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跨文明互动”：试论杰里·本特利全球史研究范式内涵与影响

王芳舒

摘    要： 在全球化大背景下，以整體观和互动观探讨跨国家、跨地区、跨文化、跨民族历史现象的全球史观，正被学界认同。杰里·本特利（Jerry Bentley）作为美国全球史研究学者，其“跨文明互动说”，即跨越人为划定的行政区域对不同地域的历史进行比较研究，或者探索不同区域人们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或分析超越某一个或某几个区域的大规模历史现象及规律的研究方法，影响颇大。本文因之分析论证“跨文明互动”研究方法的学理价值和现实影响。

关键词： 杰里·本特利全球史观    全球史研究    跨文明互动

全球史观，即以整体观和互动观探讨跨国家、跨地区、跨文化、跨民族的历史现象，强调其中的互动与关联。在全球化大背景下，当前历史学研究的全球史转向趋势正盛。杰里·本特利作为全球史研究的著名学者，在全球史理论和实践方面，其“跨文明互动说”，影响颇大。他的“新全球史”思想，在传统史学观点的基础上发生了转变：一方面由传统西方中心历史转向宏观世界，另一方面从西方文化视角转向世界多元文化视角，挑战传统以西方文明为中心的书写历史方式，开始探索文明互动与全球发展之间的关系。本文从杰里·本特利全球史著述及研究出发，分析论证“跨文明互动”研究方法的学理价值和现实影响。

一、“全球史”的概念

虽然当前历史研究的全球史转向日益明显，然而事实上在所谓“全球史观”研究论述中很少运用“全球史观”这一概念，甚至有学者认为从概念讲，“全球史观”这个概念本身就存在一些争议，全球史观其实不能算得上一种和唯物史观等并列的史观，而是研究历史过程中的一种视角、一种方法。因此把它称为“历史的全球观”比较恰当一些。从西方学术界角度讲，全球史观就是一种“Global Perspective”的概念。如果给全球史观下个定义的话，就是全球视野考察。更深入的就是，跨国家、跨文化、跨区域、跨民族的历史现象。再复杂地说就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强调其中的互动和关联。全球史观作为全球化背景下的一种史学转向，在发展过程中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定义，也没有规范一种统一的研究范式，而是形成多元化探索方式。并不是先有了全球史观这样一个总体的指导性观念，后有全球史研究，而是在全球史研究中体现这样的思想。

二、杰里·本特利的“跨文明互动学说”

杰里·本特利作为美国全球史学者，在全球史理论和实践方面，影响着全球史的新构建。其全球史观的核心观点是“跨文明互动说”，即跨越人为划定的行政区域对不同地域的历史进行比较研究，或者探索不同区域人们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或分析超越某一个或某几个区域的大规模的历史现象及规律。具体看本特利全球史观主要具备以下特征：首先，杰里·本特利提出了“新世界史”的概念，虽然人们对这种概念的称呼不同，但大家普遍认可的是它的内涵，即意味着一种独特的历史方法，这种方法就是跨越人为划定的行政区域对不同地域历史进行比较研究，或者探索不同区域人们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或分析超越某一个或某几个区域的大规模的历史现象及规律①。关于全球史与世界史的区别，本特利认为世界历史的观念在最早历史著作中已经出现。在古代世界，东西方的历史学家不管是希罗多德、修昔底德还是司马迁，他们书写的历史其实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世界史的意义，因为他们书写的内容已经是眼光所及的最远处。《史记》中记载的西域诸国已经是史学家眼中最为遥远且与自己所在地区有着互动联系的区域。中外史学家不满足于本国家本民族历史，他们在尝试了解更遥远的世界，并注重与自己国家地区的联系。这种视野广阔的历史方法经过中世纪启蒙运动时期达到顶峰。但是进入19世纪以来，伴随着欧洲民族国家的兴起，工业化进程的展开及帝国主义的扩张行为，历史研究的广阔视野显然不可能实现，所以历史研究只能局限在民族国家框架内，只能关注本国政治、经济、文化。同时，扩张给欧洲国家带来的优越意识导致不自觉地将其他地区的历史与自身相比较，凡是与欧洲发展过程不一致的都被认为是不好的，以欧洲为标准衡量世界。到了20世纪，更具专业性的世界历史才出现。因此，世界史既不是世界上所有国家地区的全部历史的总和，又不是只研究那些被忽略的地区的碎片化历史，而是以跨区域的、对很大区域甚至全球范围产生巨大影响的历史进程。这种历史进程包括：气候变迁、生物扩散、传染病传播、大规模移民、技术转让和传播、帝国扩张、跨文化贸易、思想观念的传播、宗教信仰和文化传统向外扩展等。这些问题的研究单位不能是传统的国域或者单个区域，而是需要运用大范围的比较、跨文化和系统的分析方法。如果仅仅研究各个民族及他们经历的全部历史，那么全球史就变成每个民族地区历史的叠加，导致历史碎片化。因此，强调跨区域、跨文明、跨民族的全球史是有其合理性的。这种跨区域的、以大范围为单位的历史研究方法就是本特利所说的“新世界史”。

三、杰里·本特利的新全球史构想

本特利的新全球史构想主要包括五个方面：第一是跨文化贸易，对跨地区和全球一体化进行研究。例如，西欧基督教商人只是后来者，他们沿袭犹太商人、穆斯林商人和拜占庭商人的商业实践形式，有助于从一种看待世界经济和贸易史的新观点代替欧洲中心论。又如19世纪中叶之前欧洲人并未在东半球取得统治地位，因此欧洲并非是推动近代早期世界经济发展的唯一或主要动因;第二是物种传播与交流，包括微生物和疾病病原体的扩散，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的传播，家畜和其他动物物种的迁徙。商人、传教士、士兵、移民、外交人员、旅行家进行跨区域流动，把一些动物和作物传播到世界其他地方，对人类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物种传播和交流是一种突破民族、政治、地区和文化等界限的现象，构成了世界历史中跨文明互动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方面;第三是文化碰撞与交流，主要是对不同社会和文化传统（尤其是宗教信仰）的人们之间碰撞和互动的研究。有学者认为文化交流和碰撞是某些强大的民族国家或地区有意识地进行的文化扩张，也有学者认为跨文明互动是不同文化传统的人之间有意识的文化借鉴或互惠性交流;第四是帝国主义与殖民主义，从文化视角考察帝国主义者与殖民地人民之间复杂的互动，对帝国主义与殖民主义及欧洲中心论都有一定意义;第五是移民与离散社群，将以往研究的主要关注迁移到某一特定群体的历史经验。对移民时的政治、社会和经济条件进行大范围分析，这种分析正是“新世界史”的研究范畴。这五方面反映了世界历史进程中经济、生物、文化、政治军事、人口等层面的大范围历史进程中的重要主题，归纳成一个核心概念就是“跨文明互动”。因此，“跨文明互动”是杰里·本特利“新世界史”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