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 吴吞
何平:当下中国文学有一些奇怪的现象,常常会把一些常识搞得夹缠不清,比如对于歌词是不是文学的问题,我觉得就是一个伪问题。文学标准并不因以什么形式呈现来决定。具体到歌词,是不是因为它和音乐的亲缘关系就简单把它归属到音乐?我自己的感觉,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我们承认歌词是文学,歌词中最优秀的部分,比如摇滚和民谣,也是当下中国文学中最锐意进取和最具反叛性的部分。你身在其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的看法?
吴吞:一部小说像是一个人的一生,一首歌像是出生时的啼哭和死亡时的灵魂出窍。
何平:接着上一个问题说,你不在文学界,也许不清楚,今天只要谈到文学和现实的关系,或者谈到审美意义的现实主义,总是感到不尽如人意,但是如果我们把视野扩张到歌词呢?歌词其实承担了我们今天现实主义文学很大的份额。你和舌头乐队也不例外。你可以结合你自己的艺术实践,谈谈你是如何处理艺术和现实关系的。
吴吞:现实是个奇怪的词,它不停地变化,目前的现实是信息大爆炸,我的意识、大脑、身体都成了这些信息的中转站,无限循环的惯性作用下,我已经不会去看看书,听听音乐,我会下意识地不时拿出手机,我也慢慢不去思考,主动与人交流。我也不知道我即将进入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和我身处的这个世界。舌头乐队所表达的就是对这个现实的一种呈现。
何平:要谢谢韩松落推荐了你,当然他还给我推荐了好几个人,但我从我自己的文学经验出发一下子就挑中了你。其实,对你们做的这一块,之前我并不熟悉,按照你的经验和文学趣味,你觉得你这个行当有哪些人,或者哪些作品可以拓殖文学的可能性,带给文学启示?
吴吞:我认为是读者,没有读者,文学就没有土壤,包括那些在文学上有造就的人,那些大师,他首先是一个读者。至于我们的这个所谓的行当,能有些感受并得到共鸣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好的听众。
何平:我也应该检讨我自己的文学视野,如果不是做这个专题,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有大量诗歌和两本诗集的诗人,而且不只是数量,你的诗歌提供给我完全异质的文学感受。表面看,你的诗有点像网络时代大行其道的口语诗,但你的口语诗只是语言外在风貌而已,你诗歌的反讽以及对现实精准的概括能力无疑在不断触探汉语作为文学语言的边界,那你是如何理解一首好诗的,或者,在你的心目中好诗的标准是怎样的?
吴吞:我觉得作品只是一个侧面,和作品相比,我更注重人,往往作品成形的那一刻并不能代表作者的人格的形成,我觉得一个所谓的诗人、作家,写在纸上的是表面,他一生的所做所为,还有他的认知才是他是否能坦然离开的条件。
何平:你的两本诗集,一本叫《走马观花集》,一本叫《没有失去人性前的报告》,题目就很有意思,我把这两个题目搬弄下词序造出一个句子:没有失去人性前,走马观花的报告。你是要对我们时代做一个临床诊断吗?
吴吞:哈哈,是時代在诊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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