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马兰头

于紫涵

踏青于此，被眼前一片绿油油的马兰头吸引。暖暖的阳光下，它们像一块绿绿的毯子铺在地上，一如那时节的模样，思绪在一瞬间荡漾开去……①。

那时，我五岁，寄住在乡下的爷爷家。老屋旁有一条幽幽的小溪，沿溪行走不远，一片开阔的土地映入眼帘。春天一到，那土地上便长满马兰头，青青葱葱一片，像一块软软的毯子。②。

马兰头，是一种可食用的野菜。在浙江吃马兰头等时鲜蔬菜，是取其“青”字，以合“清明”之“青”。叶子用力一掐可以掐出水来。每当清明前，总是爷爷带着我，走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去剪马兰头。③。

一把剪刀，一个大竹篮。我和爷爷沿着溪边小路走着，溪水碰撞着小石子发出潺潺的歌声，我哼着小曲儿和着。爷爷在一旁看着我，满脸的笑意，“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高兴啊”！。

“奶奶说马兰头可好吃了，我都馋了很久了！”。

“好啊，今天就让你奶奶给你炒，到时你多吃点。”。

“好啊，好啊……”我拍着手，走得更轻快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马兰头地就到了。看着那地毯似的马头兰，我直直地往里冲，爷爷赶紧拉住我，说：“要像你这般冲进去，这马兰头都被你踩坏了。”我停下脚步，看着爷爷采。爷爷蹲下身来，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不一会儿手中便捏了一大捧。他递给我，我捧着凑近鼻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潺在鼻尖，久久不散，沾得手上也都是香。我小心翼翼放进竹篮，然后就盯着爷爷，心里想着：快点，快点。在急急地期盼下，竹篮渐渐满起来了。看着地上一撮撮的秃头，我突然傻嘿嘿地笑起来，爷爷也像是被我感染了，跟着呵呵地笑。我俩的笑脸在柔柔的阳光下，分外闪耀。④。

回到家中，我们把马兰头交给了奶奶。奶奶笑着把它们倒入盆中，打上来甜甜的井水，先泡上一会儿，一抹柔光卧在盆里，衬得那马兰头更是绿得惹眼。不久，奶奶捞起菜，换了水再洗个几遍，就下到了锅里。在沸水里沥过，然后与早已切好的豆腐干丁和在一起装盘，倒上香油，搅拌。锅灶边，一笼笼香潺在鼻尖，馋得我直咂吧着嘴，逗得奶奶哈哈地笑：“别急，别急，快好了！”没一会儿，屋前夕阳下的四方桌上，便多了一道清香四溢的菜了。爷爷笑着夹起一捧塞进我嘴里，淡淡的菜香夹着油香，一下从嘴里扩散开来，随之在舌尖交融。嚼着嚼着，一股独特的甜味开始在整个口腔里化开，顿觉一股快意从中荡漾而出。还没吃饭呢，一大盘马兰头，三分之二就都进了我的肚子。那之后，我隔三差五地和爷爷去剪马兰头。奶奶也变着花样，做出不一样的马兰头给我吃，马兰头青团、马兰头元宝饺、马兰头炒芹菜、马兰头炒春笋……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马兰头跑到我肚子里去了呢，而我的那一段童年的时光，确已浸在马兰头的清香甜润中而灿烂。⑤。

日子一天天过去，爷爷越来越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终日缠绵病榻。奶奶时常抱着我，守在爷爷床前，不言不语。我每天盼着爷爷身体好起来，等着再和他去剪马兰头。可他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寒冬，爸爸妈妈把爷爷安葬在溪头，每当春天来了，一片的马兰头陪伴着他。我想，爷爷应该不会孤单了。⑥。

后来，我跟妈妈来到杭州。在杭州很难找到野生的马兰头，即使妈妈偶尔会在市场买到马兰头。虽然它长得葱绿可人，但吃起来，怎么也品尝不出那股甜甜的香。⑦。。

春天来了，老家的那片马兰头肯定也已经长得和这里一样了吧。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绿油油的马兰头，我仿佛又看到爷爷剪马兰头的身影，听到奶奶的笑声，忆起那时嘴里溢满着的淡淡的清香……⑧。

（浙江杭州市之江实验中学）

①触景生情，很自然地引出下文的回忆。

②紧承上一段，点出“那时节”的时间、地点、人物和回忆的具体原因。

③结合当地习俗，引出爷爷带我去剪马兰头的事。

④回忆和爷爷一起去剪马兰头的情景，细致地抓住了爷爷的语言、动作、神态，表现出了爷爷的慈爱以及我的欢乐。

⑤回忆里，不仅有爷爷爱，也有奶奶疼，小作者细致地抓住了奶奶的语言、动作、神态，表现出了奶奶给予我的慈爱。那一道道菜的背后，藏着多少奶奶爱啊，一个省略号，都绵延不尽那思念的悠长。“清香甜润”里，都是爷爷和奶奶的爱呢！

⑥“不言不语”里，其实埋藏着太多的“言语”只是无法表达，小作者表达细节的时候，用词极为用心。这一段把爷爷的生病离逝，写得让人动容，既增添了回忆的内在情感的程度，又为下文做了鋪垫。

⑦通过对比，突出了自己对那段逝去时光的怀念。

⑧将思绪拉回，总结全文，在画面描写中，升华情感，文字颇具感染力。

总评

小作者由眼前的景回忆自己童年时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场景，表达了自己对那段生活的怀念，细腻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马兰头”这一物线，让情感的抒发有了一定的依托：春光下的马兰头，井水润泽下的马兰头，近前泛着香的马兰头，嚼在嘴里的马兰头，做成了不同食物的马兰头，最后回到眼前春风下的马兰头，一条带着香甜味道的线索，串起了爷爷和奶奶对小作者的暖暖的爱，深深的情。文中的细节描写也把这样的爱表现得细腻温暖。

（指导老师：吴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