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虎 罗剑朝
内容提要:基于2014年、2016年对宁夏试点区平罗县的1458户田野调查数据,采用模糊断点回归设计的思想,实证研究了农地抵押贷款参与对收入异质性农户家庭收入和劳动力转移的影响。研究表明,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提高了农户户均总收入、农业收入和非农收入,并促使农户家庭劳动力由农业领域向非农领域转移;农地抵押贷款参与并没有提高低、高收入农户家庭的收入水平,仅促进了中等收入农户家庭收入增长:农地抵押贷款参与无法促进中低收入农户家庭的劳动力转移,仅对高收入农户家庭的劳动力转移起到了促进作用。
关键词:收入异质性;农地抵押贷款;收入水平;农业劳动力
中图分类号:F323.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19)03-0106-12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然而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尚未得到根本性解决,农业发展动力不足问题尤为突出。当前。我国正处于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反哺农村的关键时期,“三农”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解决农民增收难题。此外。城乡一体化发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也要求促进农民增收。过去,由于缺乏合适的抵押物,农户“贷款难、抵押难、担保难”问题突出,农户无法依靠信贷手段扩大投资,农村资本投入不足,既阻碍了农业产出的增加,又阻碍了农民增收。
为解决农民“贷款难、抵押难、担保难”难题、促进农业生产经营、提高农民收入,农村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以下简称“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得以推广。2015年12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在北京市大兴区等232个试点县(市、区)行政区域,暂时调整实施有关法律规定,明确提出:在北京市大兴区等232个试点县(市、区)行政区域,允许以农村承包土地的经营权申请抵押贷款。从2016年初至2017年9月末,全国232个试点县共发放农地抵押贷款448.0亿元。赋予农户土地抵押权,激活了农村生产要素,完成了农地从资源到资本的转变,盘活了农村“沉睡”资本,改变了农村土地资源长时间低效运行的状况,实现了农村资产资本化运作,拓宽了金融资本投入农业的渠道,促进了农业发展。
一、相关文献综述与问题的提出
在贷款参与行为促进农户收入增长的研究方面。学术界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不认可贷款对农户收入增长的促进作用。余新平等研究发现。农村贷款与农民收入增长负相关。乡镇企业贷款抑制了农民收入增长。丁志国等研究认为,依靠政策引导金融机构扩大涉农贷款比例和扩大贷款覆盖面等措施,并无法有效促进农民增收。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和工具变量。冯海红发现小额信貸对农民收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由于小额信贷规模较小,其对农民收人的正向影响程度仍较低。另一种观点尽管认同了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收入水平的促进作用,但在贷款参与行为是否有效促进异质性农户的收入增长以及贷款参与行为促进农户何种类型收入增长方面,现有研究仍存在争议。黄祖辉等研究证明,在忽略信贷需求的情况下,单纯增加信贷供给可能无助于真正提高一般农户和贫困农户的福利水平。而Rashid等研究发现。小额信贷资金可以提高穷人的财富水平。王文成等运用IVQR模型研究发现,借贷资金对高、低收入水平农户的收入效应不显著,仅对中等收入农户的收入增长促进效应明显。林炳华等的研究表明农村贷款可以促进农业产出增长。Weber等研究发现,农户正规信贷通过提高农户农业投资,最终促进了农业产出和农民收入的增长。牛晓冬等采用处理效应模型研究发现,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显著促进了农户人均收人和农业收入的增长,但未能提高农户的非农收人。而曹璨等运用Tobit模型研究认为产权抵押贷款对农户的非农收入效果显著,没有提高农户农业收入。
此外,现有研究未能将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家庭劳动力转移的影响纳入实证研究之中。仅有曹瓅等从理论上提出:农户将贷款资金用于农业设施建设,提高了农业劳动生产率,进而解放了农业生产力,可能导致农户家庭投入更多人力外出务工或从事其他行业工作。
在现有研究方法的不足上,部分研究中的传统估计方法没有解决样本农户贷款参与中的“自选择”问题,而“自选择”问题的存在将导致模型估计结果存在偏误。此外,在变量内生性问题的处理上。已有研究中的Tobit等模型没有解决变量的内生性问题,其他研究尽管使用了工具变量或其他方式解决了内生性问题。但相关模型在选择、使用上存在较多限制,在函数形式、误差项的分布上也存在诸多要求,工具变量的选取也较为困难,普遍存在弱工具变量的限制。计量经济学的最新进展表明:当工具变量仅是简单的二元变量时。工具变量法就和政策处理效应的一系列方法建立了联系,这方面的研究是最近几年来计量经济学发展最为迅速的领域。
倾向得分匹配(PSM)和断点回归(RD)是研究政策处理效应的典型方法。在研究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收入、劳动力转移的影响时。难点在于主要变量贷款的内生性问题。尽管倾向得分匹配模型较好地解决了样本“自选择”问题和变量内生性问题,但其不足之处在于仅控制了可测变量的影响。如果存在依不可测变量选择(Select on Unobservable)。仍会给模型结果带来“隐性偏差”。1960年,Thistlethwaite等提出了断点回归方法,认为当存在依不可测变量选择的时候。存在一种特殊情形,即处理变量完全由某变量是否超过某断点所决定,这时即可以采用断点回归的方法。断点回归不仅有效解决了样本农户贷款参与的“自选择”问题,而且解决了倾向得分匹配本身无法克服的遗漏变量问题,排除了时间等其他影响因素的干扰,较好地解决了变量内生性问题,可以较为真实地反应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并一致估计断点附近的局部平均处理效应fLocal Average TreatmentEffect,记作LATE)。
基于上述已有研究的争议或存在的不足,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在研究问题上,在农地抵押贷款试点推广的背景下,已有文献中缺乏专门的实证研究分析农户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其收入和家庭劳动力转移的影响。本文在考虑了农户收入水平的异质性后。选取典型试点地区,实证研究了不同收入水平农户的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家庭收入和劳动力转移的影响。第二,在回答学术争议上,已有研究不仅在贷款参与行为是否促进农户收入增长方面仍然存在质疑,而且在促进何种类型收入增长方面也存在争议,本文通过对农户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的深入分析和讨论,给出了相应答案。第三。在研究方法上。本文通过详细介绍并使用模糊断点回归设计fFuzzy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简记FRD)的识别策略进行非参数回归。将模糊断点回归模型创新性地应用到农地抵押贷款试点的政策处理效应领域。较好地控制了变量的内生性问题,从而真实反映农户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与其家庭收入、劳动力转移之间的因果关系,模型估计结果更为精准,更加符合现实,也更具有说服力。
二、理论分析
农户通过抵押土地获取贷款资金一般有两种用途:一是直接用于生活消费,如看病、盖房、上学等;二是将贷款资金用于生产性经营。近期的研究显示:农户的消费性信贷需求在下降,而生产经营性信贷需求在上升。于丽红等的实地调研也发现,农户将农地抵押贷款资金主要用于农业生产投资。
农户将农地抵押贷款资金用于生产投资,进而提高收人,一般有两个途径:第一个途径是将资金用于非农生产经营。在这一过程中,贷款资金优化了劳动与资金要素的投入比重,从而实现了生产的现代化,提高了劳动生产率,进而促进了农户家庭非农收入的增长,吸引了家庭劳动力向非农领域转移。郭敏等研究发现。相对于非农产业,农业产业比较收益低。农户对农业扩大再生产积极性不高。第二个途径是将贷款资金用于农业生产经营。随着农业现代化推进,农业生产投资强度不断提高,国家对农业发展愈发重视。为发挥信贷资金在农业发展中的作用,对农业用途贷款、农村金融机构在贷款金额、利率上给予了一定优惠。在农户家庭农业产业劳动力投入不变的前提下,信贷资金通过对农业要素进行重组优化,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有助于实现农业现代化经营,进而提高农户家庭的农业收入水平。否则,在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的同时,农户家庭可能将更多的剩余人力投入回报率更高的非农活动,从而提高農户家庭非农收入。图1为农户将贷款资金用于农业生产时农户农业与非农收入的变化情况。图1中,横轴表示家庭农业、非农生产的劳动力总量。农业产业劳动力的坐标原点在OA;非农产业劳动力的坐标原点在ON:纵轴表示边际效益,其中MRA表示农业产业边际效益,MRM表示非农产业边际效益;S1、S2、S3表示每投入一单位农业劳动力所带来的农业产业边际效益。S4表示每投入一单位非农劳动力所带来的非农产业边际效益;B1为S1与MRA的交点(B2、B3同理),B4为SA与MRN的交点。在农户没有获得信贷支持时,S1与S4相交与E1点,此时农业产业的劳动力投入为OAL1.非农产业的劳动力投人为ONL1.边际效益为MR1。农户家庭的农业收入为B1E1L1。非农收入为B4E1L1。当农户获得信贷支持并将之用于农业生产时。可能存在两种情况:一是农户扩大了生产规模并提高生产效率,S1移动到s2.此时的农业劳动力为OAL2.边际效益为MR2>MR1.农户家庭农业收入显著增长,从BIEILl增长到B2E2L2。二是农户家庭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在自有土地规模等生产要素限制下,少量家庭劳动力就完成了农业生产。产生了农村富余劳动力,此时S1变成S1.农业产业的劳动力投人为OAL3非农产业劳动力投人为ONL3.农户家庭解放了农村生产力,从而可以将更多的人力投入非农活动中,进而显著提高了农户家庭的非农收入,非农收入从B4E1L1。增长到B4E3L3。
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家庭收入增长、劳动力转移的促进作用如图2所示。贷款之前。农户家庭的收入水平为Ro当农户面临流动性资金约束时,为了平滑其收入和消费,根据农户的户主特征、家庭特征、社会资本特征、银行特征和其他特征,农户会通过抵押农地融入资金。当农户将资金用于生活消费时。会提高农户家庭的生活消费支出,但不能提高农户家庭的收入水平。当农户将信贷资金用于生产性消费支出(I1)时,通过优化劳动与资金要素的投入比重,可以提高农户家庭第二年的收入水平(R1),并促进家庭劳动力产业转移。根据消费理论,农户收入水平的提高,会激励农户将部分收入增长继续投入生产经营活动中(I2),进而提高下一年的收入水平(R2)。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在农户储蓄(S)约束下,每投入一单位资本带来的边际效益MI等于一单位资本的银行利息r。
三、研究设计及模型构建
(一)模糊断点回归设计思想
断点回归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精确断点回归(Sharp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简记SRD),其特征是在断点x=c处,个体的处理概率从O跳跃为1:另一种是模糊断点回归(Fuzzy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简记FRD),其特征是,在断点x=c处,个体的处理概率从a跳跃为b,其中0
在未允许农村土地经营权可进行抵押之前,农户的贷款参与行为与农户家庭土地经营规模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农村土地经营权可抵押为采用模糊断点回归分析提供了基础。本文模糊断点回归的设计思想如下:农户是否参与农地抵押贷款政策部分取决于分组变量——农户家庭的土地经营面积,但同时,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还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对农村投资机遇的敏感性、农户家庭自有资金等。因此,农户家庭的土地经营面积使得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概率在某断点处发生跳跃,增加了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意愿,但农户是否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概率并不是从0变成1.这类似于工具变量。最终。本文用农户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在农户家庭土地经营规模上的非连续性来检验农地抵押贷款参与和农户家庭收入、劳动力转移之间的因果关系。
(二)模型构建
由于模糊断点回归设计中允许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概率在断点附近存在一个小的跳跃,即有:
式(4)为模糊断点回归的第二阶段回归,给出了农地抵押贷款参与和农户家庭收入、劳动力转移之间的因果关系。式(3)和式(4)构成了模糊断点回归模型,并可以通过参数2SLS估计得到。lnYi代表对本文结果变量取对数值,β1解释了断点附近农地抵押贷款政策参与的局部平均处理效应。本文的模糊断点回归采用非参数回归,其优点在于不依赖具体的函数形式,并可以通过Imbens等提出的最小化均方误差(MSE)来选择最优带宽。
在农地抵押贷款试点推广背景下,本文利用样本农户家庭在某一范围内的土地经营规模(即断点)来设计随机对照实验。通过在断点附近一个小范围内(即最优带宽)设置对照组和实验组(断点两侧最优带宽里的样本农户除了在家庭土地经营规模上存在差异外,其他特征相同或者相似),考察并估计出断点附近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的局部平均处理效应。
四、数据来源和描述统计
(一)数据来源与处理
基于模糊断点回归设计研究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家庭的影响,需要立足于两个隐性前提:一是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必须采用农地直接抵押的模式。以宁夏同心为例,其“抵押+担保+信用”的农地抵押间接贷款模式降低了对农户土地规模的要求。理论上并不存在可以使农户农地抵押贷款参与概率增加的断点。二是业务开展当地农户对农地抵押贷款有一定的了解。若农户对农地抵押贷款缺乏了解,其在断点附近不会主动参与农地抵押贷款。因此,根据被调查地区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开展状况,本文首先剔除了采用农地抵押间接贷款模式的同心县:其次剔除了农地抵押贷款业务开展晚、普及程度较差的样本地区,包括陕西高陵区和杨凌区、河南固始县和山东寿光县。最终,本文的数据来自对宁夏平罗县的实地调查。平罗县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得到了当地政府、当地金融监管机构和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大力支持,当地政府通过农村土地确权颁证、搭建土地流转交易平台、设立风险补偿基金、出台有关政策等措施,有效推动和支持了农地抵押贷款业务的推广,农民直接以农村土地经营权向银行等金融机构进行抵押,形成了农地抵押贷款试点中“可复制、易推广、广覆盖”的“平罗模式”。截至2016年3月。平罗县辖区6家银行及小贷公司已累计发放农地抵押貸款1.45万笔,金额6.48亿元,惠及了平罗县近1/4的农户。因此。本文认为平罗县满足模糊断点回归设计的两个隐性前提。
本文所用数据来自课题组2014年、2016年对农地抵押贷款典型试点地区——宁夏平罗县的田野调查。具体时间为2014年4月、11月和2016年8月。调查在中国人民银行平罗县支行、平罗县农村商业银行、平罗县沙湖村镇银行以及当地村委会的协助下,采取分层抽样和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抽样方法进行。课题组在平罗县内选取除城关镇以外的12个乡(镇),并在样本镇内采用分层抽样法,选取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样本村。再在样本村内进行随机抽样调研。数据具有较强时效性和较好代表性。调查收集了样本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行为的相关信息。
研究认为。贷款促进农民收入增长、家庭劳动力转移往往存在一定的滞后期。通俗来讲,如果有某一年份的农户数据,若研究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收入、劳动力转移的影响,必须寻找前期农户的贷款行为作为研究对象。借鉴梁虎等的已有研究,当期发生的贷款参与行为会对收人增长、家庭劳动力转移的衡量造成消极影响。导致对贷款后农户收入增长、劳动力转移促进作用的低估。因此,本人删除了收人统计当期参与过农地抵押贷款而之前没有农地抵押贷款业务经历的农户。调查共获取问卷1589份,删除奇异值、极端值、缺失数据和不符合文章要求的数据,共获取有效问卷1458份,其中试点以来有过农地抵押贷款经历的农户问卷242份。
(二)描述统计
主要变量的描述统计如表1(下页)所示。
五、回归结果及分析
(一)回归结果
本文使用三角核进行非参数回归。并通过最小化均方误差(MSE)来选择最优带宽。在分析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农户户均收入、户均农业收入、户均非农收人和户均农业劳动力数量的影响之后,本文还从收入异质性的角度,对不同收入农户进行了深入分析。根据调研之前5年样本农户在2009年和2011年的收入情况。本文将农户按收入水平划分为低、中、高3组(其中14户农户5年前的收入数据缺失)。进而研究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收入异质性农户的影响。
图3~6的左边是全体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业务前后户均总收入、户均农业收入、户均非农收入和户均农业劳动力数量的模拟曲线图,右边是相应的断点回归图。经测算,本文断点为土地经营面积20-30亩处。从图3-6的断点回归图可以看出,在断点——农户家庭土地经营面积20-30亩处,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概率会出现跳跃性增长。模糊断点回归的具体模型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农户户均总收入、户均农业收入和户均非农收入的局部沃尔德估计值(10eal Wald estimate)均为正。且分别在5%、1%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显著促进了农户总收入、农业收入和非农收入增长。尽管农业收人显著提高。但模型结果显示,农业劳动力的局部沃尔德估计值为负,表明随着农地抵押贷款的参与,农户家庭劳动力正逐渐由农业领域转向非农领域。
将农户分组后的模型结果显示,就低收入农户而言,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可以显著提高其农业收人,但无法提高其非农收入和总收入,也无法导致其劳动力转移。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低收入农户由于缺乏投资机会,更多地将农地抵押贷款资金用于生活消费:二是低收入农户家庭由于社会地位较低以及社会关系资本、专业技能和知识等匮乏,导致其对农地抵押贷款资金的利用效率较低,难以充分发挥贷款资金在农民收入增长方面的促进作用:三是低收入农户较多地将农地抵押贷款资金用于农业生产经营,从而提高了农民户均农业收入。就中等收入农户而言,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在10%、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提高了农民户均总收入、户均农业收入和户均非农收入,但未能对中等收入农户家庭的劳动力转移产生足够影响。就高收入农户而言,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其户均总收入、户均农业收入和户均非农收人的促进作用均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农地抵押贷款额度有限,加之此类农户初始收入水平较高。导致农地抵押贷款资金对高收人农户家庭收入促进的边际贡献不够明显。然而,表2模型结果也显示:随着优化劳动与资金的投入比重。高收入农户家庭在非农领域的劳动生产率逐渐提高,因此高收入农户家庭逐渐减少了其在农业领域的劳动力投人量。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对高收人农户家庭的劳动力转移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表2模型结果亦显示。尽管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显著提高了低收入农户家庭的农业收人,但农户的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并无法有效地促进低收人和高收入农户家庭的收入增长,仅对中等收入农户家庭的收入增长起到了显著的促进作用。
(二)稳健性检验
基准结果出来以后,需要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共进行三种稳健性检验。
稳健性检验一。进行断点回归后。还需要对断点回归的设定进行检验。借鉴McCrarv已有研究,本文检验了协变量在断点处的条件密度是否存在跳跃。表3(下页)显示,除了了解农地抵押贷款相关政策外,其他所有协变量的条件密度函数在断点处都是连续的,满足了断点回归的使用条件。
稳健性检验二。前文的回归采用的是最优带宽,本文同时将带宽设置为最优带宽的二倍,进而检验模型基准结果的稳健性。表4(下页)显示带宽选择只对系数估计值的大小有影响。并没有影响模型结果的估计系数方向及显著性。说明本文的基准结果较为稳健。
稳健性检验三。前文的基准回归和稳健性检验二均是使用的三角核进行回归,为了验证模型结果稳健性,本文同时采用断点回归的另一种方式,即通过使用矩形核(均匀核)进行局部线性回归(等价于线性参数回归)。模型结果同样显示,采用不同非参数回归后的模型结果仅影响了系数值大小,并没有影响系数值的方向和显著性,同样说明本文模型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基于2014年、2016年对农地抵押贷款典型试点地区——宁夏平罗县的实地调查,借鉴模糊断点回归设计的思想,实证分析了收入异质性下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行为对农户收人水平和家庭劳动力转移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间断点为土地经营面积20~30亩处,也就是说,当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大于等于20亩且小于30亩时,农户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意愿会显著增加。就收入异质性农户而言,其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间断点土地经营规模不存在差异。第二。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显著提高了农户的户均收入、户均农业收入和户均非农收入,并促进了农户家庭劳动力转向非农领域。这说明,农地抵押贷款政策的实施,显著提高了抵押贷款参与农户的收入水平,并从侧面反映出相比非农领域,农业领域劳动生产率较低。无法有效挽留农村家庭劳动力。第三,基于对收入异质性农户的分析发现,农地抵押贷款参与行为显著促进了中等收入农户的户均收入、户均农业收入和户均非农收入。但对高、低收入农户的收人促進作用不显著。尽管农地抵押贷款无法显著促进低收入农户的总收入增长,但模型结果显示农地抵押贷款可以有效促进其农业收入的增长。就高收入农户而言,农地抵押贷款对其收入增长的促进作用不显著,但可以显著促进高收入农户家庭的劳动力由农业领域转向非农产业。
基于以上研究可以得到如下启示:为进一步促进农民增收致富,应加速扩大试点推广,加大农地抵押贷款宣传力度,提高农户对农地抵押贷款和金融知识的认知,有针对性地进行金融知识普及,提高农户贷款资金使用效率,更好地发挥农地抵押贷款对农户收入的促进作用。同时,为更好促进不同收入水平农户收入增长,应制定差异化的金融政策。就低收入农户而言。农地抵押贷款无法有效促进其收入增长,单纯地增加贷款供给可能并不能起到金融扶贫的作用。从政府层面出发。合理的做法应该是在增加信贷供给的同时,加强对农户的专业化培训,提高农户的劳动生产技能。由于农地抵押贷款金额有限,农地抵押贷款对高收入农户收入增长的促进作用也不明显。在信贷市场收紧时,银行可以适当减少对高、低收入农户的信贷支持,将更多的贷款资金供给给中等收入农户。而当信贷市场资金充裕时,应合理提高农地抵押贷款额度,具体方法有通过健全农地评估、流转机制,减少交易成本,通过改善农地抵押评估方法等提高抵押农地评估价值。此外。农村高收入农户中有部分是土地经营大户,针对土地经营大户流转土地较多、流转土地抵押贷款难的问题,应保障抵押物权的稳定性,稳定土地经营大户和普通农户间的租赁关系,完善流转合同,进而发展土地流转经营权抵押贷款,从而使土地经营大户可以获得满足生产经营需要的抵押贷款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