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每家有块小得可怜的自留地。
母亲还在野草丛生的山角,偷偷地垦了几小块巴掌大的荒地。
母亲不种蔬菜,不种豆荚不种高粱不种苜蓿。
母亲一分为二,一半种下棉花,一半种下山芋。
母亲翻垄、浇水、除草,细心侍弄每一株棉花、每一根芋藤。
母亲似乎忽略了一双儿女,任凭我们在土里滚,在水里闹,而用全部的时间和精力侍弄棉花和山芋。
棉花吐絮了,她蟻一样摘棉、晒棉、纺棉;
山芋成熟了,她鼠一样刨土、搬运、窖藏。
冰天雪地,她的儿女没冻伤。
青黄不接,她的儿女不饥饿。
多年之后,母亲仍得意地回忆和炫耀自己的聪明之举:种棉花、种山芋。
多年之后,母亲仍在不大的阳台上辟一块土地,一半种棉花、一半种山芋。
我的乳名叫山芋。
棉花,是我姐姐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