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进行深入分析。发现行政级别对创新能力具有显著影响作用，同时受到海外背景的正向调节;任职机构则对创新能力影响不显著;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都对创新能力具有显著影响，同时受到政治关联的正向调节。研究结论启示高管团队的异质性能有效促进企业创新能力。

关键词：政治关联;海外背景;创新能力;高阶理论;协同影响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8482019（06）009810

一、问题的提出

创新能力是确保企业获得市场竞争力甚至占据行业优先地位的重要因素。由于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阶段，受经济制度所限，政府仍然在市场运行与资源分配中拥有巨大权利，对市场和稀缺资源的宏观调控能力具有不可替代性，并且企业的管理水平不够完善，在企业政策制度制定时存在缺陷，企业本身管理的缺陷和制度的不完善性，使得政府相关人员具有很强的控制力，由此产生政企之间不透明的特殊联系。企业谋求政治关联作为非正式制度建立与政府的联系，从而实现政府支持和获取资源[1]。民营企业要想在市场活动中获得稀缺资源与政府支持，就要与公有制建立一定关联[2]，例如高层管理者聘用政府官员、政府下属机关人员等。企业与政府建立良好的关系对于优先获得社会资源具有一定的影响作用。通过这种非正式机制获取资源，能够弥补很多企业在正式机制中处于竞争劣势的不足，从而以促进技术创新和持续发展。但是政治关联的存在并不是一定有利于企业创新，一些学者通过研究证实也存在负面作用，如袁建国等发现通过减少市场竞争以及促进过度投资等方式，政治关联能够对企业创新产生影响，从而造成企业缺乏技术创新能力、资源不集中并且会出现挤出效应[3]。

高管的政治关联性对企业的影响机理分析中，高管薪酬[45]等因素受到较多关注，但以高管个体特征作为研究视角进行分析的研究较少。已有学者证明高管个体特征对企业运营及绩效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如黄继承等证明了高管教育、年龄等性别特征的信息价值[6]。沈艺峰等甚至利用实证数据证明了容貌等高管“人”的先天特征的重要性[7]。现有研究中对高管成员的海外背景等特殊经历的关注相对较少。但是在实践中，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企业创新仅仅考虑本土因素已经不能满足企业创新的需要。面对国际市场上一系列机遇与风险的现实，企业越来越重视聘用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接受过国外教育或者有过国外经历的高管更加了解国际市场的发展趋向，能够适应国际市场的变动，有利于企业更新的管理理念，适应市场变化，打开国际市场。

创新能力是一个企业持续发展的原动力，已有学者针对高管政治关联或海外背景对企业的创新能力影响进行研究，但尚未对两者的协同作用进行探索。政治关联在中国企业中普遍存在，影响着企业的资源获取和政府支持，进而影响企业的创新能力。同时，伴随着频繁的国际贸易，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越来越受到中国企业的青睐，他们所带来的前卫思想、新潮理念，也有益于企业创新。这两种高管背景特征在企业中可能会同时存在，一个是符合中国政府宏观调控下适应国情的高管特征，而另一个是管理国际化接轨过程中“外来文化”融合的现实要求，当两者同时作用于企业创新力，是强强促进还是导致“中外”文化冲突，值得深入研究。因此，本文以企业高层管理者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个体特征作为高管团队特征的研究视角，探究两者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以及两者的协同作用，对于优化高管团队建设，提升企业创新能力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

政治关联，其出自于英文“Political Connections”“Politically Connected”的翻译，Krueger首次提出企业高层管理者可以通过邀请政府官员消费娱乐来建立良好的关系，为企业带来其他的好处[8]。随着理论的发展，政治关联可以被认为是一种企业特殊的稀缺资源，为企业在融资、税率、政府补助等方面提供便利。根据国外学者Hambrick & Mason所提出的高层梯队理论（高阶理论），高管团队的个人特征影响着公司的战略决策，高层政治关系作为高管的社会资本也必须在公司决策中发挥作用[9]。

政府干预程度高是我国现行制度的重要特点，政府的作用渗透到经济的各个方面，从而影响到企业的生产经营方向和活动水平。国内学者的研究中，王方成等认为如果企业现任高管现在或者之前在地方、中央任职，则判断该企业具有政治关联[10]。游家兴考虑了中国政治关联的多样化，将政治关联分为政府部门、国有银行、含有政府管理的商业协会的会长与副会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直接与政府相关的都作为有政府背景的人员，而且扩大范围将政府所授予的劳模人物、获得政府嘉奖都作为衡量政治关联的指标，极大地扩大了政治关联的范围[11]。

根据资源基础理论，企业的稀缺性资源是企业长期竞争力的源泉，政治关联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在以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来影响创新。不少学者确定了研发投资[12]、知识创造[13]等因素在政治关联对企业创新影响中的中介作用，以及高管团队特征[14]等因素的调节作用。在政治关联对创新影响结果的方向上学者们并不完全支持正向影响，也有学者提出了负向影响以及“倒U型”影响。大多数学者认为政治关联能够有效促进企业创新。谢言等证明了政治联系是提升自主创新的一项重要的企业社会联系[15]。王珍义等指出政治关联作为可以带来外部投资的先行变量，能够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正向影响[16]。李津津和余红心研究认为总体上看我国企业的政治关联产生的关系型资源偏袒对于绩效的正效应大于创造性生产抑制对于绩效的负效应[17]。也有学者提出政治关联对企业创新力有抑制作用，如Jsktey & Kisieliene发现政治关联与研发强度存在负相关关系，有可能阻碍企业进行技术创新[18]。袁建国等研究认为政治关联有可能阻碍企业创新活动的发生，导致创新效率不高[3]。还有一些学者认为政治关联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Sorin & Alfredo通過大规模的实证检验发现政治联系增加了突变创新的可能性，但对渐进创新没有显著影响，巨额贿赂减少了政治关系对突变创新的积极影响[19]。任广乾和汪敏达以上市公司为样本进行实证分析后发现政治关联与绩效之间不是简单的正向或者负向影响，而是存在“倒U型”关系。进一步的分析中还证明存在一个最优区间，使得政治关联对于绩效的正向影响最强[20]。Bai等提出政治关联对企业国际化也有较复杂的影响关系，而且这种影响关系取决于企业自身的性质[21]。

中国制度环境下，政府调控依然有一定作用，企业建立政治关联作为连接政府、获取竞争资源的手段具有普遍性。高层管理者作为企业决策的制定者和资源的分配者，其个人背景对于企业的发展方向有重要影响，若高管具有政治关联背景，那么企业在资本投入、税收、政府补贴等各方面，都存在一定的优惠和益处。大量研究发现，“干预”效应在国有企业中占主导地位，国有企业往往通过聘用政府官员为企业高管的手段进行政治干预行为[22]。而民营企业建立政治关联的目的，在于期望政治关联增加企业的竞争力为企业创造价值。民营企业建立政治联系的途径，是让其高层管理者寻求政治地位，如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或聘用辞职的政府人员。这种政治关系的直接作用在于协助企业得到政府的庇护，实质上是作为现行的不完善的制度的替代机制。因此，在正式的市场机制不能有效保护企业的情况下，非正规系统可作为替代系统，民营企业更有动力建立政治联系。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1：高管政治关联对于企业创新能力产生正向的影响作用

高阶理论认为，髙管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的感知和进行商业决策是由自己的意识所决定，这种感知和决定根据高管的个人特征不同而产生不同结果。Kakati发现基于高层管理者的个人素质所决定的个人能力以及由其决定的竞争战略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性因素[23]。高管特征包括外在特征和内在特征，外在特征主要指工作经历等背景特征和人口统计学特征，内在特征有性格和价值观等。高层管理者个人特征对于组织的运行、决策和执行具有重要影响。姜付秀和伊志宏研究得出管理层的平均学历、管理层的平均年龄等特征对于企业过度投资存在负向的影响[24]。周建和李小青通过界定职能背景异质性、行业背景异质性和教育程度等认知异質性指标，得出了高层管理者团队的异质性对于企业创新战略具有重要作用[25]。海外背景（Oversea Background）作为高管一种特殊的背景特征，已被证明能够显著影响企业管理活动。现有研究对“海外背景”这一概念尚无统一的定义，大多数研究将在海外或国际分部的工作经验及海外的学习经验界定为海外背景。海外背景是影响高管认知与决策的较为重要的个人特征。葛玉辉和申舒萌通过研究得出结论，企业的高层管理者在处理企业国际化事务时的管理经验为本组织带来了国际市场信息、技能和管理做法，管理人员国籍的多样性有助于更好地评估市场机会和威胁[26]。周建提出企业董事中具有海外背景和知识的董事越多，董事会的国际化程度就越高[18]。

大量研究讨论了高管的留学或海外工作经历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作用。具有海外背景的企业高管不仅对其所在企业，而且对国内同行业中的其他企业，都具有知识溢出效应。海外背景经历使得管理人员往往具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所带来的知识溢出和高级管理知识对于企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大部分研究支持高管海外背景有利于提升企业创新力[2728]。杨林给出海外职能经验和行业经验会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直接影响，同时也会通过研发投入强度驱动企业创新绩效的路径[29]。但是，也有部分研究认为具有海外背景高管的企业并没有拥有更高的创新能力。Lin通过对中关村中小企业的研究发现，具有海外背景的首席执行官所在公司的创新绩效低于本土没有海外背景的首席执行官所产生的绩效。深入研究具有海外背景的归国企业家的优缺点，并与国内的高层管理者做对比，认为海外人才之所以相比较本土企业家存在劣势，是因为我国在新兴经济环境中的高管所带来“知识溢出”效应与国内特定经济转型期所产生的“水土不服”之间存在矛盾。一方面是因为国内现行经济制度和市场体制还存在制度空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具有海外背景的高层管理者受国外环境和文化影响，回国后对于国内市场环境和文化缺乏正确的理解与运用[30]。

从高管个体角度来看，首先海外背景高管所带来的优势人力资源的转化，会引起企业技术性的变革和技术转移，带动企业整体能力的提升和知识升级。其次海外背景对于高管增加企业研发投入有重要影响。海外背景高管所接受和学习的国外先进的管理知识和管理方法，使得管理者更加重视企业研发投入的增加和企业创新力的提升，促使企业加快专业化和国际化的进程。从企业角度来看，由于海外背景高管对于知识和技术的保护更为重视，了解知识产权等相关制度，对于企业创新的专利申报和保护具有完整的概念，因此能够妥善地处理企业技术研发到专利保护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对于企业创新力的提升具有重要作用。宋建波等、刘凤朝等实证研究发现董事等高管具有海外背景能够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3132]。基于上述分析，尽管高管海外背景可能存在“水土不服”的情况，但是对于企业提高创新能力，扩展国际影响力还是具有正向的促进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高管海外背景对于企业创新能力产生正向的影响作用

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作为高管的两个背景特征，均对企业创新力有着重要的正向影响。政治关联更偏向于传统的政治倾向，属于中国传统的背景经历，而海外背景是更具创新力，吸收国外文化创新、商业思维的高管背景特征，具有鲜明的海外特征。传统体制内背景和外来的具有创新力的创新管理思维同时作用于企业创新力时，两者更容易产生协同作用。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级管理人员带来了国外先进的管理技术、管理方式和管理知识，增强了企业的竞争力。政治关联的存在为这些海外背景的高管提供了更多可以支配的资源，更有利于企业创新。政治关联符合国内现有经济体制的和中国商业背景下所建立的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因此刚好能弥补海外归来所不能适应国内商业文化环境的弊端。据此，可以提出如下假设：

H3：高管政治关联显著增强海外背景对于企业创新力的正向影响

另一方面，随着中国企业进军国际化的脚步加快，高管团队特征内涵日益丰富，海外背景作为高管团队特征之一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的管理活动也更加“本土化”，其中最重要的方面即是提高政治关联的意识水平并合理利用。尤其对于民营企业来说，在市场化规则的竞争环境中无法轻易获得稀缺资源，只能通过连接政府，建立相对牢固的政治关系来获取关键性资源。大量民营企业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在管理活动“干中学”过程中积累了与政府建立关系的隐性经验，在国际化创新活动中更容易推广这种经验，以谋求企业创新价值的增加。因此在考虑加入海外背景作为调节变量时，政治关联对于企业创新力的正向影响增强。

高管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都属于高层管理者的背景特征，对企业创新能力产生重要的影响，同时互相调节影响作用，具体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三、变量设计与数据来源

（一）因变量

因变量为企业创新能力（IA）。大多数学者在衡量企业创新能力时，主要利用专利申请量或者企业研发投入强度作为指标。其中，企业的专利数量不能完全反映企业的创新能力，因为可能有些企业进行技术创新但是并未申请专利。并且企业创新产出具有不确定性，专利数量影响因素较多，个别的变量并不能达到很好的解释效果。本文研究的是企业高层管理者特征对于企业创新力的作用，高管的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主要考虑高管的投资决策，因此采用研发投入强度更能体现高管的决策和对创新的重视，更符合本研究。研发投入是上市公司企业必须披露的数据，因此具有较高的准确性和真实性。为使得实证分析更加准确，本文选择企业研发投入与营业收入的比值，即研发投入强度作为指标衡量企业创新力。

（二）自变量/调节变量

高层管理者有无政治关联（PC）目前尚未有统一的测量标准。现有研究中一般将政治关联定义为企业高层管理者是现任或者前任政府官员、人大代表等。因为现阶段民营企业的政治关联多数是自下而上形成的，即高层管理者先成为高管再谋求政治关联身份，最直接的方式包括成为人大代表、进入政协等。因此，本文将广义政治关联作为指标衡量依据，将行政范畴属于前任干部或者官员，以及现任或前任人大代表、社会团体、民主党派等都纳入考虑。为了深入考察政治关联的影响机理，本文将政治关联按照行政级别和任职机构进行分类讨论。其中行政级别包括国家级、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乡科级五个级别;任职机构包括各级人民政府/机构部门、人大代表/政协人员、社会团体、民主党派/高等院校四个类别。

高管海外背景（OB）主要指高管团队在国外留学和国外工作经验，即董事会成员和高级管理人员具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或具有在跨国公司工作的经历都认为具有海外背景，其中在港澳台求学或任职经历也计算在内。海外背景分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讨论。其中海外任职分世界500强、非世界500强两个类别;海外学习分博士及以上、硕士、本科及短期访学三个类别。

以上分类讨论都设置虚拟变量赋值进行数据分析。

（三）控制变量

考虑到企业高管中存在既有政治关联又有海外背景的人员，设置哑变量IO，如果存在身份重叠特征的情况取值1，不存在取值0。同时，由于高管在企业任期可能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在任期内自变量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的变化并不大，而因变量创新能力的指标则每年都有变化，由此可能导致数据分析的不准确，故加入任期Y作为控制变量。

公司规模（S）对于企业创新力具有正向影响，是因为公司的规模越大，就具有越多的资本进行技术升级与产品开发，增加研发投入占比，并且当企业具有一定规模时，为促使企业规模化生产和扩大市场规模，要求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促进可持续发展。盈利能力（ROA）即企业资产总收益体现了企业的生产经营业绩，企业经营业绩越高，企业的未来发展就越好，企业就愿意增加研发投入以促进业绩提升实现良性循环，从而越有利于企业创新力的提高。高管的股权集中度是企业投资决策重要的影响因素，部分研究发现高管股权集中度过高会抑制研发投入[33]，因此加入管理层控股（M），观察高管股权集中情况对研发投入的影响。产权性质（OW）是影响企业可获资源多少的因素之一，也是政治关联在企业发挥作用的重要背景之一，对企业研发投入及创新能力都起到重要的影响作用。

选择2010—2017年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数据收集通过国泰安CSMAR数据库检索，获得企业高管的个人资料，整理高管政治关联及海外背景的信息，并与搜索软件进行交互对比，确认信息的完整性和準确性。创新能力测量指标研发投入强度数据则主要来自于WIND数据库企业财务报表及其附注。对所有上市公司剔除金融保险行业、ST公司等特殊企业，以及相关数据存在缺失值的企业，最终得到1562家企业样本组成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其中高管信息连续观测值41432个。

四、实证检验

（一）描述性统计

表2为对高管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各类型所进行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的结果。在2010—2017年间，具备政治关联的高管多数集中于国家级和省部级，其中任职机构多数集中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经历中海外学习的多于海外任职。海外任职的高管来自世界500强与非世界500强的比例相差不大。海外学习经历的高管学历集中在硕士学历及以下。其中既具有政治关联又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并不多。

（二）回归分析

由于样本数据既有时间序列又有截面序列，符合面板数据的特征，因此适用面板数据模型。考虑到本文样本数据为短面板数据，运用固定效应模型会损失很大的自由度，采用随机效应模型， 则能够规避自由度的

损失，故建立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进行检验。调节效应的相关假设采用层次回归分析方法进行验证。

本文首先进行了多重共线性、自相关以及异方差的相关检验。运用容许度和方差膨胀因子法的检验结果表明容许度Toli全部大于0.5，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说明自变量之间不存在明显共线性。利用Durbin Watson统计量进行的自相关检验结果显示，DW值均接近2，故认为不存在一阶序列相关。散点图和残差分析证明不存在异方差问题。

以创新能力为因变量，控制变量为自变量设置模型1：

IA=α0+α1S+α2ROA+α3M+α4OW+ε（1）

在模型1基础上引入政治关联（PC）为自变量设置模型2;在模型1基础上引入海外背景（OB）为自变量设置模型3;在模型2基础上引入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交互项（PC×OB）设置模型4;在模型3基础上引入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交互项（PC×OB）设置模型5。

如表3所示，各模型调整后的R2都大于0.4，模型拟合效果较好;回归中F值都显著，回归模型线性关系显著。控制变量中企业特征变量的检验结果与前人研究结论一致，企业规模与资产收益率对创新能力都有正的影响效果。管理层持股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显著正向作用，支持了现有实证研究结论，产权性质尽管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正向影响，但显著性不高，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对研发的重视并未有较大的不同。身份重叠控制变量对创新能力具有正向影响，但是不显著;高管任期则对创新能力具有较强的正向影响作用。

模型2和模型3中，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系数都为正且P值小于0.05，假设1和假设2得到验证，政治关联的影响作用大于海外背景。模型4中，以政治关联为自变量，加入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交互项，影响系数0.081，在0.1的水平上显著，结合拟合优度和F检验结果可以证明海外背景调节效应存在，增强了政治关联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假设3得到验证。模型5中，以海外背景为自变量，加入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交互项，影响系数0.274，在0.05的水平上显著，也可以证明政治关联调节效应存在，增强了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假设4得到验证。

继续深入讨论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不同类别的具体影响效果。在模型1基础上引入政治关联行政级别分类（PCL）为自变量设置模型6;引入政治关联任职机构分类（PCI）为自变量设置模型7;分别在模型6、模型7的基础上引入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的交互项（PC×OB）设置模型8、模型9。

如表4所示，由模型6可知，政治关联行政级别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系数为-0.326，且P值小于0.05，说明政治关联行政级别对企业创新力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行政级别越高，创新能力越强。由模型7可知，政治关联任职机构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系数为0.305且P值大于0.1，说明了任职机构对于企业创新力影响并不显著。如模型8、9所示，加入海外背景调节变量后，发现对行政级别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任职机构对创新能力影响不显著，海外背景的调节作用也不显著。

在模型1基础上引入海外背景海外任职分类（OBW）为自变量设置模型10;引入海外背景海外学习分类（OBS）为自变量设置模型11;分别在模型10、模型11的基础上引入与政治关联的交互项（PC×OB）设置模型12、模型13。

如表5所示，由模型10可知，海外任职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系数为-0.163，且P值小于0.05，说明海外任职对企业创新力有显著影响，曾经任职世界500强的高管，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越强。由模型11可知，海外学习对企业创新力的影响系数为-0.026且P值小于0.1，说明了海外学习对于企业创新力具有显著影响，学历越高，创新能力越强。由模型12、13所示，加入政治关联调节变量后，发现对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均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

五、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与讨论

高阶理论背景下，众多学者将高管个人特征作为企业决策的重要前因变量进行探究。近年来，尤其对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的讨论逐渐增多。针对政治关联的研究综合了社会资本理论和资源基础观等理论[13]，从高管个体外部资源视角将政治关联与企业创新联系在一起。针对海外背景的研究则更多地从管理者认知异质性的视角切入[27]，从高管个体内部差异角度将海外背景和企业创新联系起来。对高管团队中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两者协同考虑的研究并不多见。个别研究证明了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同时对企业创新研发活动具有显著的影响关系，但是未涉及到两者的协同关系，也少有研究将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进行内部分类别的深入讨论。

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以高管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的协同作用作为重点进行分析，并进行了实证数据的检验。研究发现高管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能力都具有正向影响作用，支持了谢言[15]、宋建波[31]等学者的结论。企业中具有政治关联的高管人员，更有动机与政府建立政治关系，从而获取稀缺资源和保护产权不受侵害，有利于激勵企业高管人员增加研发投入来提升企业竞争力。具有政治关联的高管，与政府建立某种联系，对于了解政府政策、政府导向以及寻求政府保护方面存在很大的优势，这种优势有益于促进企业积极进行企业创新，加强研发投入。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可以带来国外先进的管理知识和技术，知识溢出使得高管更加重视研发费用的投入和专利的产出，有利于促进企业创新力的发展，使得企业更加满足国际化的发展需求。

进一步地，本文将政治关联划分为行政级别和任职机构、将海外背景划分为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进行深入分析。研究发现政治关联中行政级别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显著影响作用，同时受到海外背景的正向调节;任职机构则对企业创新能力影响不显著。行政级别越倾向于国家级，影响作用越大。高管前任或现任行政级别越高，社会资本越丰富，可以协调的资源越多，能够为企业在政策利用和资源争取中带来更多便利。海外背景作为高管认知层面的决策影响变量，会增强政治关联对于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海外背景所带来的知识溢出和创新力能够从企业内因上促进企业产生更多的资源需求，加强与外部的关系，实现更有利于企业创新的发展的资源配置。另一方面，近年来，政府为促进海外人才创新创业功能的发挥，出台了一系列的鼓励政策，使得海外背景高管更容易获得稀缺资源和政府保护，从而加强了政治关联对于企业创新力的影响。任职机构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人大代表等，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并未出现显著的差别。

研究还发现海外任职和海外学习都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显著影响，同时受到政治关联的正向调节。海外任职中来自世界500强企业的高管表现更好，说明世界500强的任职经历对高管引导创新能力建设效果更好。海外学习中学历越高，对创新能力影响更大，说明高学历能够带来有价值的技术知识溢出。同时，海外背景中海外任职明显较海外学习对创新能力具有更强的影响力，说明这些海外任职的高管在曾任职中积累了较多的实践经验，对于研发投入足够重视，同时也对研发投入的去向把握得更好。高管团队中政治关联的存在更容易提高海外背景人员利用政府资源的意识，能够解决作为“外来者”建立及维护与政府及其他机构联系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问题，从而有助于实现企业的发展和满足企业的资源需求。总之，高管内部海外知识技术和外部政治关系带来的资源优势互相促进，完美融合，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二）管理启示与政策建议

通过对高管政治关联和海外背景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实证分析和讨论，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点启示与建议：

建立政治关联是企业提升创新能力的重要途径。在国内经济转型期和经济制度不完善的时期，政府仍然对于市场调控具有很强的影响作用。因此在政治关联对于企业创新力具有重要影响的因素下，企业应该通过外聘或者雇佣政府相关人员等方式来建立政治关联。

海外背景特征越来越成为衡量高管先进性的重要因素。企业经营活动愈加复杂充满变动和对专业化的需求，利用具有海外背景高管的知识溢出可以帮助企业更好的规避风险提高对于变动的环境的适应性，提高企业创新力。因此，对于具有海外背景的高管引进和任用给予足够的重视，使得海外背景高管把更加先进的创新理念、经营方式带入企业的日常管理中，促进企业的发展。

高管团队的异质性有利于弥补高管团队存在的不足，促进企业创新力的提升。政治背景作为符合中国国情的“传统”高管特征，和海外背景作为创新和突破的“外来文化”的高管特征，不仅没有产生冲突和排斥，反而可以更好的作用于企业创新。一方面高管海外背景所带来的先进的管理方式和知识溢出补充了政治关联的不足，另一方面政治关联所带来的适应国情和建立友好合理外部联系为海外背景高管适应国情环境做了充分的助力。因此，企业在引入聘用高管人才时，需要留意其曾经或现在是否担任政治职位以及是否具有海外任职或学习的经历。企业在发展壮大高管团队时，不仅要鼓励高管积极谋求更高水平政治地位，还应注重给予其出国培训与深造的机会。如此而来，高管背景中的政治关联与海外背景能够有效融合，相得益彰，共同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相互促进企业创新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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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 郑雅妮

Study of the Synergy between Executives’ 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Overseas Background on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s

SONG Lin1，2， ZHANG Dan1，3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Finance， Xi’an Jiao Tong University， Xi’an 710061， China;

2. Innovation driven and Industrial Upgrading Research Center in Shaanxi Province， Xi’an 710061， China;

3.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X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Xi’ an 710054， China）

Abstract：In the face of the coexistence of both in practices， this paper focused on the synergy of executives’ 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overseas background to the enterprise innovation ability， and carried out an empirical test. The study found that both of them had positive impact on enterprise innovation ability and had positive regulating effect on each other. This paper made in depth analysis through dividing political connections into administrative levels and work institutions， and overseas background into overseas working and overseas learning. The study found following conclusions： the administrative level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innovation ability， which is positively regulated by overseas background at the same time， while the work institution has no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innovation ability. Both overseas working and overseas learning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innovation ability and are positively regulated by political connection. The conclusion of the study enlightens that the heterogeneous of top management team is effective for promoting enterprise innovation ability.

Keywords：Political connections; Overseas background; Innovation ability; Upper echelons theory; Syner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