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
“爬山虎刚长出来的叶子是嫩红的,不几天叶子长大,就变成嫩绿的。一阵风拂过,一墙的叶子就漾起波纹,好看得很。”叶圣陶眼里的爬山虎是这样的。而我心里的爬山虎是在老城长沙。
作为省会城市,这里从来不缺乏景色,无论是古树参天的岳麓山,还是沉淀千年的岳麓书院,但我独爱属于老北正街百年周南的这一隅爬山虎。
从“周氏家塾”到周南女学,从周南女子师范学堂、私立周南女子学校,再到现在的长沙市周南实验中学,不变的是那满墙的沧桑。
爬山虎大概不太受古人宠爱,不然关于它的诗词也不会那么少了。唐伯虎曾在他的《落花诗》中吟唱“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诗中所说的地锦,就是常见的爬山虎。爬山虎俗称钳壁藤,我以为爬山虎更为本真、形象、生动。爬山虎是植物中的猛类,为了生存,辟一方天地,占一席阴凉,它那么执着,那么刚毅,生命力那么旺盛,不管根基肥瘠,只要有依附即一个劲地蹿生,贴住墙壁吮吸尘埃雨露,恣意地蔓长,不用多少时间就铺成了一张绿幔。
爬山虎虽然不受古人宠爱,但人们很敬畏它,把它视为倔强向上的精神图腾。而生在周南中学的爬山虎更有理由招摇。就在周南这片绿色之下,青年毛泽东将此作为营地,在这片爬山虎下不仅发展了新民学会第二批会员,还在这里召开了新民学会年会。
它不择地而生,它同样要忍受风餐露宿,它为高度奋斗不止。是的,被人欣赏是爬山虎的追求,一心往上爬是它的本能,義无反顾是它的秉性,人不也是这样吗?
你或许不能想象一个小孩站在周南校舍最高一层的视角:一望无际的灰瓦屋顶,若隐若现的远方。一个小孩的格局可以多么小,以至那时每每透过爬山虎望向最远处的楼房,以为这就是长沙。
我想,大千世界,每一种生物都是精灵,都以特有的秉性生存着,而且自得其乐,爬山虎是这样,我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