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韩国成均馆大学经济系
由于现代重工工会的强烈抵制,导致韩国两大船企合并一事步履维艰。
现代重工并购大宇造船海洋的“大交易”是韩国造船业结构调整的重磅举措,事关韩国造船业“生死存亡”,但却遭到现代重工工会的强烈反对。现代重工工会不仅频频组织罢工进行斗争,还采取了组织示威游行、封锁工厂出入口、损坏工装设备、切断工厂电源、到青瓦台抗议等诸多激烈的措施,同时,向法院提起了现代重工临时股东大会通过“法人分割”议案无效的诉讼,拿起了法律斗争的武器。
现代重工工会的强烈抵制以及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导致现代重工劳资矛盾日益激化,其并购大宇造船海洋一事也步履维艰。对此,韩国《朝鲜日报》甚至发出了“韩国造船业结构调整的最后机会或将止于工会?”的疑问。
目前,韩国共有两家全国性工会组织,分别是韩国劳动组合总联盟(简称“韩国劳总”)和全国民主劳动组合总联盟(简称“民主劳总”)。
“韩国劳总”成立于1946年,是在韩国光复后不久成立的,一直到1987年,“韩国劳总”都是韩国唯一的一家全国性工会组织,下属24个全国性产业工会。主要职责是通过集体协商签订集体合同和进行工资协商签订工资协议,与政府及雇主组织进行协调、调处劳动争议等。
1987年,随着韩国民主化运动的蓬勃开展,工会也日益活跃。一部分对低工资不满的工人纷纷在全国建立了新的工会组织,为要求提高工资而组织罢工,到1989年开始商讨成立全国性工会组织。1995年,“民主劳总”作为全国性的工会正式成立。但在此之前,其一直没有取得合法地位,其领导人也曾多次被捕。1999年,“民主劳总”成为合法的工会组织。
“民主劳总”与“韩国劳总”在斗争理念上存在差异,在斗争方式上也有很大的不同。“韩国劳总”认为,要建立和谐的劳资关系,需要劳资双方共同努力,会员工资福利的提高要建立在提高企业经营成果的基础上,强调劳资双方的协调与合作。而“民主劳总”认为,工人与资本家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工人的权利只有通过斗争来争取,强调对抗与斗争。因此,在国家层面上,“韩国劳总”赞成进行社会对话,积极参与国家三方机制并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而“民主劳总”则反对社会对话,拒绝参加国家三方机制。在企业层面上,二者的做法也不一样。目前韩国最大的三家企业分别是三星集团、LG集团、现代集团,其中三星集团至今仍拒不组建工会,LG集团工会加入“韩国劳总”,现代集团工会则加入“民主劳总”。因此,在维护职工权益的具体方式上,LG集团工会主张劳资谈判、协商,而现代集团工会则鼓动工人斗争,每年都有劳资纠纷。作为现代集团工会的支部,现代重工工会在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作为并购大宇造船海洋的第一步,现代重工原定于今年5月31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计划将新公司分设为韩国造船海洋和现代重工,但由于5月27日现代重工工会即组织人员占据股东大会会场实施静坐,导致计划出现了差池。后来,现代重工不得不将临时股东大会的召开地“转移”到了蔚山大学,并迅速通过了现代重工“法人分割”议案。
围绕现代重工并购大宇造船海洋一事,现代重工工会不顾资方的对话要求,采取了抵制和抗议措施。
据现代重工工会透露,6月11日下午,他们组织工会会员进行了4个小时的“局部罢工”。按照计划,主张现代重工并购大宇造船海洋“法人分割无效”的现代重工工会从6月10日开始到14日为止,每天展开4个小时的“局部罢工”。6月14日,工会会员又展开7个小时的“局部罢工”, 6月26日,更是在现代重工厂区大门举行全国劳动者大会,抗议资方通过“法人分割”议案。
现代重工工会表示,此次斗争将会长期化、持久化,而且工会方面正在准备多种斗争手段。为确保罢工的“动力持续”,工会加紧层层动员组织工会会员以及外包工人,并于6月20日举行了工会会员以及外包员工共同斗争决议大会。
现代重工工会还指出,“具有47年历史的现代重工是企业正式员工、外包工、退休员工,乃至这些员工家属还有企业所在地区居民血汗的宝贵遗产”,强调“为法人分割无效而进行的斗争是正当的”。
现代重工工会声称,罢工是“完美地中断生产,对资本造成致命打击的劳动者最可靠的武器”“如果不组织外包工人一起罢工,工厂将无法完全停工”。工会号召外包工人说:“让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达成法人分割议案无效、并将外包工人工资提高25%的目标。”
鉴于现代重工工会坚持强硬的斗争路线,资方正努力通过对话解决。资方通过公司内部报刊表示,到目前为止,法人分割议案通过后公司并未出现任何变化,并以此向工会提议,如果工会成员有要求,应该通过对话寻求解决方案。然而,工会方面至今仍未回应公司的对话提议。
韩国媒体指出,现代重工和大宇造船海洋这两家全球排名前列的造船企业合并后,将成为全球市场占有率超过21%的“猛犸象造船厂”, 并有望改变因低价抢单而引发的造船业极端不景气局面。对此,韩国造船业的竞争国政府和业界早就提出现代重工和大宇造船海洋合并“将导致垄断”的担心,并开始进行“强力牵制”。即使股东大会通过了作为解决对策而制定的合并案,现代重工与大宇造船海洋的整合还需要跨越国内外相关机构是否批准的“大山”。两家公司合并后成立的中间控股公司韩国造船海洋,不仅要向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还要向欧盟、美国等海外的公平交易相关机构提出合并的审查申请并得到批准。目前,欧盟已经出现了“担心合并后出现市场垄断”的声音。
而在韩国国内,也形成了船企工会和船企所在地区政府“扯后腿”的局面。韩国业界有人担心,如果韩国造船海洋的成立被推迟,随着企业资方与工会的矛盾日益激化,今后的合并审查过程将变得更加艰难。
不过,现代重工制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强行召开31日股东大会”的方针。现代重工相关人士29日表示,只有中间控股公司韩国造船海洋成立,现代重工才能在不动用大规模现金的情况下收购大宇造船海洋。目前,大宇造船海洋的大股东韩国产业银行已计划持有韩国造船海洋56%的股份,由于采取的是换股并购而非现金并购的方式,收购方现代重工的资金负担将大幅减少。
在现代重工5月末召开有关法人分割的临时股东大会之前,现代重工工会就组织全体工会成员举行了多次罢工。罢工从5月16日开始,持续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在6月份,除几天外,工会每天举行2小时至8小时的部分罢工。
斗争的方式除了罢工,还有大字报。6月11日,现代重工5月31日临时股东大会的召开地——蔚山大学校内多处贴出了反对现代重工通过法人分割案的大字报。12日,蔚山大学向媒体披露,11日午餐时间,在该校人文学院、社会学院、图书馆、文殊馆、学生会馆等多处公开场所发现了题为“蔚山大学的主人是谁?”的大字报,落款为“行动的蔚山大学学生们”。
大字报上写道:“数百名武装警察闯入学校,造成学生精神压力和恐惧感,妨碍了学生们上课”,“要求允许此事发生的校长对此进行道歉,并承担责任”。大字报进一步指责,校方允许“彻底地为了现代重工董事长的利益”而进行的法人分割案“在我们学校通过”,使得作为学生学习的大学校园,成了“被特定集团利用的利益场所”。
蔚山大学相关人士表示,无论从大字报的内容来看,还是从目前学生处于期末考试时间的角度来看,此举应该不是学生所为,并表示校方将通过监控录像,查明是谁所为。
随着事态的恶化,除了现代重工工会,大宇造船海洋工会也加入了“战团”,工人的行动也随之不断升级:堵门、打砸、“进京请愿”、示威游行……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6月12日上午,包括现代重工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CFO)赵镛哲、专务姜英等在内的现代重工现场调查团10多名成员来到庆尚南道巨济市,试图与封锁大宇造船海洋玉浦造船所正门的韩国金属工会大宇造船海洋分会进行对话。
这距离6月3日现代重工调查团试图进入大宇造船海洋玉浦造船所时因工会的反对而离开仅过了10天。调查团曾向大宇造船海洋工会提议,在到达巨济之前,调查团、工会代表与大宇造船海洋高层管理人员、韩国产业银行代表一起在玉浦造船所附近的Admiral酒店举行四方座谈会。但是工会仍然坚持“不撤回收购大宇造船海洋议案就没有见面的理由”的立场,拒绝了对话提议。最终,现代重工调查团在酒店与玉浦造船所所长朴斗善、支援本部部长崔容硕等大宇造船海洋经营层举行座谈会后,于当天中午之后离开。
与6月3日第一次尝试在玉浦造船所入口进入厂区不同,这次座谈会结束后,现代重工调查团直接去了首尔。
据悉,现代重工开始将大宇造船海洋玉浦造船所的现场调查时间定为3天,随后改为2周。按照计划,现场调查将于6月14日结束。然而,大宇造船海洋工会组织人员对包括正门在内的玉浦造船所的6个出入口实施了24小时封堵,导致现场调查毫无进展。
在座谈会结束后,现代重工副董事长赵镛哲对媒体记者表示,为了在13、14日两天进行缩小范围的调查,调查团满怀诚意地向工会寻求现场调查协助,但遭到了工会拒绝,他对此深表遗憾。赵镛哲说:“我充分理解工会的立场。但是工会既不出席对话会,又阻止现场调查,这在法律上不能免责。”他请求工会在“大的框架下”给予协助,并称“希望工会能够主动参与,一起解决韩国造船业的难题”。
当媒体问及是否会继续现场调查时,赵镛哲表示,调查工作不能顺利进行,非常遗憾,希望尽快完成,因为现场调查计划完成的时间是本周,所以他判断在规定时间内已经很难成功。但他同时也表示,不会绕过或终止现场调查。
赵镛哲强调,调查团将与韩国产业银行继续协商,收购大宇造船海洋的交易结束之前一定要实现实地调查。
当天,反对现代重工收购大宇造船海洋的大宇造船海洋工会和巨济市“拯救地区经济巨济泛市民对策委员会”所属的市民团体会员对玉浦造船所的正门继续实施了封锁。但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座谈会所在的Admiral酒店,与现代重工现场调查团完全没有接触。
6月14日,现代重工工会组织了有3000多名工会成员等参加的游行,这是自1987年蔚山工人大斗争以后的32年来首次反对资方法人分割的大规模抗议行动,韩国法兰芝、现代汽车、蔚山大学医院等单位的工会和蔚山当地市民也参加了大游行,为现代重工工会加油助威。对此,蔚山地区争议对策委员会表示,从路旁的公寓阳台上到学校教室的窗户,到处都有市民和学生挥手,斗争的热情非常高涨,市民们支持和加油的掌声不断;这次游行再次确认了反对只为财阀利益而进行的现代重工法人分割“小偷股东大会”的舆论和愤怒情绪高涨。
6月17日,现代重工工会组织10多名职工在韩国总统府青瓦台前举行抗议活动,敦促政府承认现代重工法人分割“无效”。抗议活动持续了3天2夜。现代重工工会认为,韩国政府直接或间接参与了现代重工的大宇造船海洋并购案,并以此向青瓦台提出了抗议。
同时,“民主劳总”也加入了这场“劳资大战”。6月17日,“民主劳总”在现代重工蔚山造船所正门举行了全国劳动者大会,并展开了舆论战。“民主劳总”在当天的全国劳动者大会上主张“现代重工的法人分割股东大会是无效的”,并提出应该撤回大宇造船海洋的出售。“民主劳总”代理委员长金庆子通过大会致词表示:“民主劳总现代重工支部对抗现代重工违法股东大会的斗争,已经展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全国的很多同志为了胜利而团结一致,在阻止此次结构调整的漫长过程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们将通过斗争阻止造船业单方面的结构调整,争取劳动基本权的胜利。”
在当天的大会上,国会议员金钟勋与大宇造船海洋支会长申相基、现代重工支部长朴根泰等进行了辩论。大会结束后,大会主办方组织参会人员从蔚山造船所正门到一山门举行了游行活动。
另据现代重工人士透露,工会成员于6月25日下午举行罢工,要求公司方面承认股东大会决议无效,并前往工厂切断电源,妨碍生产活动。在此前的24日,300多名工会成员闯入现代重工蔚山某工厂厂区,剪坏了安全滑带和空气软管,撕毁了工作用帐篷,损坏了焊接工作室和电缆,还砸坏了空调等备用物品。这种行为持续了1小时20多分钟。
对此,工会方面解释说:“工会正在严格防止暴力行为,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在进行调查。我们认为,这是有人恶意所为。”
作为长期斗争的战略,现代重工工会还诉诸于法律。工会方面已将5月31日公司举行的临时股东大会定性为“违法股东大会”,并以持有普通股和本公司股的所有股东为对象召集诉讼人团。现代重工工会表示,公司董事会采取“变相运作的方式,在3分30秒时间内火速通过了现代重工法人分割议案,是违法的”,“临时股东大会的正当性得不到认可”。
6月17日,现代重工694名普通股东和部分工会成员向首尔中央地方法院提出了“分割无效”诉讼。
参与此次诉讼的包括现代重工工会成员438人和民主劳总蔚山本部长尹汉燮、金属工会蔚山支部长姜秀烈、金属现代汽车支部长河富荣、民主党蔚山东区议员金宗埙、正义党蔚山市党代表李孝相、蔚山市民联带共同代表张正基、统一义兵代表徐敏泰等256人,以及共持有11.565万股现代重工股份(占总股份的0.16%左右)的694名股东。
此外,蔚山地区争议对策委员会还收集截止到6月末进行的现代重工股东大会无效诉讼支援“蔚山市民支援团”签名,并提交给法院。
蔚山地区争议对策委员会发言人还表示,需要花费相当长时间的法律斗争已经开始,法院应该充分考虑劳动者和地区社会的声音,对因盲目分割公司而致使职工遭受损失的“财阀三代”的经营继承问题做出判断;将通过诉讼向全国告知财阀支配权扩张问题的严重性,并展开各种斗争,努力使此次诉讼能够取得胜利。
随着工会方面向法院提出了法人分割临时股东大会无效诉讼,劳资之间的矛盾已演变成了“法庭攻防战”。
对此,现代重工资方的立场是,临时股东大会没有任何问题,将依照法律程序进行应对。现代重工的相关人士解释说:“虽然工会提出诉讼称法人分割无效,但公司内部认为,即使再讨论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围绕现代重工收购大宇造船海洋的“法人分割”案,现代重工劳资双方的立场差距一直未能缩小。工会方面组织工会成员举行游行示威和长期罢工,资方则以暴力等嫌疑为由对工会成员进行了“惩戒”,宣布解雇3名工会成员,而工会认为此次处罚极不合理,表示了强烈抗议。随着双方仍然如此强硬地对立,现代重工劳资关系正在走向恶化。
6月,现代重工以参加反对“法人分割”临时股东大会而举行罢工的330多名工会成员为对象,召开了人事委员会会议,对涉嫌在罢工过程中殴打公司管理者的3名“强硬”工会成员采取了解雇措施;随后,人事委员会以上述330人为对象发出通报,此举可以解释为公司要严惩非法行为的意志。现代重工还就“惩戒”涉嫌“非法占据办公场所、损坏公司物品等”行为的工会成员举行了人事委员会会议。
针对现代重工部分工会成员的“非法行为”接连发生,资方还发出了“中止”的呼吁。6月26日,现代重工以公司员工的名义发出呼吁书,称“工会的非法暴力行为已经达到非常严重的地步”,“部分工会成员闯入工厂实施破坏生产设备、阻止物流等非法行为,动摇了生产根基”。
针对工会成员闯入现代重工厂区损坏设备等物品一事,现代重工相关人士表示:“安全滑带在搬运沉重材料时使用,如果断裂,会对劳动者造成致命威胁”,“连与劳动者安全息息相关的装备也被非法破坏,对此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他指出,工会应该克制践踏工作岗位的行为和对同事的恶言恶语以及暴力等行为,对于无理取闹的非法行为,公司将按照零容忍原则,对所有责任者追究到底。
在法律层面,资方也进行了反击。从5月16日开始到现代重工临时股东大会当天的5月31日为止,现代重工工会已经组织了多次全面罢工和部分罢工,股东大会结束后,工会也随即组织了罢工。不过,因为法院驳回了公司方面的禁止争议行为临时处理申请,所以这些是“合法的罢工”。对此,资方反驳说,法院作出的驳回临时处理申请的理由是“没有发生争议行为”,而有没有发生争议行为很难判断,因此公司方面并不认可罢工的正当性,而且以反对“法人分割”为目的的罢工不合理,不具备“合法罢工权”。
资方表示,工会今后实施的罢工也应申报韩国中央劳动委员会,如果没有经过调解程序就组织罢工属于“非法行为”,对此,公司方面将采取法律措施予以应对。
资方还表示,阻止举行法人分割股东大会的工会经常采取非法行为甚至暴力行为,资方已对其中已确认身份的79人向法院提出控告书并得到了受理。现代重工相关高层表示,对于进一步采取非法及暴力行为者,公司将在得到确认后进行起诉。
另外,由于带头参与现代重工工会组织的罢工,“民主劳总”委员长金明焕已被警方拘留。6月26日下午,2500多名现代重工工会成员参加了在工厂正门前举行的工人大会,要求释放金明焕。代理“民主劳总”委员长职务的金庆子等来自韩国全国各地的“民主劳总”所属的6000多名工会成员参加了当天的活动。
韩国造船业界人士表示,由于对“非法罢工”感到有压力,6月25日,工会突然提出调解申请,但韩国中央劳动委员会却表达了支持资方的立场,罢工的正当性逐渐模糊。不过,因为今年年底将举行工会执行部选举,工会的强硬模式似乎还会延续。
罢工、打官司,都需要经费。随着劳资双方的持续对抗,现代重工工会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现代重工工会曾试图提高工会费和扩大工会会员规模,但因部分工会运营委员会成员的反对而暂停,因为大部分工会成员对上调工会费持否定态度。同时有人指责,现代重工去年出现了5225亿韩元的营业亏损,而工会却正在全力扩张势力。
据韩国造船业界人士透露,现代重工工会于6月28日召开运营委员会,讨论是否将“提高工会费”和“制定扩大工会会员的实施规则”列入今年的团体协约要求案。工会讨论了将目前按照留本基金的1.2%(平均2.2182万韩元)收取的工会费上调至标准工资的1%(3.8554万韩元) 或标准工资的1.2%(4.6265万韩元) 的方案。按照该方案,每月人均工会费将比目前分别上涨1.6372万韩元和2.4083万韩元。工会解释,反对现代重工临时股东大会通过法人分割而举行的罢工带来的运营费增加以及相关诉讼费用等是上调工会费的原因。
现代重工工会还讨论了为增加工会成员而改变工会成员入会规则的问题。内容包括此前自动退出工会的科长级职员向工会申请恢复身份,就会被接纳为工会会员等。现代重工工会会员曾经达到18000名的规模,但现在减少到了10400名,主要是由于公司结构调整、职工退休、晋级等原因,同时造船业长期处于不景气状态,企业几乎没有招聘新职员。
按照工会的要求,如果把科长级人员也吸纳到工会会员中,大概会增加2600名工会成员。
韩国造船业界人士认为,现代重工工会的这一举动与想增加工会经费有很大关系。工会从5月16日开始组织了一个多月的全面或部分罢工。据悉,在此过程中,为了补偿参加罢工的工会成员的工资损失,工会支付了“罢工参加费”,导致工会经费不足。
现代重工工会一年的会费收入为26亿韩元。如果将工会费上调到标准工资的1.2%,另外再接纳工资相对较高的科长级职员担任工会会员,每年将确保能增加46亿韩元左右的工会费。
但由于部分工会运营委员会委员表示反对,提高工会费的方案被暂时搁置,理由是工会会员们认为工会费大幅增加将成为负担,因此表示强烈反对。不过,即便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现代重工工会仍然坚持要开展罢工斗争,除了反对并购以外,还提出了增加基本工资、津贴、福利待遇的要求,使得已持续数月的劳资双方争端在炎热的夏季也继续“升温”。
现代重工工会正在就2019年工资团体协议与资方进行交涉,并决定由韩国中央劳动委员会进行“行政指导”,但工会同时决定,从7月15日开始到7月17日为止的3天时间里,以全体工会成员为对象,实施投票赞成和反对今年工资团体劳动争议行为的“罢工表决”。有韩国造船业界人士指出,这次“罢工表决”是在未经韩国中央劳动委员会同意、未能确保“合法罢工权”的情况下强行进行的,现代重工工会的行动超出了限度。
7月5日,韩国中央劳动委员会就现代重工工会提出的劳动争议申请表示,劳资双方在此前进行第一次交涉之后再也没有沟通,在这种情况下,申请劳动争议是不合理的,因此对此作出了进行“行政指导”的决定。也就是说,劳资双方此前的交涉并不充分,应该再次进行交涉后,再做出下一步决定。今年5月2日,现代重工劳资双方围绕工资团体协议进行了第一次交涉后,再未进行过交涉。但现代重工工会对此置之不理,仍决定按原计划进行“罢工表决”,并通过了在7月末定期夏季休假之前进行“追加罢工”的议案。
现代重工工会的“盟友”——大宇造船海洋工会在此前的7月10日以92%的赞成率通过了旨在确保罢工权的议案。大宇造船海洋工会在议案中提出,取消出售公司的决定,同时将工人的月基本工资调整到123536韩元,增幅为5.8%。
面对造船界劳资争议的乱局,韩国社会各界人士也纷纷发表观点。釜山大学造船海洋工学系教授李济明表示,现代重工、大宇造船海洋、三星重工三大造船企业之间存在的过度竞争,已经导致韩国造船业的危机更加严重;为了与猛烈追赶韩国的中国和已经通过结构调整进一步提高了造船效率的日本竞争,韩国构筑“两大巨头(现代重工+大宇造船海洋,三星重工)”的体制是可取的。
韩国造船界的一位人士表示,现代重工与大宇造船海洋合二为一,是“唯一可以击退中国的猛烈追击,使韩国造船业继续保持全球竞争力”的方案。因为大宇造船海洋在韩国产业银行的托管下, 最近20年间共接受了10万亿韩元以上的公共资金补充,但离实现经营正常化的目标仍遥遥无期。
对于工会的行为,韩国经营者总协会也进行了批评,表示“现代重工与大宇造船海洋的合并,是增强韩国造船业国际竞争力的自救和不可避免的措施”,并指责“民主劳总”正在实施过度的非法罢工和非法行为。
世宗大学教授李在教则表示,“不受制约的权力必然会失控,政府的纵容已经导致‘民主劳总’迅速膨胀,结果连政府自身推进的企业结构调整也因此受阻。”
现代重工资方指出,“比起单方面的承诺,劳资之间达成协议更为重要”,公司将继续维持年假、月假和各种休假制度,以及工龄工资等各项劳动福利制度,并准备延续包括工会相关事项在内的团体协议。
同时,现代重工特别向工会方面强调,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要不要实施法人分割,否则结果可能会更加严重,并称“与其拘泥于形式和名分而耽误时间,不如冷静地回顾和思考一下:什么才是真正为工会会员着想的道路。”
韩国一位造船业界专家表示,现代重工工会组织的罢工,工会成员参与率低于20%,工会执行部的看法不能代表全体工会成员的立场;而且公司方面承诺会稳定雇佣关系和延续劳资团体合约,工会也应该接受可以接受的条件,并在此基础上与资方进行对话。
韩国业界内外人士纷纷提议,既然现代重工已经承诺会稳定雇佣关系,同时延续劳资团体合约,工会方面也应留下对话的余地,以稍稍缓解劳资间的矛盾。
事实上,现代重工工会鼓动工人斗争来争取会员利益,动辄罢工,在韩国社会舆论中对整个工会界带来了不利的影响,并没有得到韩国社会各界的广泛同情和支持。韩国很多民众认为,工会动辄罢工,严重影响了韩国的社会秩序以及韩国大企业的国际形象,而且现代重工的职工收入已经很高,再以要求提高工资为理由而罢工有些“无理取闹”,同时,工会在罢工期间的某些过激行为更是引发了民众争论。韩国劳动关系专家称,现代重工工会给工会会员灌输的有关劳资对抗的理念,有违世界工会运动正朝劳资合作方向发展的主流趋势。
韩国工会由于发展历史和现实的复杂性,在斗争方式上往往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做法,工会的“强权政策”在世界上也是有名的,往往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那么,“内外交困”的现代重工并购大宇造船海洋一事会如何发展?现代重工工会的“搅局”又会持续到何时? 一切还尚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