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挺将军上饶“赴宴”

陈桂琴 李松和

在蒋介石发动的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中，新四军在军长叶挺的指挥下英勇抵抗，浴血奋战七昼夜，终因敌我力量悬殊，且弹尽粮绝，遭受严重损失；除2000余人突出重围外，大部分指战员壮烈牺牲，一部分指战员不幸被俘。为了争取保存中国共产党的一部分军事力量，1941年1月14日，叶挺奉中共东南局副书记饶漱石之命前去与国民党部队进行谈判，当晚被扣押在东北军一〇八师师部，1月16日被移送至第三十二集团军总部，1月17日被囚禁于上饶集中营李村监狱。

1月18日上午，李村至皂头的乡间路上，一辆小轿车径直向国民党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驶去。

小轿车“嘎”的一声，停在司令部门口，一位身材魁梧、满脸胡楂的中年人下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看着前来迎接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这位中年人便是叶挺。

顾祝同见叶挺一脸英气，凛不可犯，便满脸堆笑地说：“哎呀，军长，辛苦了，辛苦了，请到里面坐。”叶挺坐定后，不动声色，点燃了一支香烟。顧祝同眯着双眼，海阔天空地拉起了“旧交”。第三十二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竭力想在“同窗故交”的关系上做文章，正起劲插话助兴的时候，飘来一股酒肉的香味，原来是准备好的宴席摆好了。

酒席上，顾祝同和上官云相十分殷勤地轮番给叶挺斟酒，顾祝同故作姿态地说道：“顾某和叶将军共事多年，今日欢聚一堂，不胜荣幸！”叶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

顾祝同见叶挺不吭声，以为可以诡计得逞，渐渐言归正传了。

酒过三巡，顾祝同颇为得意地说：“昨天，委座特地从重庆发来电报，问候军长您了。”见对方仍不作声，他故意把声调放低说道：“委座的电报说，新四军这次违纪犯错……”

闻听此言，叶挺站起来反驳：“顾长官，新四军为了顾全大局，按照你们指定的路线北移，违反了什么军纪？”顾祝同一怔，赔着笑脸说：“叶将军，请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嘛，委座说，新四军这次违令，不在期限内渡江，完全是项英受了延安的指使，和军长无关。军长又何必代人受过呢？你又不是共产党员，我们可以好好共事嘛。”

叶挺冷笑一声：“这次事变，如果真是蒋介石先生所说的什么‘军令’和‘自己军纪’问题，我是新四军军长，一切由我负责，你们可以公开按军法对我进行审判，我将把事实真相向全国人民宣告。请你们转告蒋介石先生，我要求把我的部下立即释放！”

顾祝同心犹未死，思考片刻，两眼一扫，侍卫们自动退出，顾又站立起身，给叶挺斟了一杯酒，低声说：“军长的军事天才，早已闻名天下，委座十分敬佩，只要军长能够就新四军违反军纪问题发表一个宣言，马上就以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位置相屈，合作抗日。”

叶挺越听越气，不禁勃然大怒。他厉声斥责道：“你们把这套把戏收起来吧！现在是国家危难存亡之际，叶挺一向主张抗日，别无他念。可是你们却口是心非，反复无常，违背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承诺，悍然发动皖南事变，陷害新四军。‘合作抗日’这四个字，亏你们说得出口！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诚心找我谈判，就必须立即释放我军全体被囚人员，我叶挺愿意率旧部重赴抗日前线，否则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商谈！”

顾祝同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如坐针毡，狼狈不堪。上官云相看场面很尴尬，连忙打圆场说：“叶将军息怒，以军长的天才，如果愿意和我们合作将前途无量，还望将军三思而行！”

顾祝同也借酒遮羞，伸长脖子咬文嚼字地说：“军长岂不闻乎，识时务者为俊杰！”

叶挺用犀利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叶挺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

这种海纳百川的气势，大无畏的气魄，使顾祝同、上官云相为之胆寒，坐立不安。他们明白叶挺断然不会改变他的革命初心，于是暴露本来面目，命令宪兵把叶挺押回李村监狱。

上饶李村囚禁室的墙壁上有叶挺赴宴前书写的四句话：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正气压邪气，不变应万变！

坐牢三个月，胜读十年书！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夺志！

这字里行间充分体现了叶挺将军虽身陷囹圄仍不失革命志向的凛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