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企业中的“上下关系”探析

摘要：中根千枝认为日本社会是由人与人、团体与团体之间有明确上下关系的“纵式”构造关系构筑而成。本文在阐明日本人“上下关系”的基础上，以日本企业为中心，论述企业经营、职场礼仪、职场用语的特点，分析这些特点与“上下关系”的关联，并进一步探讨日本企业中“上下关系”存在的根源。这不仅能对深入理解日本企业文化起到促进作用，也能为日语学习者学习职场语言表达奠定文化基础，提升其跨文化交际能力。

关键词：日本企业;上下关系;日本职场;跨文化交际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19）19-0000-00

日本人际关系具有其独有的特点。其中，关于“上下关系”，中根千枝在《纵向社会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论述。同时，近年来与此相关的研究，以语言学角度出发者居多。

在现代日本企业中，虽说终身雇佣制、论资排辈在逐渐淡化，但在日本大部分企业里，“上下关系”的观念依然存在。那么，日本企业与“上下关系”具体有怎样的关联这一问题，值得深入探讨。本文即围绕日本企业，分析日本企业特点与“上下关系”的关联，并挖掘其背后的根源，从而为提升日语学习者在职场中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提供参考。

1 日本社会的“上下关系”

日本传统社会里的“上下关系”是日本社会构造的基础。社会中的每个集体或者个人均通过“上下关系”联系，处在此种关系顶点的集体或人则是社会关系构造的关键，新的集体或个人也通过这种“上下关系”成为日本社会的一员。在现代日本社会中，“上下关系”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仍无处不在。具体来说，一方面，诸如家长与孩子、上司与下属、老师与学生、前辈与晚辈这类关系因地位不同，被视为“上下关系”。另一方面，本应是同等地位的兄弟姐妹、同学、同事关系也会因为某种原因变为“上下关系”。日本人在人际交流中根据这种“上下关系”采取与自己身份地位相符合的言行尤为重要。

2 日本企业与“上下关系”

2.1 日本企业的经营特点

日本企业通常通过会议或审批制度进行事务决议。其中，审批制度是指企业内部员工自下而上地提出针对性的工作建议或相关提案，提交上级审批或认可的制度。一般要求将工作建议或提案按照企业内部的职级，依次提交给相关的股长、科长、部长，在得到各级负责人的认可后，方能提交给诸如社长之类的最终决策人。审批制度作为重要决策体制，为大多数日本企业所沿用，员工均严格遵从。

日本企业重视“菠菜原则”的工作制度。所谓“菠菜原则”，即报告、联络、商谈。其中，报告是指工作中每遇到一件事情，都一定要及时向上级汇报。商谈是指当遇到问题时，不要独自随意处理，一定要及时与上司或前辈商量。“菠菜原则”是处理好企业内人际关系的重要沟通技巧之一。

通过审批制度和“菠菜原则”可以看出，日本企业内部职级关系明确，企业制度均是按自下而上的形式执行，所有员工都要确定好自、他的位置，并根据自身所处的位置应对上下关系，时刻带着上下级意识采取相符合的行动。

2.2 日本职场礼仪

日本人初次见面，以交换名片开始。在职场中，名片上不仅要印上自己的姓名与联系方式，更重要的是公司名和头衔。名片上写的科长、部长、高级职称等头衔，展示的即是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旦交换名片，人际关系就依照头衔定下来了，双方则按照地位高低采取相符合的言行。一般来说，交换名片的顺序应是由职位、身份、辈分较低的一方先递。若双方同时递出名片，应等位高的一方接完名片后，位低一方再接对方名片;若是去访问别的企业，则由访问一方（压低自己的身份）先递。当用右手递出自己名片，左手接受对方名片时，地位较低或访问一方的名片一般要放在稍下处。

在商务交际中介绍他人时，除了简单地说明公司名、职位及姓名以外，更应注意要将企业内部的人际关系，如职位高低、亲密程度等相关信息传达给对方。对方可通过介绍明确被介绍人的身份地位，看出介绍人与被介绍人的上下级关系，以此为基础，方能更加顺利地开展工作。

当企业遇访问者来访或者企业内部开会时，座位的安排也有一定的原则。在普通房间里，离门口最远处的正中，即为上座，其左手则为次席;在日式房间里，入口对面的壁龛前是上座，靠近入口处为下座。一般情况来访者居上座。若是企业内部人员，则地位最高者居上座，剩下的人依次按地位高低入座。

以上的名片交换、介绍他人、按位就坐三个常见职场场景均体现出了明确上下关系的重要性。上下关系是职场中人际交流的基础，是保证工作顺利开展的前提条件。当未能理清自己与他人的上下关系时，无论在交换名片还是入座时，均有可能做出与自己身份地位不合的失礼行为。

2.3 日本职场用语

日本职场用语可分为口头表达与书面表达。首先，在口头寒暄语表达中，一般下属对上司要采用完整表达方式，而上司对下属可用简略表达方式。其次，书面表达最常出现在文件或汇报中，要采用恰当的措辞反映上司与下属的职位及亲疏关系。最后，无论是口语还是书面语，敬语的使用尤为重要。现代日本的年轻人虽然在家里或学校未受过敬语学习的训练，在入职时则会被严格要求使用敬语交流。敬语分为尊敬语、自谦语、郑重语三种。其中，对上司或企业外部人员等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人应使用尊敬语，自谦语则用于压低我方身份，从而表达对对方的敬意。

通过口头寒暄语、文件或汇报的书面表达、敬语的使用特点可以看出，日本职场用语的关键就在于地位的高低，即判断对方是高于自己的上司，还是低于自己的下属。根据不同的对话对象，采取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因此，要正确运用职场用语，前提则是明确“上下关系”。

3 日本企业“上下关系”的根源

3.1 等级观念与论资排辈

江户时代日本形成了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例如，大名会根据其经历分为亲藩、谱代、外样，又或是根据其领地规模分为国主、城主、城主格、無城等。而大名手下的家臣也会因其年龄或效忠主君的时间长短而分成不同等级。到明治时期，等级制度被废除，但却留存了封建等级主义的体系特征。直至现代日本社会，等级观念在日本人心中仍然根深蒂固。日本社会或社会团体中等级分明，根据年龄、社会地位、在某个集体中的阅历、性别等分等次，各等级中又会存在严格的论资排辈。由此，在日本传统企业里，年资制度得以延续。学历、年龄、连续工作年限等成为晋升和提薪的主要判定标准，长年工作者的资历和成绩尤其受重视，企业内部的论资排辈风气盛行。而正是这种等级观念才使得整个日本社会呈现出纵向排序的状态，所有人或团体均与其他人或团体以上下关系联系起来，并各自严守这种关系。

3.2 日本的家族制度

与中国不同，日本有着人为组建虚拟血缘关系的特有的家族制度。因此，它并非像中国的“父权”家族那么简单，更准确的说是以一种头目与部下的关系构建起来的家族制度。例如，父母、君主、上司、长辈等，是头目，而孩子、家臣、下属、晚辈等则是部下。头目支配部下，部下服从头目，已然形成了明确的“上下关系”。而现代日本社会或社会中的团体，正是家族制度中的“家”的体现。家族意识深入日本人心中，无论在社会还是某个团体中，日本人会迅速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与其他成员建立起头目与部下的关系，并按照这样的“上下关系”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

4 结语

本文在阐明日本人际交流中的“上下关系”的基础上，围绕日本企业经营、日本职场礼仪及职场用语的特点，分别从企业经营的审批制度、“菠菜原则”，礼仪中的名片交换、介绍他人、按位就坐，用语中的口头寒暄语、书面表达、敬语，多方面分析得出，日本企业中“上下关系”无处不在，“上下关系”是职场人际关系的关键，也是工作顺利开展的前提。而这种“上下关系”根深蒂固的根源，一方面在于日本传统等级制度残存下来的等级观念及论资排辈的风气，另一方面则是受头目与部下关系构成的日本家族制度的影响。通过对日本企业中“上下关系”的探析，能更深入地理解日本企业文化，为职场语言表达的学习奠定文化基础，提升日语学习者的跨文化交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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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邓斯文（1989—），女，四川德阳人，硕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日语语言文学与日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