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怕”

张军霞

那天，一位同事看了一段关于父爱的小故事，十分感慨地说：“爸爸就是那个一边教育你勤俭节约，一边偷偷给你零花钱的人……”同事有两个女儿，他非常疼爱孩子，却也对她们管教很严。据说孩子们每次离家要去学校住宿时，他总会叮嘱她们不许乱花钱，然后又悄悄在姐妹俩的书包里，再多放上一些零花錢。如今两个女儿都学业有成，每次谈起往事，还会笑话爸爸的“又无情又多情”。

不由想起我自己的经历。当年我离家到小镇上中学时，由于女生宿舍床铺不够多，我没有地方住，只能每天一大早从家里出发，独自骑自行车去学校。

当时，父亲严肃地跟我说：“你是中学生了，自己应付这点困难不算什么，路上骑车不要太快，注意安全。”其实，我那时很害怕天不亮一个人骑车去学校，却不敢跟父亲说，只好在穿过大片庄稼地时，大声唱歌给自己壮胆，就算这样，有时还是忍不住要哭。幸运的是，不久之后，老师给我调出了一个床铺，我终于结束了走读生涯，也成为了一名住校生。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我独自骑车去上学的每个清早，父亲都悄悄地跟在我后面。他也曾看到我抹眼泪。后来父亲又悄悄找了一位当老师的同学，这才算解决了我的住宿问题……

一位朋友曾跟我讲过她的恋爱故事。当年，她喜欢上一个男孩，两人晚上经常去看电影。她住的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岗师傅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大爷，每天晚上10点锁大门，谁要再叫门，他都会不高兴，弄得她每次看完电影回来，内心都十分忐忑，因为以前就曾因为回来晚，被他呵斥过……

幸运的是，有好几次晚上电影散场，她轻轻用手推门，那门竟然没有锁，“吱呀”一下就开了，她开心得不得了。可惜， 这段恋爱谈得并不顺利，两人之间不断发生矛盾。有一天，他们说好了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门口为一点小事吵了几句，男孩竟然转身就走了。当时下着雨，她连雨伞也没带，忍不住大哭起来。这时，一把伞无声地递了过来，她抬头一看，居然是父亲……

后来，她才听妈妈说，她每天出去约会，父亲都不放心，在家里反复念叨：“女儿大了，总要谈恋爱……”然后想想又不放心，还是要出去看看。至于她每次看电影回来，小区的门总是正巧没锁，都是父亲提前给门岗大爷买盒烟，让人家专门留的门。 又过了两年，她终于遇到真爱，结婚那天，父亲躲在门后哭得像个孩子……父亲就是那个你不谈恋爱时怕你嫁不出去，你要结婚了他又怕你万一到婆家会受委屈的人。

也许，每个女儿从出生开始，父亲心中都要经历若干个“怕”，怕你吃得太少营养不良，怕你独自出门遇到坏人，怕你嫁不出去，怕你嫁得不够好……年少时，也许我们读不懂父亲的情怀，甚至嘲笑他的胆小。等到有一天，我们自己也有了孩子，蓦然回首才会明白，父亲的每一个“怕”字里面，都藏着深深的爱。

责编/刘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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