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合作关系研究——以杉树支教计划为例

韩 梦

（华东政法大学 上海 201620）

引言

近年来，社会普遍关注企业社会责任承担，促使许多企业更加深入慈善领域。然而，企业并非慈善机构，如何将做好公益的同时优化企业便成为重要问题。基于此，通过对上海杉树基金会与尚德机构互利互惠，深度融合的合作进行分析，结合尤金.巴达赫跨部门合作理论，提炼其合作模式，为近似类型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合作提供经验借鉴，补充二者的关系研究。

一、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关系研究回顾

学界普遍认可非营利组织与企业之间的合作（联盟）关系可以是短时的，一次性的，也可以长时间性的，随着内外环境的不同而动态变化的。Austin J将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合作定义为：非营利组织与企业间的跨部门合作 (Cross-sectional Cooperation)，也称跨部门协同(Collaboration)、联盟(Alliance)或者伙伴关系(Partnership)，是指非营利组织与企业间相互合作，以期实现一定程度社会价值的合作形式。其认为部门合作的主要类型包括：企业慈善、企业基金会、善因营销、活动赞助、许可证协议、共同主题推广、联合经营等活动。国内学者葛笑春将Andreasen等学者提出的企业与非营利合作7种分级互动形式分为三个层次，提出两者越高层次的协同方式，企业慈善行为的运作就越成熟，越有可能实现双方利益最大化。江伶俐、赵文红、邵建春、尉俊东、万迪昉都在合作关系分类及合作的动态变化方面有所成果。

学界也多采用多个案例嵌套，探究企业与非营利组织的在各自领域的地位，双方的资源供给等外部影响因子以及双方信任程度，双方目标契合度，双方的参与度等内部影响因子，会给企业和非营利组织带来怎样的影响。（LuisIgnacio álvarez-González， Nuria García-Rodríguez，Marta Rey-García，María José Sanzo-Perez 2017）提出良好的合作下，非营利组织可以提升内部能力，（王向南，金喜在2013）可以积累社会资本获得免费广告效应和公关机会，可以推动公益项目发展。对于企业来说可以获取竞争优势，（蔡宁，胡杨成，张彬2006）可以增强企业信誉度，（王向南，金喜在2013）获取市场份额。也有学者着重从合作双方的策略选择角度研究，策略不同，关系不同，联盟不同，并且内外环境的不同，企业和非营利组织会选择不同的联盟战略。葛笑春、沈奇泰松、赵文红、邵建春等学者均研究提出不同联盟类型的不同策略选择。

不同性质企业与不同领域非营利组织的合作模式仍有一定的特异性值得细化研究分析。成功的联盟需要合作伙伴在整个合作过程中不断审视自身资源和能力的价值创造潜力，而价值创造潜力的大小可以通过一般资源转移、核心能力转移、共同价值创造来衡量。

二、杉树支教计划与尚德机构合作分析

（一）以系统支教为核心的公益合作

公益组织的发展多是依托项目进行，资金也是通过项目募款获得，杉树与尚德机构的合作也是依托“杉树系统支教”项目，深度开展。上海杉树公益基金会先行，针对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高海拔、交通不便、环境相对闭塞，难以引进留住教学人才等问题与当地教育主管部门合作，选取螺髻山学校和荞地中心校试点开展支教项目，以支教志愿者代替本地代课教师形式配合解决当地师资不足问题。截止2018年初，杉树支教共有36名教师，在凉山彝族自治州6所学校，服务近6000名学生。尚德机构是是职业培训领域的佼佼者，一直热心公益：从2015年参加新华爱心教育基金会创办的“捡回珍珠计划”，到2016年开始至今尚德与杉树支教深度合作，走在企业公益前沿。

（二）理念的沟通与互融

如图所示，杉树针对大学生就业难等问题，给大学生的未来发展多提供一个选择和方向。杉树支教“系统化”、“让受助者成为助人者”、“传递关爱”三个理念与尚德机构教育的本质是“点亮”与“唤醒”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尚德和杉树用培训、管培生能力模型等方式，锻炼支教者管理自己、管理人际、管理任务的能力与习惯，优化支教者自身素质，点燃支教者的热情，通过支教者再去唤醒山区孩子的学习热情和意识，支教者大多也都是曾受助于“杉树大学助成计划”，他们通过提供自身的服务回报公益，让杉树公益在教育体系中完成自我造血的循环。在教学方面，以孩子为本，在传统教学之余引入创新教学、合作学习、班级治理等形式，优化学习模式，学习氛围，促进孩子更好地学习，也给当地老师带去新的教学模式。在组织发展及人才培养方面，以“反哺”为核心，传递观爱。

图一：杉树支教系统的方法解决结构性问题理念示意图（来源：杉树支教计划）

（三）投入与产出阶段的互惠

在合作关系中，尚德与杉树的合作以支教老师为主线，尚德设立专门的部门并由杉树支教负责人对接，在各阶段提供相应支持。以每期支教(一年）为时间轴，尚德在前中后期提供的支持分别为：前期，尚德利用自身直播平台宣传支教项目，同时面向尚德教师资格证学员招募支教老师，通过筛选及培训，从200余人中选出11名学员前往凉山支教。此外，尚德机构利用自身职业资格证培训服务，为全体支教老师提供教师资格证培训课程，帮助其获得中小学授课资格，在支教老师和支教项目更加专业；中期，为支教老师提供每学年（按10个月计）2000元/人的工作补助，并对支教过程中的缺乏物资做对口捐赠；后期，尚德机构承诺给予杉树支教志愿者提供适宜的实习、管培生机会，为支教志愿者后期的社会融入，自身生活保证保驾护航。

但，两者合作并非尚德的一味投入，更像是一种投入与产出的关系，二者有机结合达到互惠互利。

图3：尚德机构与杉树的互动合作（图来源：作者自制）

如图所示：投入阶段，杉树支教获得尚德提供的各方支持，一方面优化了支教硬件条件，另一方面提高支教的总体质量。产出阶段，杉树支教项目取得成效，得到四川省凉山州教育局、慈善界及教育界的普遍认可，杉树基金会扩大自身的影响力、知名度的同时，尚德的企业形象也得到良性构建。与杉树支教项目的深度合作，无疑“点亮”、“唤醒”强化这一公益理念；同时这一理念与杉树被助者助人的理念有机融合，使公益成为尚德企业文化的重要一环。此外，由于尚德学员到四川凉山中小学进行教学实操，并通过杉树支教团队学习最新的教学模式和技巧，因而提升了自身的教学能力。通过杉树支教培训的学员往往还多一条路径——成为管培生或员工，将培训与经验再回馈给尚德，从另一个角度实现反哺。

（四）纽带联系的加强与弱化

情感纽带的联系比物质联系更加强大。尚德的对接负责人高老师，自身热心公益，每个月基本都会到四川凉山支教地关怀、慰问支教老师，谈心、聚餐、像亲人一样解决大家的困难，帮助大家成长，支教老师都亲切的称她为“高妈妈”，这样一来二往，建立了较强的情感纽带，给本就富有奉献、志愿精神的支教老师，更加具有获得感、使命感，“留得住人”使得支教项目及二者的合作更加稳定。诚然，杉树与尚德的合作模式有一定的创新性有很多值得借鉴的点，但通过访谈笔者发现，作为合作模式的闭环支教老师的就业、管培生机会的提供仍未得到落实。支教一期及二期的一些支教志愿者，或者选择到企业、公职单位就业，要么选择继续留在四川凉山从事后继支教老师的培训及支教项目的在地运作，很少有直接经由基金会或尚德机构得到较好企业的岗位，无疑对于支教老师积极性的激发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三、杉树支教与尚德机构合作模式经验借鉴

非营利组织与企业合作从性质上界定为一种跨部门的合作。尤金.巴赫达将跨部门合作界定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机构从事共同活动，通过一起工作而非独立行事来增加公共价值。创造有效的合作文化或者良好的人际关系准则，获取政治家的认可和支持等。在这样的跨部门合作中存在多种要素的共同作用，在杉树和尚德的优良合作关系中有所体现。

（一）理念、定位的契合

理念和定位是一项事业，一个项目的出发点，也是事业推进中的主心骨，一切的行动都主要环绕着理念与定位（即中心思想）。对于良好的合作关系来说，理念和定位的契合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摩擦与矛盾，减少不理解，加速项目的推进。尚德机构坚持“教育是点亮不是给予”以及“学习是一种信仰”的理念；杉树支教秉承着“阳光、专业、共创和敬畏”的价值观，坚持“爱心奉献”和“个人成长”两条腿走路，杉树支教思路：用“自主学习”、“榜样的力量”，“共思共学共创共享共赢”，通过点燃支教老师的热情，再由他们去影响广大的凉山同学们自主学习的热情。这样的理念契合使得在项目推进进程中，杉树得到尚德的高度理解和支持，遇到问题双方沟通交流也比较顺畅，宣传杉树支教项目同时也是在宣传、践行自身对教育的态度和理念，杉树支教成为尚德机构很好的一张名片。

（二）良好的资源互惠与协商机制

资源互惠机制前文已细化分析，此处不再赘述。对于协商机制，尤金提出不论主要关心集体“掌舵”的跨部门高层，还是主要协调伙伴关系运作的中间管理层，亦或是更多涉及团队合作人际关系互动的一线层合作都关系到协商。尚德机构与杉树形成了线上和线下两条沟通路径。在每周支教课程的线上总结回顾或线上培训课程时，尚德对接的老师视情况参与其中，及时更新支教动态，直接着力解决遇到的问题；每年度的志愿者线上述职报告均有尚德CEO参与，保证合作企业对每一年度的支教情况都有较为详细的了解；线下部分，尚德机构将支教学校定点为机构的“精英俱乐部活动基地”，每季度都选拔优秀的一线工作人员探访看望支教老师和孩子们，进行沟通交流、互相学习，切实了解支教所需所缺，进行物资的及时补充、供应。

（三）灵活且共同负责的合作文化

在杉树与尚德的合作中，杉树基金会赋予支教志愿者知悉支教项目整体情况，与合作企业及基金会上级直接沟通的权利，在面对项目推进，组织发展的时候，没有上下级关系，而是平等的支教志愿者不仅教书，更要协助支教项目的推进、运作，参与项目管理，整个组织扁平化，沟通更加顺畅。优秀的跨部门合作，应有专业的人员参与到团队中，营造一种团队为整个工作负责的氛围。虽然主要由杉树负责长期落实具体细节，但尚德设立了专门的部门对接支教项目，在全过程中均有参与，有专人进行项目的培训；尚德的项目负责人、专业的人力资源培训师等会定期到凉山探访、监督支教过程，同志愿者同吃同住共同解决问题，共同负责的态度与氛围给了志愿者极大的鼓舞。

（四）信任的逐步深化

在跨部门合作中，信任起到基础作用，而信任又来源于多个方面。随着合作的动态延伸，阶段性任务的完成，资源的有效准时供给等合作双方的信任也会逐步增强。随着项目展开，沟通逐步增多，了解逐步增进，目标理念的契合共融，信任得到加深。针对支教类型的项目而言，项目持续性是非营利组织寻求合作中主要考量的方面，稳定的长期的合作将更有利于建立信任关系，增进合作。尚德与杉树合作近两年，双方均收获名声、口碑、支教项目的扩大发展，正向的反馈也使得信任逐步加深，合作伙伴关系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