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公司：从山向海的跨越

蒋李

东风公司全球用户已累计近4500万户， 国内销量仅次于上汽，位居世界500强第82位。

中国汽车工业始于1955年，当年生产量仅61辆。到2018年，这一数据已变成2796.8万辆。汽车工业带动上亿就业岗位，轿车进入亿万家庭。

1969年9月28日，东风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风公司”）前身中国第二汽车制造厂（以下简称“二汽”）在湖北鄂西北山区的十堰开工建设。半个世纪以来，东风公司在成长壮大的同时，也见证着中国汽车工业的壮大。

如今，东风公司全球用户已累计近4500万户，国内销量仅次于上汽，位居世界500强第82位。作为一家曾经的“三线”国企，东风公司已走出大山、越过长江、奔向大海，成为中国首家跨国国有汽车集团。

“包建”和“聚宝”

从1952年提出建设再到1969年正式建设，二汽成立的过程历时17年。

“中国这么大，光有个一汽是不够的，要建设第二汽车厂。”1952年底，在位于长春的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建设方案确定后，毛泽东做出指示。

1953年，中央决定建设二汽，但因“反冒进”被迫下马;1958年，建设二汽又被提上日程，又因“三年困难时期”不得不再次下马。

1964年国内经济形势好转，二汽建设被列入第三个五年计划。筹建重任，则落在曾任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厂长的饶斌身上。

一汽是苏联援助建设而成，因苏联专家撤离，二汽成为我国首次完全自主建设、规划年产10万辆中型卡车生产能力的大型综合汽车制造厂。

1967年4月1日，二汽在十堰举行开工典礼，但受文革影响，直至1969年9月28日才正式动工。

作为二汽首任厂长，饶斌根据一汽建设经验，提出了“二汽建设方针十四条”，包括“包建”和“聚宝”两大方针。

包建主要指“老厂包建新厂”，如铸造厂由一汽铸造厂包建，锻件厂由一汽锻造厂包建，化油器厂由北京汽车制配厂包建，传动轴厂由上海传动轴厂包建。

聚宝则是吸收全国科研设计机构、高等院校和企业的科研成果，将经过试验、论证的新技术、新设备、新材料、新工艺移植到二汽。

“这些举措，使二汽技术工艺、装备基本达到了同期国际水平，个别技术更有所超越。”二汽第二任厂长黄正夏如此回忆。

此后，二汽逐渐走上正轨。1975年7月，二汽首个基本车型——两吨半越野车EQ240建成投产。

1975年7月，第一辆国产军车在第二汽车制造厂职工欢呼声中下线。

军用、民品比重为1：9

幼年的二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风险：随着战争阴影渐渐远去，因军而建的产能被大量闲置。

1978年，黄正夏接替饶斌任二汽厂长。这一年二汽“计划亏损”3200万元，“湖北最大的亏损户”这个帽子像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如何化解危机？黄正夏决定，开发EQ140型5吨民用载货车。为了赶在年内投产，时任二汽副厂长的孟少农采取了边发现问题边改进的策略。

这款车辆在1978年生产了5000多辆，为此二汽不仅没要国家补贴，还上缴了131万元。到1979年，二汽生产汽车总量达14541辆，上缴利润5734万元。

1980年，邓小平到二汽视察，黄正夏请教了一个问题：“二汽以建造军车起步的，关于二汽的发展，究竟是以军车为主还是以民车为主？”

“从长远、从根本上说，还是要发展民品。”邓小平果断地说。

这句话使黄正夏下定決心进一步调整产品方向，把原来军用、民品4.5：5.5的比重调整为1：9。

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1980年国家财政紧张，二汽被列入“停缓建”名录，停发一切基建及设备购置费用，只发职工工资及设备维修费。

“我的心都凉了。二汽停下来，3万多职工、2万多台设备的出路在哪？”为渡难关，黄正夏提出“自筹资金、量入为出、续建二汽”的设想。

具体而言，是将除上交国家外的部分费用留存，由企业自行安排续建。这一思路得到了国务院认可，二汽从此走上了内涵式扩大再生产的道路。

1983年，二汽扩大规模，开工建设襄阳第二基地。1985年，二汽产能达到10万辆。彼时，二汽汽车产销量、上缴国家利润占全国汽车行业60%以上。

到1991年4月9日，二汽用不到22年的时问实现了100万辆东风车下线。而一汽达到这一规模，花了30年。

小厂生产大车，大厂生产小车

1984年，陈清泰接任黄正夏，成为二汽第三任厂长。

孟少农说：“对汽车工业而言，卡车只是中学时期，轿车才是大学时期。小厂生产大车，大厂应该生产小车。”

陈清泰十分认同这一观点，并提出二汽必须拓宽产品线，向轿车进军。但由于二汽此前从没有接触过轿车，要让国家批准非常困难。

陈清泰采用了“书生”的做法，提交研究报告、组织研讨会，提出“如果不尽快布局轿车生产，我国即将迅速增长的轿车需求将只能依赖进口”。

通过努力，陈清泰的提议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认可和支持。

1992年9月，陈清泰因身体原因离任。与此同时，二汽更名为东风汽车公司（2017年再度更名为东风汽车集团有限公司），马跃任首任总经理。

尽管领导层有所变动，但生产轿车的努力一直坚持下去。1995年9月8日，东风旗下的神龙汽车公司首批轿车神龙富康在武汉下线。

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在《白说》中写过一段话，代表了富康在中国第一代“有车一族”心中的重要地位。

“1997年底，我買了这辈子的第一辆车。车开回来后我很兴奋，吃完晚饭，荒郊野岭连路灯都没有，我开车带大家出去兜风……后来我换过几辆车，但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夜晚的幸福。”

与轿车推进同步，东风公司还在摸索改革转型方向。

上世纪末期，面对国内经济体制转轨、市场转型，东风公司资金几近枯竭。东风轻型车公司的老员工代玉刚回忆，当时工资、奖金都有，但发的都是白条。

为此，东风公司通过改革，构建起“决策主体层、生产经营主体层、经营基础单位层”三个层次的公司体制，并实现部门、人员精简。

优化产品结构、体制机制改革并举之下，2000年东风扭亏为盈，盈利13.8亿元，2002年盈利增至58.5亿元。

后来，东风将乘用车、商用车及零部件事业拓展到广州、郑州、杭州、重庆、成都、大连、柳州等重要城市。

以科技之名向全球进发

国际化是步入世界一流车企的通行证，神龙汽车就是这一思路的产物。

该合作缘起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时法国雪铁龙实力虽不如大众、通用等巨头，但承诺可提供相当数量的政府贷款。

陈清泰与马跃接续推动了这一合作。1992年5月18日，二汽与雪铁龙合资组建的神龙汽车有限公司成立，这便有了后来的神龙富康。

2003年9月28日，东风公司将总部迁至武汉。

2019上海车展，东风公司展台。

工信部部长苗圩当时担任东风公司总经理，一度积极推进东风集团香港整体上市工作，让这一“山沟里诞生的央企”进一步走向国际化。

2005年5月，苗圩被任命为武汉市委书记，徐平则成为东风公司第三任总经理。2005年12月7日，东风公司旗下东风集团股份在香港上市。

港股上市，为后来一系列动作提供了资本基础。在任内，徐平促成东风完成多项突破。最亮点的事件，就是2014年东风公司以8亿欧元入股标致雪铁龙集团，标志着中国汽车企业首次战略性入股世界著名车企。

通过国际合作，东风公司站在了行业前列。

其问，2009年，中国汽车产业取得历史性成就，产销量位居全球第一。2014年，湖北汽车产业实现主营业务收入4917.52亿元，高居湖北工业千亿产业之首。可以说，东风公司是不可或缺的功臣。

2015年5月，曾担任一汽董事长的竺延风执掌东风公司。面对全球竞争，竺延风希望东风公司蜕变为科技革命领跑者。

2019年4月，东风公司公布Sharing-VAN移动出行服务平台，承载了5G、无人驾驶、新能源、共享出行服务等功能及技术成果。东风公司的智能化将不仅用于产品打造，更在生产制造、成本控制、内部管理方面发挥巨大作用。

竺延风表示，在技术奇点来临的时代，东风公司将继续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强化创新，加快建设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