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博物馆展示的商业街船棺葬出土漆床 ( 蒋光耘 / 摄 )
传说中,古蜀国开明王朝首任国王鳖灵从楚地溯游而上,带来了船棺这种葬俗,蜀人纷纷效仿,然后影响至长江中下游地区,甚至扩散到海外。
近年来的考古发现中,蜀人船棺逐渐现身,这把解码古蜀文明的钥匙,终于被找到。
2000年,在成都市商业街一处建筑工地上,发现了成都古蜀国船棺合葬墓遗址,这是继三星堆之后古蜀国考古的又一重大发现。
2007年,金沙遗址墓葬区内出土了大量船棺,将蜀人船棺的“出生时间”整整提前了500年。
2015年后,成都蒲江县和青白江区相继发现春秋至战国时期的两处大型船棺墓群,出土了240多座船棺和1300多件珍贵器物。这是成都自本世纪多次发现古蜀船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2015年底至2016年上半年,成都考古人员在成都蒲江县和青白江区先后发现了春秋至战国时期的两处大型船棺墓群,新出土的船棺多达240多座,同时还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青铜器、玉器、漆木器等文物,这些珍贵的文物为解码古蜀文明提供了一把钥匙。
据当时到现场采访报道的记者讲述,位于成都西南面的蒲江县鹤山镇飞虎村盐井沟的考古现场,有60多座古墓排列整齐,与不远处一条古河道大致并行,墓内船棺大都保存完好,棺长约4米到7米。
这些船棺均以整段楠木制成,棺盖和棺身形制基本一样,其制法是各将一根楠木去掉三分之一,将剩余三分之二挖空中心部分,上下两部分对扣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船棺。棺身低平、中空,如船舱,一头凿出弧度,如船头。
据考古记载,仅蒲江县这个成都市属583平方公里的县城就已出土船棺墓葬群10次,像这次出土的如此大规模且保存完好的墓葬群在当地尚属首次。
一百公里之外、位于成都东北面的青白江区大弯镇双元村近2万平方米的考古现场,发现船棺葬180座,遗憾的是大部分已经风化。根据棺内出土文物的数量之多、等级之高来判断,墓主身份应该非常尊贵。
成都博物馆二楼展厅,如今展出了成都商业街出土、长约4米的船棺和一系列船棺遗址出土的各类精美的文物,令人叹为观止。
众多船棺墓葬群的考古发掘,印证了成都建城至少始于2500多年前的开明王朝。
随着开明王朝“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成都作为中心城市和对外交往枢纽的地理优势很快凸显。蒲江县发现的两个船棺墓群中的“成都矛”和“蜻蜓眼玻璃珠”,以及大量农作物种子的出土,进一步印证了开明王朝令人惊叹的对外交往和制造业、农业水平。
中国古代南方水运发达,有“北人骑马,南人乘船”之说,以船棺入葬,意为乘一叶小舟抵达彼岸世界,这与北方丧葬文化中的“车马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三峡和四川、重庆屡有船棺出土。这里是古代巴国的疆域,船棺也一度被认为是巴人独有的安葬方式。成都商业街船棺的出土,说明蜀人也曾经使用船棺下葬。
有意思的是,用麻绳缠绕的青铜缶,揭开盖子后,里面还存有大量的液体。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这些液体是否是最古老的川酒,还有待进一步的科学研究。
在成都商业街船棺出土的同时,金沙遗址墓葬区也发现了船棺,这证明了早在西周中期成都地区就使用了船棺葬。这一重要发现将蜀人使用船棺作为葬具的时间提前了500年。由于年代久远,金沙遗址墓葬区内并没有遗留下船棺的实物,但通过船形的木质遗迹,专家们依然可以断定,船棺在当时是普遍使用的丧葬器具。
该墓葬区一共发现了700多个墓葬,这些都是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的墓葬,是当时一个比较大型的墓地。然而,根据土层和灰坑判断,这个墓地并非一开始就存在,而是由早期居住区废弃后演变而成。
在发掘过程中,专家发现该区域既有单独的房屋遗存,又有建筑群,建筑群的分布形成一个罕见的“同”字,形成一个围合,规模庞大,也许这种建筑就是现在四合院的雏形。
金沙船棺与成都商业街船棺和蒲江、青白江船棺有较大差异。商业街船棺主要是蜀国国王和一些王公贵族的墓葬,不但船棺所用材料非常巨大和珍贵,而且随葬品的等级很高、非常丰富。在金沙遗址出土的船棺有可能只是一般蜀人的葬具。由此可以推断出,船棺墓葬并非等级的象征。或许,当时成都平原河流纵横,大多数人以河为生,在船上生活,船就像家一样,因而形成使用船棺葬具的习俗。
成都市青白江区双元村船棺遗址上,发掘出土的青铜器具堪称一座宝库。众多墓地中,154号墓葬是整个墓地葬具保存最完整、也是最大的一座船棺墓葬。墓坑长8.1米,宽1.9米,船棺长6.4米、宽1.1米,用整根楠木制成。
考古人员将这具船棺吊离地面后,底部中间设置的“腰坑”暴露在了众人面前。由于船棺墓地不像其他墓地那样宽大,有足够摆放随葬品的地方,所以在船棺的下面,特地建造了一个“储藏室”,用以存放随葬品。因为在墓主人腰部下方位置,所以得名“腰坑”。
这处腰坑长1米,宽55厘米,四周及顶部为木板或圆木合围而成,里面藏有6件造型精美的青铜器。
6件青铜器包含青铜缶、鼎、匜、盆以及鬲、甑组合而成的青铜甗。这些成套的青铜器各有用途,鼎煮肉等食物,缶盛酒,甗是炊器,类似现在的蒸锅,盆和匜是盛水的洗漱用具。
有意思的是,用麻绳缠绕的青铜缶,揭开盖子后,里面还存有大量的液体。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这些液体是否是最古老的川酒,还有待进一步的科学研究。
在一些出土的青铜器酒具上,还带着鹿肉,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古蜀人必然是懂得享受生活的,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就开始在青铜器里烫火锅了?或许,成都在那个时候就被注入了城市的休闲基因。
从这些青铜器的器形上来看,它们不但有别于古蜀文化,而且明显带有秦文化和楚文化因素,还有草原文化因素。在当时来说,墓主人使用的应该都是一些“进口奢侈品”,他们以偏爱这些“奢侈品”来表明自己独特、尊贵的身份。
船棺考古揭示了古蜀成都的许多秘密,虽仍有许多待解之谜,但经过几代考古人的努力,“解码”成都平原的历史序列,已徐徐铺开。