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权性质视角的企业文化与并购技术创新效率

2019-08-31 02:32:56吴浩强
财经理论研究 2019年4期
关键词:收购方民营企业国有企业

吴浩强

(武汉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一、引言

并购是企业整合行业资源的重要方式。当今世界正处于新一轮科技革命孕育发展的关键时期,主导性技术范式将出现重大的转变,新产业、新业态和新商业模式将不断涌现,形成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技术体系。在该机遇期,我国正大力推行供给侧结构改革和加速布局前沿技术领域,以期落实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目标,实现在新的国际产业分工格局中抢占价值高地。其中,就包括出台《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优化企业兼并重组市场环境的意见》和《关于鼓励上市公司兼并重组、现金分红及回购股份的通知》等多部解决产能严重过剩问题和驱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政策法规,极大推动了并购市场的繁荣发展。清科研究中心统计,2016年中国并购市场共完成交易3105起,同比提高15.3%;披露金额的并购案例总计2469起,共涉及交易金额1.84万亿元,同比上升76.6%,平均并购金额为7.47亿元①。并购已成为企业整合行业资源并加速减小与行业前沿技术的差距,以提高市场占有率和增强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方式。但并购是否能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而不仅仅是增加技术资源,是广大学者普遍关注的一个热点话题。

关于并购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研究,Ahuja&Katila(2001)运用化工行业并购事件展开实证研究发现,企业在并购中获得的基础知识的绝对规模利于创新绩效的提高,而获得基础知识的相对规模会降低技术创新产出[1];黄璐等(2017)认为技术并购对主并方企业创新绩效有正向作用,并购资源对技术并购创新过程绩效有负向作用,对创新产出绩效影响为正[2]。田原(2014)基于政府规制视角探讨了我国企业海外并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系列对策建议[3]。刘辉等(2017)运用中国上市公司并购数据,实证分析了收购兼并、异质企业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4]。在对并购资源整合过程中,Jemison&Sitkin(1986)认为企业间的文化距离对企业吸收能力有重要影响,文化差异易引发资源整合冲突,且文化距离越远,冲突越多[5];朱治理等(2016)基于中国的上市公司的海外并购数据,检验了海外并购、文化距离与技术创新绩效的关系,并获得一致结论[6]。关于企业文化强度的衡量,不同于已有文献多倾向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量化企业文化强度,刘志雄和张其仔(2009)利用公开资料刻画企业文化强度,研究企业文化对企业绩效的影响[7];在此基础上,王艳和阚铄(2014)通过收集上市公司的公开资料和信息,从组织制度、内部构建和社会关系三个层面度量文化强度,并深入讨论了对并购绩效的影响[8]。总结上述研究文献可以发现,收购方的企业文化强度对并购目标资源的整合以及并购行为的实施效果有重要影响,这为从企业产权性质视角研究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作为收购方时,其文化强度与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留下了研究空间。

因此,本文力图在以下方面做出拓展:基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视角,在分析以整合行业资源、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获取某种技术资源等为主要目的的并购,能否实现收购方的技术创新效率提高的基础上,深入考察收购方的企业文化强度及其各构成指标对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的作用机理与影响效果。国有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主体,承担着实现国家调节经济目标的职责,是国家经济改革的重要支撑力量;民营企业主导着海外并购市场先进技术领域的并购,对国家布局新兴产业具有强力的助推作用。因此,两者的技术创新效率如何,直接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质量与供给侧结构深化改革的实施效果。而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因产权属性各异而具备不同理念的企业文化,利于深入分析企业文化与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之间的关系,这对于强化企业吸收整合目标资源的能力,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效率具有重要意义。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企业文化主要通过目标设定效应、员工之间的协调效应和对员工的激励效应三种途径带给企业收益[9],其表现形式包括组织制度、内部构建和社会关系三个层面[8]。组织制度体现的是对企业使命、企业愿景、核心价值和战略目标等内容的阐释;内部构建是指通过文化培训、员工手册及文化活动等方式将企业核心文化和价值观嵌入员工的工作行为和思维方式中;社会关系是指企业利用多种途径对外宣传企业的核心文化,以提高社会认可度[7]。企业的高强度文化能促使员工形成高度一致的,且利于企业发展目标实现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但这种促进作用会因企业产权性质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的企业文化所蕴含的发展理念有所不同。国有企业因产权特殊性而存在多种发展目标,即国有企业作为生产经营组织,在寻求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同时,还需要为实现国家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目标,负有整合行业资源、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等社会职能。另外,国有企业中的企业家是政府机构委托任命的决策者,大多不曾有过职业素养的培训,缺乏风险意识和市场竞争思维,不具有创新能力[10]。而企业家又是企业文化的核心缔造者,是企业文化影响力增强的主要推动力量,企业家精神是企业文化精神层面的核心,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员工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上述因素导致国有企业在文化构建过程中,通过组织制度、员工培训和文化宣传等途径阐释的理念和企业愿景目标也体现出多元性,并不倾向认为提高核心技术能力才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唯一途径。而民营企业在独立自主经营过程中需要自负盈亏,提高核心技术能力和实现资产保值增值是其运营的根本目的,持续性地技术创新是其能获取高于行业平均利润的唯一方式,导致其所构建的企业文化内涵也会突出此理念。因此,相比较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的企业文化中的技术创新理念更强,具有更丰富的技术创新内涵。

其次,含有更强技术创新理念的企业文化也更利于实现并购资源的高效整合。国有企业因与政府之间错综复杂的经济利益关系,导致其从被创办起就拥有政府大量的生产性资源支持,在种种政策保护下,通过大量的寻租机会,就能低成本地获取垄断经营权和稀缺优质资源[11]。尽管丰富的创新资源支持能提高其技术创新绩效,但在技术创新不是国有企业获取丰厚利润唯一方式的情况下,其致力于技术创新活动的动力会降低,员工对目标资源价值的敏锐度也会随之降低。民营企业在整合符合其发展战略需要的目标知识或创新资源时,企业的创新型文化能强化员工之间的凝聚力,实现员工工作行为与企业技术创新目标实现的强相一致性,以积极应对整合目标企业资源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各种矛盾,降低协调成本,也利于增强员工对新知识的敏锐度,以及感知互补性知识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另外,民营企业的强技术创新理念的企业文化能促使员工在实施并购前,通过各种合理合法途径获取关于目标企业全面的、高质量的专业信息,而这些信息在资源整合过程中,对收购方进行生产性资源的优化配置、研发人员合作搭配、技术创新目标的制定、新产品开发计划等均具有重要作用,其获取情况决定着并购的成败。

最后,技术创新理念更强的企业文化更利于促进目标企业研发人员对收购方的认同。研发人员和核心管理人员是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关键资源,也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所以目标企业研发人员的整合情况直接决定着企业并购的成功与否。虽然不同企业通过各自独具特征的组织制度和文化创建模式,引导着员工形成了不同的工作风格和思维方式,但核心员工更注重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包括能将个人才思与所积累知识凝结成被认可的成果。根据企业产权属性,国有企业实施并购多含有政府有形之手的影子,地方政府干预辖区内国有企业并购的动机,主要包括地方政府的政策性负担和政府官员的政治晋升目标[12],尤其是在国家深化经济改革的关键时期,其政策性负担更重,复杂的并购目的和多元化理念的企业文化,会降低目标企业核心员工的认同感。民营企业实施并购行为,对其技术创新或可持续发展具有较强的战略目的和针对性,更注重充分整合互补性创新资源和消化吸收前沿技术知识,进而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效率和经济效益的提升。而这能激励收购方为目标企业研发人员构建合宜的工作环境,利于其自我价值的持续实现,并能强化双方企业核心员工之间的紧密协作和有效沟通,降低并购整合过程中存在的信息不对称现象。

通过上述分析,国有企业的企业文化理念与其应有的技术创新职责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而其文化强度越大,该偏差也会越大,甚至会出现负向作用。民营企业的文化理念与其长期发展目标具有高度一致性,文化强度越大,通过目标设定效应、员工间的协调效应和对员工的激励效应,引导员工行为方式、价值观念与企业技术创新目标的联系也会越紧密,利于降低整合过程中冲突发生的可能性,提高员工参与对并购获取的资源和新知识吸收整合的积极性,进而促进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的提高。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国有企业利用并购获取新知识,以提高技术创新效率的能力弱于民营企业;

假设2:民营企业的企业文化强度对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的正向作用强于国有企业。

三、实证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为了对研究假设进行检验,本文在控制了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主要影响因素的条件下,运用收购方企业文化强度对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进行如下方程的回归。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收购方企业技术创新综合效率在并购前后的变化量(ΔE)。其测算方法为并购公告日当年的技术创新效率(E0)与并购前一年的技术创新效率(E-1)之比ΔEi,0表示为企业i在并购当年的技术创新效率,据此可知,ΔEi,1、ΔEi,2分别为并购后第一年和第二年的技术创新综合效率的变化量。

主要解释变量为收购方的企业文化强度(Culture)。本文从组织制度(Org)、内部构建(Inter)和社会关系(Soc)三个层面刻画企业文化强度的方法[8]。即分别以收购方是否具有企业文化介绍、员工文化培训和文化广告宣传行为三个指标取值,存在任一层面的企业文化现象,取值为1,否则为0,用加总所获得的取值数表示企业的文化强度,最高分值为3分。控制变量。企业规模(LnSize):用企业总资产对数值来衡量;盈利能力(ROA):用收购方企业的净资产收益率来衡量;成长能力(CROW):为企业营业利润增长率,用(本年营业收入—上年营业收入)/上年营业收入来测度;偿债能力(Lev):用总负债与总资产之比来表示;并购交易规模(Trade)为并购交易规模,即等于并购支付价值与收购方总资产之比;无形资产(LnInt):即为收购方企业的无形资产对数值;并购交易类型(Relate)为虚拟变量,关联并购取1,否则取0。实证模型中随时间变化的控制变量均取滞后一期值。通过上文阐述的企业文化强度的测度方法,经过手动搜集样本企业的公开信息,最终获得的企业文化强度为:文化强度为0的企业共有3家,占比1.16%;文化强度为1的企业共有28家,占比10.81%;文化强度为2的企业共有164家,占比63.32%;文化强度为3的企业共有64家,占比24.71%。

(二)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计算

本文运用基于DEA方法的BCC模型,计算评价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并购前、并购中和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根据相关指标统计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将研发人员、研发费用作为投入指标,企业专利拥有量作为产出指标。关于企业研发投入经费指标,采用吴瑛和杨宏进使用的永续盘存法进行存量转换[13],折旧率按惯例设定为15%。少数企业年度报告存在将研发人员与技术人员混合披露的问题,本文将其技术人员表示为研发人员。企业专利拥有量以专利数的申请年为准。考虑到企业专利成果产出的滞后性,本文对专利数做滞后一期处理,即t年计算的企业技术创新效率所需专利数使用t+1年数值。从而可得到企业技术创新的综合效率(TE)、纯技术效率(PTE)和规模效率(SE),且综合效率(TE)=纯技术效率(PTE)×规模效率(SE)。

(三)样本选择及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样本来源于在2009-2013年发生并购事件的沪深上市的制造业企业,并依据以下原则作进一步筛选:1.选择交易地位为买方的并购企业;2.选择并购方企业在公告中阐明并购目的为整合行业资源、提升企业竞争力、获取某种技术资源的并购事件;3.删除并购交易后收购方所获得的股权占比未达到50%的样本企业;4.保留在同一年份发生多起并购的同一企业在当年所完成的首笔交易,这是因为本文检验企业是否发生并购对其技术创新的影响;5.剔除按照证监会发布的《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中的目标企业为金融类的样本;6.剔除数据缺失样本。由于研究中需要获得样本企业在并购前两年到后两年的指标数据,以及专利数据的滞后一期处理,所以实际样本数据涉及年份为2007年至2016年,最终符合要求的样本企业数量为259家。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万得资讯金融客户端、上市公司各年份年报、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和佰腾网。其中,并购样本企业、研发人员、研发经费和所有财务指标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万得资讯金融客户端及上市公司各年份年报,企业专利拥有数量来自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和佰腾网。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企业技术创新效率比较

表1显示的是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分别在并购前、并购中和并购后的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的测算值,为了更详细的进行比较,绘制图1。从均值上看,国有企业的综合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均高于民营企业,不同于已有研究多倾向认为国有企业技术创新效率较低的结论。分析原因,在新一轮并购浪潮下,部分国有企业负有去产能、整合行业资源、促进产业转型升级等职责,而这些企业多为行业龙头或具有较强的竞争实力。另一方面,从企业可持续发展角度来分析,实施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获取技术资源为目的的并购行为的国有企业,在一定程度上更注重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和核心技术能力的提高。因此,在比民营企业更容易获取优质且稀缺资源的情况下,其技术创新效率高于民营企业,但其在拥有政府资金支持和政策保护下,低成本地占据大量研发资源,并未实现研发投入规模的有效优化。

从并购前后变化趋势分析,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的纯技术效率在并购后均出现明显下降,尤其是前者的下降幅度最为显著,但两者的规模效率在并购后均出现大幅上升。纯技术效率是最能体现企业核心技术能力的指标,在并购前后的变化趋势,能有效呈现出目标资源的整合利用效果,即民营企业利用并购提升技术创新效率具有更强的动力和能力,假设1得到验证。为了更进一步解释国有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强于民营企业,而并购对其技术创新效率的负向作用强于民营企业的原因,本文从以企业文化表示的企业内部治理方式与技术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

表1 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技术创新效率比较

图1 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技术创新效率比较

(二)收购方企业文化强度对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ΔE)的多元回归分析

表2 收购方企业文化强度与技术创新效率(ΔE)

本文对模型中的各变量间是否存在共线性问题进行检验,VIF最大值仅为2.66,均值为1.45,远小于10,表明不存在共线性问题。表3中的六个模型分别考察在并购当年至并购后第二年期间,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为收购方时,企业文化强度对并购后创新效率(ΔE)的影响。可以看出,国有企业在并购后第一年和第二年的企业文化强度系数均显著为负,民营企业的三个模型中,该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国有企业的企业文化理念与其技术创新目标不具有一致性,当强度增大时,该偏差随之增大,并出现负向作用,而民营企业与其可持续发展目标具有高度一致性,文化强度越强,越利于整合目标企业资源,促进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假设2得到验证。控制变量方面:各模型中,CROW、Lev、LnSize对企业并购后的创新效率具有显著性作用。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营业利润增长率(CROW)越高,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越低;民营企业的资产负债率(Lev)越高,其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越高;民营企业的规模(LnSize)越大,其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越低。

表3为进一步检验国有企业的文化强度构成指标,分别与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ΔE)之间关系的结果。除社会关系指标的回归系数在并购后显著为负外,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分指标的回归系数在并购后均非显著为正。说明系列国有企业深化改革政策利于其提高经营管理效率和优化企业治理模式,促使文化理念愈发取向企业资产的保值增值收敛,但国有企业的社会文化声誉还未得到有效扭转。即收购方的企业文化强度越强,在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越低,且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的正向作用弱于社会关系的负向作用。控制变量的的回归结果与表2的基本一致。

表3 收购方为国有企业时的文化强度各层面指标与技术创新效率(ΔE)

表4是深入探究民营企业的文化强度各构成指标,分别与其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ΔE)之间关系的结果。除社会关系指标的回归系数在并购后第二年非显著为负外,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分指标的回归系数在并购后显著为正向。表明收购方的企业文化强度越强,在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越高,且在并购后的第二年,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的正向作用力度大于社会关系的负向作用。同时,该结论也说明,在民营企业的企业文化的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子指标对目标资源整合和文化融合具有正向促进作用,验证了上述作用机理分析。控制变量的的回归结果与表2基本一致。

表4 收购方为民营企业的文化强度各层面指标与技术创新效率(ΔE)

五、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部分内容将改变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衡量变量。综合效率是综合呈现企业的规模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数值,表示对技术创新投入资源优化配置情况和核心技术能力的综合评价结果;纯技术效率表示的是企业在技术创新资源投入规模不变条件下的技术创新效率情况,反映企业技术创新的核心技术能力,也符合本研究目的。因而,本部分内容将并购后的纯技术效率变化量作为被解释变量,以研究企业文化强度与其之间的作用关系,其他各变量的设置不变。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国有企业的企业文化强度对技术创新效率有负向作用,且在并购后第二年该负向作用变为显著;民营企业的文化强度对其技术创新效率变化量有显著正向作用,基本符合上文的研究结果。控制变量方面:各模型中,CROW、Lev、LnSize对企业的并购创新效率的作用与表2显示结果基本一致;另外,国有企业的无形资产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国有企业拥有的无形资产规模(LnInt)越大,越不利于提升其技术创新效率,而民营企业恰好相反。

表5 收购方企业文化强度与纯技术效率(ΔE)

六、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2007-2016年期间宣告并购的、沪深上市的制造业企业相关数据,运用多元回归模型,分别实证检验了制造业转型升级背景下,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的企业文化对并购后技术创新效率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实施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获取技术资源为目的的并购行为的国有企业,相较于民营企业,具有较高的技术创新能力和较低规模效率,不管该并购行为出于国有企业公益性或营利性的目的;国有企业作为收购方,吸收整合目标企业创新资源的能力弱于民营企业,即不能有效地将并购获取的资源转化为技术创新能力;通过检验企业文化强度与并购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发现国有企业整合能力较弱的原因在于,其文化理念与企业技术创新目标具有偏差,且强度越强,该偏差越大,并出现负向作用,而民营企业具有高度一致性,文化强度越强,越利于整合互补性创新资源和前沿技术知识。

根据上述结论,该研究具有以下启示:(1)与民营企业相比,存在部分国有企业具有较高的技术创新能力,尤其是一些承担着国家经济发展战略或经济改革重任的国有企业,或注重企业可持续性发展,实施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获取技术资源为目的的并购行为的国有企业,并非都是低技术创新效率。(2)相较于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在政府的种种政策保护下和稀缺优质资源支持下,拥有更多的市场特权,导致存在着创新投入资源优化配置效率低,未实现资源的充分利用。(3)对国有企业实施的系列改革,已经在组织制度和内部构建两方面一定程度地建立了利于其可持续发展的非制度性约束机制和创新激励机制,但社会关系未得到实质性的改善,而这是国有企业对目标企业创新资源拥有较低地吸收整合能力的重要原因。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国有企业在并购后的技术创新效率的提高,可从以下方面出发:(1)切实转变政府职能,坚持以服务市场化基础设施建设为本。政府需逐步退出市场经济领域,严格杜绝行政权力的滥用,消除对企业自主经营的干预权限,减少或取消对国有企业的特殊保护,建立健全监督约束机制,从根本上遏制国有企业的寻租活动,促使其能依据自身发展需要和市场运行规律,提升创新投入资源的优化配置效率,扩大国有企业的自主经营权,真正确立企业的市场主体地位。(2)完善国有企业公平竞争的市场经济体制。只要国有企业还存在市场特权和寻租机会,存在非正常竞争低成本获取经济利益的渠道,就会让其失去核心竞争优势建立的外在动力。准确界定不同国有企业的功能,通过资产重组和结构调整,让处于非涉及国家安全和国家经济命脉领域的国有企业,适应市场竞争环境,提高国有企业的市场风险意识和行业发展趋势的预见能力,健全其在市场公平竞争中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3)完善国有企业管理者的选拔任用和激励考核机制。将国有企业党管干部原则和市场选聘相结合,面向全社会甄选符合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管理者,并将其绩效考核机制、奖优惩罚制度与企业的长远利益和自主创新成效相挂钩,从而激发国有企业管理者的创新热情,且利于创新性企业文化的建设,也利于提高国有企业占有的优质稀缺资源的利用效率。

[注 释]

① 数据来源:根据清科研究中心发布数据整理得出(http://www.pedat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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