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舌兰的爱

祁云枝

在墨西哥沙漠的艳阳下，龙舌兰在叶缘和叶尖处，举出大而坚硬的钩刺，直面烈日和劲风，对抗食草动物们的嘴巴。

当生命进入壮烈的花期时，沉寂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龙舌兰，就会从莲座状的叶子中间，抽出一根竹子般挺拔的花序，这花序能迅速长高，只几周就会蹿出几米。目前，它的最高纪录是10米。用三层楼高的花序開出的花朵，动物们只有“望洋兴叹”。龙舌兰让花序长得如此之高，是在尽可能地为子孙开拓领地。

夜幕降临，龙舌兰的花朵渐次绽开。龙舌兰选择在黑夜里绽放花朵，是智慧之举：一来可以避开沙漠骄阳的炙烤，二来是将蓄积的新鲜花蜜和花粉交给喜好在夜晚出没的“媒人”——蝙蝠。

龙舌兰的花，远观像个半球形路灯，高高地挂在顶部分叉的“电线杆”上，这些半球体由许多小花组成。小花的长相也表现出缜密的心思——花瓣退化，亮黄色的花药高高突出于花冠。龙舌兰送给蝙蝠吃的花蜜通常聚集在花冠底部的沟槽里，蝙蝠们只有紧紧抓住花球，才能吸食到花蜜。于是，当蝙蝠用餐时，其前胸、头部和肩膀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满了花粉，当它光顾下一朵龙舌兰花时，身上的花粉就涂抹在雌蕊的柱头上，完成授粉大业。龙舌兰没有亏待这些夜晚光临的媒婆，它的一个大花序足以提取50至60毫升的花蜜。

经蝙蝠授粉后，龙舌兰的花序上就有种子生成。有些种类的花茎上，还会产生珠芽。高高在上、密密麻麻的小珠芽很快长大，它们日益沉重的身躯会让大个子花序无力支撑。当花序轰然倒地时，一个个种子或珠芽便四散离去，在距妈妈10米开外的地方，各自落地生根。

此时，龙舌兰在耗干了体内最后一滴营养后枯死。为了酝酿世界上最高的花序、最充足的花蜜，为了繁衍子孙，龙舌兰耗尽了一生。

（摘自360个人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