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昕琰
摘 要:通过对相关理论方法和文献进行系统分析,运用实证分析和案例研究深入剖析组织属性对大型企业突破性创新的作用机理,引入知识探索和知识利用两种知识获取模式作为中介变量构建“组织属性-知识获取-突破性创新”概念模型,并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对长三角区域突破性创新活跃的大型企业进行实证研究。研究结果表明:控制导向组织属性与知识探索负相关,与突破性创新负相关;柔性导向组织属性与知识探索正相关,与突破性创新正相关;知识探索与突破性创新正相关,在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控制导向组织属性与知识利用正相关。在中国情境下,柔性导向下的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对知识利用的影响作用不显著,知识利用对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的中介效应不显著。
关键词:组织属性;突破性创新;知识获取模式;影响机理
文章编号:2095-5960(2019)06-0076-09;中图分类号:F270;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的发展,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给大型企业参与全球竞争带来严峻的挑战。突破性创新对于企业技术架构与组件的双重变革有着重要的意义,是实现企业创新驱动发展的破局之举。企业突破性创新与组织属性密切相关,特定的组织属性能够帮助企业合理配置资源和新技术以实现突破性创新。
突破性技术创新从想法萌生到最终实行全面突破需要经历非常复杂的过程,与组织中众多的因素存在关联。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不同阶段创新的关键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Bailey & Christopher通过实例研究证明了组织因素以及组织之间的沟通、员工的知识背景对产生突破性创新都有影响,并指出这些因素如果被重视会增加突破性创新的成功率。[1]孙圣兰和鲁汉玲运用经济学相关理论、组织理论和创新理论对即有企业实施突破性创新的困境进行了分析,指出企业内部突破性创新的主要影响因素包括沉淀成本、组织结构和创新流程。[2]Crocket等探讨了企业愿景、态度、控制,管理团队的视野、经验、集体效能、互动等组织层面要素对突破性技术创新的影响。[3]罗仲伟等构架了一个基于组织动态能力、技术范式和创新战略行为之间半交互影响的理论框架,通过整合与迭代微创新最终实现突破性技术创新和价值创造。[4]
尽管学者们基于各个角度对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的关系做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并探讨了这些因素对于突破性创新的影响,但研究成果较为零散,未能系统性地归纳这些属性对于突破性创新起作用的根本原因。因此,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从企业的结构、战略、资源、企业家精神等方面出发,基于组织属性的“计划性”和“随机性”观点将组织属性划分为控制导向和柔性导向,并选取了集权化、正规化、风险承担、冗余资源四种最为典型的组织属性,探讨其对突破性创新的作用机理。
二、理论模型的提出
在全球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突破性创新被认为是企业重塑市场地位,获取和保持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基础。突破性创新由于缔造了全新的技术轨道和经济范式,能够对现有技术和产品产生巨大的颠覆作用,后发企业能够通过突破性创新,动摇大型企业的竞争力基础,终结绝对垄断,从而开辟全新市场。[5]
随着突破性创新对于企业、行业甚至国家的重要意义越发凸显,学术界对于突破性创新研究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大量研究表明,丰富的组织资源和相关知识的获取是企业突破性创新实践获得成功的关键[6],然而各种组织属性对于突破性创新所起的作用却并非都是积极的,而是表现为“促进”或“抑制”两种相反的作用[7]。在规模庞大的领袖企业里,组织流程僵化(集权化、正规化)是导致企业突破性创新实践失败的主要原因。而承担风险、冗余资源等属性则由于鼓励员工探索创新理念、资源配置上的倾斜等行为而促进了企业的突破性创新。[8]
因此,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从企业的结构、战略、资源、企业家精神等方面出发,基于组织属性的“计划性”和“随机性”观点将组织属性划分为控制导向和柔性导向,并选取了集权化、正规化、风险承担、冗余资源四种最为典型的组织属性,探讨其对突破性创新的作用机理。此外,知识是突破性创新最重要的基础,也是企业保持持久性竞争优势的核心资源,寻求竞争优势的企业领导者们,将不得不考虑哪些特定的组织属性会有助于他们进行合理的知识获取,从而驱动突破性创新而受益。由此,为深入揭示组织属性作用于突破性创新的内在机制,本文尝试引入知识探索和知识利用两种知识获取模式作为中介变量进行研究,阐释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的作用机制,为企业提升突破性创新能力,实现可持续成长提供理论和实践指导。
三、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控制导向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
以往研究表明,企业突破性创新与组织属性密切相关,特定的组织属性能够帮助企业合理配置资源和新技术以实现突破性创新。熊彼特早在1950年就提出,为了维持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创造性破坏是必不可少的,而作为创造性破坏的前提,伴随内外部环境不断变化的组织属性是尤其需要重点关注的因素。从组织设计的角度而言,企业的规模、成立年限、组织结构的正规化、战略计划、对风险的态度、组织冗余资源等属性和企业突破性创新的关系最为密切。[6]
突破性创新不仅与单个组织属性相关[9],事实上更与各种属性的组合产生的效果密切相关。换言之,对组织属性进行合理的分类更有助于明悉组织属性对突破性创新的作用机制。Nonaka等将组织分为官僚型导向和团队型导向,认为官僚型导向的组织具备明确的职能定位、战略计划、标准的政策方针等属性,团队型导向的组织则具备信息共享、群体互动等属性。[10]Walton 将组织分为控制基础导向和承诺基础导向,前者在组织的管理与架构方面专注于控制,后者则专注于创造员工承诺的文化等。[11]由此将组织属性划分为控制导向和柔性导向,控制导向强调可预测性、可控性和效率,相应的组织属性包括集权化、正规化;[12]柔性导向则允许企业活动过程中的随机应变,强调自发性、不可控,相应的组织属性包括风险承担、组织冗余资源。上述分类思想具有一定的共通性,并体现出组织内部行为的“计划性”和“随机性”两种特征。从广义上来说,组织的所有行为都基于该框架之下延展而来,即计划性行为和随机性行为同时促成了组织的日常运转,并对企业的突破性创新实践产生影响。那么,这种影响作用究竟如何体现? 本文尝试从组织属性的角度展开探讨,将组织属性划分为双元导向——控制导向和柔性导向,相应的組织属性则选取了最具代表性的集权化、正规化、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资源等四种典型属性。
“控制”一词可以定义为管理者指挥、激发和鼓励组织成员按照期望的方式达成企业目标的任何过程。具体而言,控制导向组织属性强调组织行为应当是可预测的、高效的。组织内的各部门应当有相对正式化的角色和职责,相对集中的程序和职能结构,并始终以效率为导向。Aiken等学者首先提出,这种控制行为一般通过集权化和正规化两种属性表现出来,这种观点也被后续的研究广泛采用。
集权化反映了组织中决策权集中于高层管理者的程度。对于集权化与突破性创新的关系,国内外学者分别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Laura B.Cardinal认为,集权化使组织中沟通的渠道变窄,限制了组织成员间知识和信息的交流和共享,抑制了新思想和新创意的产生,最终阻碍了非常规解决方案的形成。这与突破性创新所要求的“创造性破坏”,打破常规的思维模式,开辟全新的技术路径正好相反。此外,采取集权化控制的组织经过长期发展,容易形成内部的“防御程序”,使组织成员不能挑战现状,不敢和高层管理者持不同意见,突破性创新的观点同样难以产生。
正规化则反映了组织使用正式的规章制度来规范员工角色、职责、流程和绩效标准的程度。由于任何一种突破性创新的努力都意味着全新的组织活动,这是既定的规章制度无法指导和规范的,因此正规化不利于突破性创新。此外,正规化的组织要求成员遵守既定的规则和工作流程,易使组织环境缺乏弹性,组织成员习惯于按照既定模式作出反应,很难打破常规或者脱离原有的组织路径,因此不利于突破性创新的产生。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集权化与突破性创新负相关。
H2:正规化与突破性创新负相关。
(二)柔性导向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
在组织理论研究中,“柔性”一词一般指组织通过变化适应新情况和环境的能力。Ansoff 1965年提出,企业柔性越来越成为企业的核心能力。Eppink则认为柔性是一种组织特征,能够提高组织面对外部变革的应对能力,或者提供为变革作出及时反应的有利条件。基于此,本文認为柔性导向组织属性应当具备快速适应动荡环境,抵御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的功能。基于Quinn & Rohrbaugh等人的研究成果[13],本文选取了最具代表性的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两种属性作为研究对象探讨其与突破性创新的关系。
在创新理念市场化的过程中,由于环境动荡性带来的各种风险要求企业必须具备高超的风险管控能力,因此对待风险的态度成为最重要的组织属性之一。承担风险的内涵在于允许组织将资源分配给不确定回报率的项目。突破性的技术或产品开发的过程必然意味着不确定性、高风险性的产生,而承担风险的组织属性能够激励成员们不惧失败,探索创新理念,从而提高突破性创新成功的机率。毕竟对于企业管理者而言,他们的任务不是阻止风险,而是使企业具备从失败中快速恢复的能力。因此,从贡献度和适应性的角度来说,承担风险的组织属性能够提高企业的适应性(柔性),从而增加突破性创新的成功机率。
与风险承担属性相辅相成的是组织的冗余资源。这两种属性共同构成了柔性导向的组织最显著的特征:应对高度变化的能力。Bourgeois将组织冗余定义为企业的资源缓冲器,使企业能够为了适应内外部变化进行成功的调整和战略变化。[14]尽管学者们对于组织冗余的定义有所差别,但大体思想是一致的:组织现有的资源和实际所需资源之间的差额。许多研究组织理论的学者认为,这种资源上的差额会提高企业运营的成本,但却能够缓冲企业内外部环境剧烈变化的冲击,这对于推动突破性创新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风险承担与突破性创新正相关。
H4:组织冗余与突破性创新正相关。
(三)知识获取模式与突破性创新
知识是突破性创新最重要的基础,也是企业保持持久性竞争优势的核心资源。野中郁次郎指出,在变动的经济环境中,唯一可确定的是环境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成功将属于能不断创造新知识并快速推出新产品的企业。[15]知识获取相关理论则指出,企业可以通过策略地平衡现有知识资产的利用和探索新知识两种知识获取模式来得到创新收益。但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这两种行为对不同程度的创新,作用机制却不尽相同。Poel等学者的研究指出,突破性创新应当具备全新的知识基础,因为突破性技术与现有技术基于完全不同的科学原理。知识基础的新颖性观点则认为,突破性创新与渐进性创新相比,在知识来源和结构上存在较大差别,前者对于知识的新颖性和独特性的要求更强,因为新颖性知识与旧技术轨道的关联性较弱,因此新知识的探索更有助于触发突破性创新,知识利用是对现有知识的重新集成和发展,知识生产的过程遵循既定的模式、程序和规则,未能摆脱原有的能力。因此对突破性创新所要求的知识来源多样化、新颖性和变革性有抑制作用。[16]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知识探索与突破性创新正相关。
H6:知识利用与突破性创新负相关。
(四)控制导向组织属性与知识获取模式
控制导向组织属性对组织成员的行为有限制作用,但对组织内的知识却有储存的作用。[17]具体而言,集权化强调组织内决策权的集中和沟通渠道的狭窄,而知识利用是对组织现有知识和经验的重用和小幅改进,因此集权化有助于对此类重用和改进行为作出快速决策和支持。[18]另一方面,正规化是一个对流程渐进规范的过程,通过正规化,组织可以将以往的知识和经验进行编码和提炼,最终明文化、档案化,这促进了组织成员对现有知识资产的利用和重新集成。可见,集权化和正规化均对知识利用有促进作用。
相反,由于集权化要求组织成员遵守严格统一的命令链,使组织内成员间信息沟通和知识互动的渠道受限,因此限制了组织成员间的协作和交流,不利于组织成员对新知识的探索。正规化的组织由于其既定的规则和工作流程,会使组织成员养成思维惰性,缺乏交流新创意、探索新知识的热情,因此正规化对知识探索有抑制作用。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集权化与知识探索负相关。
H1b:集权化与知识利用正相关。
H2a:正规化与知识探索负相关。
H2b:正规化与知识利用正相关。
承担风险和组织冗余是柔性导向下组织的典型属性。柔性导向的组织属性能够触发企业的寻找、变化、发现、创新等特征,从而实现企业的战略目标。但这两种重要属性对企业的知识探索和知识利用的影响是有区别的。较多的研究成果证明承担风险和组织冗余对知识探索是有利的。知识探索的过程伴随着新知识的创造和新创意的产生,其目的在于为企业带来全新的产品和服务,有助于企业建立长期竞争优势。同时这个过程也意味着打破既有路径、把握机会和组织变革,因此具有较高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性。[19]而较高的风险承担能力使企业可以在知识探索方面投入更多的资源,对于回报的不确定性也具有较强的承受能力,因此承担风险的组织属性能够促进知识探索。此外,组织冗余意味着企业具有较富余的资源用以支持知识探索,不用受限于成本,使得企业创造新知识、开发新创意、试验新的战略成为可能。
对于风险承担、组织冗余与知识利用之间关系的研究,却呈现出相反的结论。由于知识利用是对现有知识的应用和再完善,旨在提高企业既有产品或服务的质量,相对于知识探索而言,其风险较小,效率较高,回报也较为确定,而风险承担的先动、冒险和高成本的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知识利用的效率。而冗余资源意味着超出企业最低所需的成本,会造成企业效率降低,这和知识利用所强调的高效率正好相反,因此以知识利用为主要知识获取模式的企业很可能会受累于冗余所导致的低效率。[20]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a:风险承担与知识探索正相关。
H3b:风险承担与知识利用负相关。
H4a:组织冗余与知识探索正相关。
H4b:组织冗余与知识利用负相关。
(五)知识探索、知识利用的中介作用
企业通过突破性创新获取竞争优势的必要手段就是合理地利用和创造知识,尤其对于创新驱动型企業,个人和组织只有通过知识引导创新,从而获取唯一可持续的竞争优势来源。因而,本文认为组织属性会对企业突破性创新产生影响,而知识探索与知识利用很可能是两者之间重要的中介变量。
在知识经济背景下,双元导向组织属性能够通过知识利用和知识探索行为改变企业现有的知识结构,从而影响企业的突破性创新绩效。其中,控制导向下的集权化、正规化由于促进了知识利用,而强调知识利用的企业被证明会削弱企业的突破性创新;柔性导向下的风险承担、组织冗余由于在成本方面的优势,能够通过促进企业的知识探索而促进企业突破性创新。基于此,本文认为知识探索和知识利用在组织属性和突破性创新的关系中,具有中介作用。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H7:知识探索在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H8:知识利用在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存在中介效应。
四、研究设计和数据获取
(一)变量测量
本研究调查问卷主要参考了现有国内外文献中的成熟量表,并针对问卷题项表述的清晰度进行了企预测试,根据测试结果结合相关学者意见进行修改,最后形成正式的调查问卷。集权化量表根据Miller & Drge及李忆等的研究成果修改而成,采用三个题项进行测量;正规化量表来自Hage & Aiken的研究成果,包含四个题项;风险承担量表来自Jaworski & Kohli的研究成果,包括三个测量题项;组织冗余量表参考了野中郁次郎的成果,包括三个测量题项。知识探索和知识利用分别包含三个题项,参考了Durcikova等的研究成果;[21]突破性创新的测量参考了Chandy & Tellis及裴旭东等的量表[22],共包括四个题项。
测量题项均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形式,1表示非常不赞成,5表示非常赞成。
(二)数据获取
本文数据收集采取问卷调查的方式,主要在突破性创新活动较为活跃的长三角地区(江苏、浙江、上海两省一市)收集数据,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通过电子邮件和现场发放问卷的方式请任职时间一年以上的企业中高层管理者和研发人员填写问卷:总共发放问卷450份,回收290份,剔除回答不完整和明显不认真作答的无效问卷32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258份,有效回收率为57.33%。
有效回收的问卷中,从企业性质看,国有和集体企业占30.23%,民营企业占46.5%,合资和外资企业占 22.9%;从企业规模看,1000人以下的中小企业占75.58%,大型企业占24.42%;从行业分类看,机械制造业占24%,电子通信与软件开发占36%,生物医药占18%,金融业占12%,食品化工占10%。总体而言,本次调查的样本在各人口学特征变量上具有较好的分布,符合本研究各项分析对样本的要求。
单份问卷进行调查有可能有共同方法偏差问题的存在,因而,本文采用Harman单因子进行检验。使用SPSS22.0软件经主成分抽取,发现提取因子数量超过1个,且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贡献率不超过40%,故可以认为共同方法偏差不严重。
五、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AMOS21.0进行结构方程模型的构建,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通过表1可以看出模型具有较好的拟合指数。模型拟合指数x2/df小于4,RMSEA小于0.08,RMR小于0.08,且其他拟合指标绝大部分均大于0.9,说明本研究的测量模型拟合度较高。
量表数据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如表2所示,各潜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处于0.798—0.902之间,各潜变量的组合信度均大于0.8,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从表2可以看出,各测量题项的因子载荷在0.69—0.90之间,平均提取方差(AVE)在0.5以上,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聚合效度。由相关系数表3可知,自变量、中介变量和因变量之间具有显著相关性,且AVE平方根均大于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这表明变量间的共同变异不是很高,本研究的潜变量之间具有较好的区别效度。
由表3理论模型拟合结果可知,x2/df小于4,RMSEA小于0.08,RMR小于0.08,GFI,NFI,RFI,IFI,TLI,CFI均大于0.9,表明本研究的结构模型拟合度较高。
集权化反映了组织中决策权集中于高层管理者的程度,正规化则反映了组织使用正式的规章制度来规范员工角色、职责、流程和绩效标准的程度,组织冗余视为企业信息、商业活动、管理责任的一种有意识的重叠,与组织冗余相辅相成的是组织的风险承担,这两种属性共同构成了柔性导向的组织最显著的特征:应对高度变化的能力。从图1和表4中可看出,集权化和正规化两种控制导向组织属性对突破性创新存在显著负向影响,H1,H2得到验证;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两种柔性导向组织属性对突破性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H3,H4得到验证;知识探索对突破性创新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5得到验证;知识利用对突破性创新影响作用不显著,H6未通过假设检验;集权化和正规化对知识探索均存在显著负向影响,H1a,H2a得到验证;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对知识探索均存在显著正向影响,H3a,H4a得到验证;集权化和正规化对知识利用均存在显著正向影响,H1b,H2b得到验证;风险承担对知识利用影响作用不显著,H3b未通过假设检验;组织冗余对知识利用存在显著负向影响,H4b得到验证。
对于中介效应的检验目前常用的主要有三类方法,众多学者经过大量模拟研究证明了bootstrapping比因果分析法和Sobel检验更加有效(Mackinnon, 1993),该方法一方面能够有效避免估计误差,另一方面也能弥补样本量有限的问题。因此本文选取bootstrapping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进行2000次模拟,选择95%置信区间。且由于知识利用对突破性创新的影响不显著,故只需检验知识探索在集权化、正规化、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影响突破性创新中的单因子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间接效应中bias-corrected & percentile在95%置信区间下,左右区间均不包含0,因此拒绝原假设,假设H7(H7a,H7b,H7c,H7d)成立,即知识探索在集权化、正规化、风险承担和组织冗余对突破性创新的影响中存在中介效应。
六、结论
本文通过对组织设计、知识获取模式以及突破性创新相关理论和实践进行分析和研究。研究结论表明双元导向组织属性能够通过合理的知识获取模式推动突破性创新,其中知识探索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对我国超竞争情境下寻求突破性创新的企业管理团队具有如下启示和借鉴:
1.企业创新管理团队应当重视组织设计对于推动突破性创新的重要作用。我国传统企业在组织设计方面大多遵循严格的控制导向,集权化、正规化贯穿了整个生命周期,随着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控制的科学化、技术化程度也呈现日益增强的趋势。但我们必须看到,在经济社会环境还处于低度复杂性和低度不确定性条件下时,控制导向确实有一定优势,它能够提高企业管理的效率,增强组织结构的稳定性并推动渐进性创新。但当企业内外部环境呈现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时,尤其是市场竞争环境日益激烈,企业不得不通过突破性创新来寻求长期的竞争优势时,这一导向的优势逐渐弱化。企业管理者应当意识到,必须积极顺应环境变动的趋势,具备较强的风险承受能力,并拥有足够的冗余资源来应对变化,方能在持续波动的市场环境中获得持久发展所需的组织保证。因而,柔性导向的组织设计呈现出更为强劲的生命力。
2.突破性创新活跃的企业应当鼓励知识探索行为。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在两种知识获取模式中,知识探索在组织属性与突破性创新之间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其中柔性导向的组织属性有利于知识探索,控制导向则不利于知识探索。知识探索在柔性导向与突破性创新间的正向传导作用,一方面说明探索未知领域的全新知识,需要企业在组织设计和资源调配方面必须有所偏倚,坚持柔性导向,将资源更多地分配给高风险式的探索行为,形成有利于知识探索的平台和氛围;另一方面说明活跃的知识探索行为能够帮助企业搜寻新机会,寻找新业务,开发新技术和能力,从而有力地促进突破性创新。因此,寻求突破性創新优势的企业应当鼓励知识探索行为,使得柔性导向与知识探索双管齐下,激发企业根本性的变革与创新。
本文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来获取研究样本,仅仅只提供了横断面的数据,测量题项均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形式,虽然这是现在通常使用的一种方法,有较髙的参考价值和可操作性,但李克特量表往往不能有效反映出组织属性的动态变化过程。本文并未对组织属性的四个子维度的交互作用进行研究,后续研究可以进一步考察企业组织属性的四个子维度的交互作用,以及这四个子维度对突破性创新的交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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