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生于1967年,冰岛-丹麦)作为近年来全球最受大众欢迎的艺术家之一,《道隐无名》是他迄今为止在中国举办的最大规模的个展,在这次的作品上延续其独具特色的艺术形式和强烈的去风格化的艺术品味,可以说这次非常直观的展现艺术家丰富的内心情感世界,并在其中可以感受精神性、艺术性的独特魅力。在此我分为转换与凝固两个方面来试图理解和解读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奇幻的艺术世界。
一、道隐无名的“转换”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独特艺术气质完全的表达在他的创作之中,在这次展览中我们可以整体的看出他的艺术主张和价值观念,对他作品中的“转换”为两个角度,狭义的讲是作品中对媒介的运用和表现形式的转换,广义上则是作品中呈现对创作者和观看者的位置的结合转换。
埃利亚松的作品中的媒介运用之丰富让人感叹,充分的体现了艺术家广阔的视野及独具匠心的巧妙设置,在对每一种材质的運用上,埃利亚松的视角也相当犀利,几乎是完全的发挥了本质的材质美特性,在艺术与精神性之外,更加遵循大众美学的形式与法则,这也使埃利亚松这种创作语言不仅能跨越国籍、阶层,普遍性之广阔,简单来说,他的作品很好的融合了专业性与非专业性,这也是埃利亚松特别受大众欢迎的重要原因。其外,他在场景的布置、光的运用、现代科技手段的加入,使得整个展览处于一个极其微妙且讨好的时空之中,尤其是《声音银河》与《聚合彩虹》,我认为,虽然埃利亚松运用许多高科技手段极大的丰富了作品的表现方式和效果,呈现出令人感叹的视觉效果和人文体验,但从观赏者的角度,我们应该尽可能剥离开作品的科技感,从本能的角度观赏作品或许更加触动,我想埃利亚松也希望尽可能的隐藏作品所呈现的科技感,而把焦点放在人、空间及形象上。
创作者在艺术创作中往往是高姿态的讲述者和表现者,在当今的艺术环境下,极其追求个人风格的浪潮下,艺术创作者变得更加犀利和自我,这就使得观赏者的被动地位越来越明显,被观看与被灌输形成了展览的暗潮。而这次的埃利亚松是例外,我之前提到了他在作品中的友好和温柔,艺术家不再高高在上,这正是埃利亚松作品的独特魅力,这次展览我们可以看到创作者与观赏者的视角几乎相同,这次不再是被灌输被影响,而是变得平等和自愿。在《道隐无名》和《未思之思图志》等,无论从表面上或是表达深处,观赏者在作品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艺术家,更是观赏者自己。这是很有意思的巧思,在作品中是埃利亚松模糊了创作者与观看者的概念,有些作品甚至是和观赏者一起完成的,在我观看作品时,这些创作包含了埃利亚松,甚至更多的却包含了自己。
二、庞大的“凝固”
作为生于冰岛,丹麦长大的埃利亚松,自然具备了北欧人的独特魅力,庞大的题材和沉静的遐思,埃利亚松自然是这种文化影响下的风格,他没有繁杂的手段,却精心细致,他的作品庞大且空灵,但仍能打动观赏者,这都源于他北欧式的“凝固”。凝固了时间与空间,强大的代入感使你忘记设身处地,被这种空间的黑洞所环绕。凝固的动与静,他的作品中的动静效果是相似的,巧妙的动静结合才能让人走进冥思的黑洞深处。
空间上,极其代入感的庞大展厅营造出完美的氛围,而埃利亚松也展示他造就空间的强大创造力,在不同作品的空间处理上可以说是别具匠心,我相信只有对空间敏感的艺术家才可以召唤和引导观者的思想,这种时而在《道隐无名》中光亮鲜艳,时而如《未思之思图志》等的暗夜明光,仿佛我们也穿梭在北欧的极夜极昼之中,令人神往。由于埃利亚松对宇宙和生命的神往追求,使得在他作品中的时间变得静止和凝固,这与很多艺术家强调的瞬间是大相径庭的,他的《遗失的指南针》和《声音银河》都表现出这种新的时间概念,在你看来时间像是被冻住和隐藏了,甚至像是可以翻阅的书籍存放起来了一样,使我想到了《星际穿越》中诺兰对时间的表现,这种独具特色的时间概念也是让人着迷的重要因素。
对于动静的处理,埃利亚松可谓是充满哲学意味。从《道隐无名》这个具有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题目中就可以得出埃利亚松极其深邃的视角。甚至充满了动静结合的中国太极意味,在与观赏者互动性强的项目中,例如在《未思之思图至》和《道隐无名》中,这种观赏者的动形成了作品的一部分,而埃利亚松却巍然不动,而在《水钟摆》和《聚合彩虹》中却灵韵欢脱,而表现的意味却是相反的。对于观赏者,在巨大的镜子、银幕与玻璃制品面前我们走动、做动作、摆姿势,而在水流与闪光面前我们停滞凝固与遐思,这便是埃利亚松的魔法。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展览可以说是近期最有艺术性的展览,他不仅仅为我们提供了一次美妙奇幻的艺术之旅,更是在美学和艺术学的角度上给我们上了一课。他的难以界定和极致的精神性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艺术带来的独特氛围:正如我上文中提到的,在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作品中,我们要走进的,正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