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物写“死”了

2019-09-10 16:24夏阳
微型小说选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故事梗概切片性格

夏阳

很多写作者,对微型小说结构颇为犯怵,云里雾里理不清头绪,叹之为一项宏伟的工程。我们一些可爱的伪评论家,更是神神道道,二十多年来不辞辛劳,把一个茶叶蛋描绘得像原子弹一样复杂。其实,微型小说的结构,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两种类型:

1.切片式。把一个西瓜切开,瓜瓤、瓜子还有瓜皮,尽收眼皮底下。也就是说,写作者端出一个生活的横切面,在相对集中的时间、场地和事件中,讲述不同人物的反应和变化。这和西方戏剧创作理论—“三一律”大体相同。

2.串联式。藤蔓与茎叶,将一个个西瓜连接起来,供给水分,输送养料,共同成长。这样的结构,讲究是同人不同事,相对集中的人物,在不同的时间所经历的不同事件。中长篇小说的结构,多半采取这种方式。

若再次繁而化简,切片式属于“横”,同事不同人,讲究左右逢源之术。当然,这里的不同人,可以理解为几个人,也可以理解为同一个人前后性格的嬗变。所谓左右逢源,则是类似人之骨骼,加以血肉与器官,赋予其生命。换句话说,就是在三两句话的故事梗概基础上,填充小说细节,辅以场景描写、人物对话、行为描写、心理刻画等艺术手法,把整个故事梗概繁复放大,使之丰满立体,生动形象。

而串联式,则属于“纵”,同人不同事,讲究上蹿下跳之术。所谓上蹿下跳,则是穿针引线,将一个个孤立的事件通过有机组合,连接成一个整体。和切片式相反,串联式仿佛面对一部篇幅冗长的中长篇小说,如何缩减提炼出其故事梗概。然而和故事梗概不同的是,它还是一篇完整的微型小说,除了骨骼,依然具有生命力,具有画面感的场景和饱满动人的细节等小说特征。

切片式和串联式,主要是根据小说内部时间来分类的。一个时间很短,甚至瞬间,需要放大;另一个时间跨度比较长,多为主人公的生平,需要缩减。本期所遴选的郑自松老师的《孙氏奶奶》,其结构则是典型的串联式。平心而论,这类作品不好写,初学者写着写着,囿于篇幅,很容易让位于大段概括式的文字和贴标签式的评判,最后沦为中学生式的说明文。如何写好串联式微型小说?我个人认为,必须解决以下两大难题:

1.剪裁。一个人一生很长,会发生很多事情。1500字左右的篇幅,要想在一大堆素材中去芜存菁,剪裁得当,既有的放矢,又下笔从容,关键在于你想塑造什么样的人物形象,你想表达什么,小说主题是什么。如果你想赞誉她知书达理,就没有必要浪费过多笔墨去写她出生分娩的过程。同样,你想歌颂他忠于爱情,也没有必要在他耕田种地上大费周章。

2.组合。就是如何穿针引线,将一个个人生片段或者事件进行组合连接,做到层次分明,而不是简单的叠加堆砌。就像电路,将众多孤立的元件通过电流连接成一个整体。具体到小说里面,则是场景转换、时间承接、事件过渡等细微处,气脉相通,了无痕迹。同时,其组合,也不是平均分配,而是详略得当,紧凑时密不透风,疏放时马跃南山,有经验省略,有艺术留白,也有浓墨重彩。这些组合手法,属于叙述方面的文学功底,来源于平日里自我有意识的训练和积累。

观照该篇《孙氏奶奶》,其瑕疵之处在于组合方面叙述节奏没有掌控好,始终有急着赶路之嫌,而不是通過故事情节的自我发展,让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同样,相对一些串联式结构的名篇佳作,比如冯骥才的《大回》、刘建超的《将军》、原非的《花婆》等,《孙氏奶奶》似乎只满足于历史时代下人物命运的无奈和悲怆,而无法升华到“性格如此,命运使然”抑或“性格决定命运”的哲学层面。

一言以蔽之,“孙氏奶奶”缺乏鲜明的性格,作者一不小心,把人物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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